蓋世之能?交易……
聽得此言冷逸心中猛然一驚,本能地想要拒絕,卻又突然心神一轉(zhuǎn)、再度繃緊了神經(jīng);
交易!
“可以談!”
冷逸猛地咬了咬牙,深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而后鼓足勇氣低聲問道:“你的交易條件是什么?我需要付出什么、或者我需要做……”
“哼哼!無知小兒!”
那蒼老的聲音突然一聲冷哼極為粗暴地打斷了冷逸的話,接著猶如高高在上的神靈般、高傲而森然地說道:
“你一個窮途末路的廢物!有什么資格和老夫談條件?”
“你只需回答,敢,還是不敢!”
“你……”冷逸聞言不禁面頰猛然一抽,卻又死死咬著顫抖的嘴唇生生閉了嘴,對方的話雖然尖刻、但卻讓他無可反駁;
然而,滿腔悲憤的少年卻根本沒有覺察到,就在他的情緒劇烈波動之時,程歸云將他廢去時殘留于他體內(nèi)的元氣卻猶如突然有了意識一般開始詭異的游動,隨即便猶如被什么吸引了似的、接二連三地順著他的經(jīng)絡(luò)鉆出體外、悄聲無息地沒入了那冰冷的浮屠像;
緊接著,那高大的浮屠像低垂的雙眸間也似乎緩緩流過一絲森紅的光芒……
“唉……”就在此時,那蒼老的聲音卻是一聲嘆息,似乎非常無奈;
剛才那聲嘆息……
這熟悉的嘆息卻讓冷逸不禁心中一震,一幅幅疑點重重的畫面猶如閃電般劃過腦海;
及時雨般出現(xiàn)的神明、恰到好處的陰風(fēng)大作、看似好心的一扔、不偏不倚地掉落在浮屠像下……
“也罷;”未等冷逸將這一切“巧合”串在一起,那蒼老的聲音便再度響起:“老夫犯不著難為你一小輩;作為酬勞,老夫?qū)魇谀阋婚T絕學(xué)……”
“名曰:《噬訣》!吞噬的噬……”
噬訣?!
冷逸心中再次一凜,眉頭不禁緊緊皺起,腦海中不由浮現(xiàn)出一幅冤魂凄厲、血池骨林的慘景……
吞噬的噬,這分明是邪修之法!
“等等……”冷逸哆嗦了一下急忙喊道;
“哼!老夫知道你要說什么;”那蒼老的聲音卻又是一聲冷哼,接著無比尖刻地說道,“你一個文不得、武不得、甚至今后連砍柴種地、娶妻生子都不得的廢物——”
“有什么資格挑三揀四!”
“你……”冷逸的面頰再度一抽,白天那一幕幕屈辱的畫面不由得再次閃過心頭,少年的額頭頓時青筋暴起、一股瘋狂的怒火霎那間直沖腦?!?p> 而與此同時,就在冷逸心神不穩(wěn)的一剎那,那冰冷的浮屠像上卻突然躍出一個微光森白、飄忽不定的光團(tuán)、而后悄聲無息地直直鉆入他的體內(nèi)!
“呲!”
而就在此時,冷逸卻猛然咬了下舌頭、隨著一股劇痛傳來少年不禁倒吸一口冷氣,但這陣劇痛也瞬間刺醒了他的大腦、將那股瘋狂的怒火生生壓下;
與此同時,那剛剛進(jìn)入冷逸體內(nèi)的光團(tuán)也仿佛受到了什么阻礙一般、突然暫停在他的經(jīng)絡(luò)間、再也無法移動半分;
“好!你接著——說!”
“嗯;懂得制怒的人,老夫喜歡!”那蒼老的聲音竟然一反尖酸刻薄、贊賞了冷逸一句,而后接著說道:
“此法為老夫早年游歷偶得,乃是太古遺學(xué)、非常適合你的血脈;”
非常?適合?我的血脈?
冷逸不由得眉頭一緊、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沒錯;幾乎是為你而生的;”那蒼老的聲音再次贊賞一句,語氣也隨之變得沉穩(wěn)而滄桑,猶如那厚重的鼓聲般渾厚而悠揚;
“所謂真?zhèn)饕痪湓?,《噬訣》的修煉方法極為簡單,而且不需要修為做基礎(chǔ)、不需要元氣為本源;但是,卻必須是少年人才能修煉!”
真的?!
冷逸眼中先是閃過一道充滿希望的目光,卻又隨之警惕地繃緊了神經(jīng);
不可能!天下哪有這么容易的事情!
然而,渴到極致的人哪怕明知眼前是一杯有毒的鴆酒,也會毫不猶豫地喝下;
正如現(xiàn)在的冷逸,當(dāng)看到了那一絲“希望”后,心底那股剛剛強壓下的怒火瞬間復(fù)燃、而且變得更加狂暴;那層單薄的警惕就猶如一層濕透了的宣紙一般、瞬間便被沖得煙消云散;
一時間,冷逸的心中閃動著無數(shù)畫面:邪修、正道、程歸云!報仇雪恨、慘叫的爐鼎、父親的笑顏、還有程洛肆無忌憚的獰笑和他手中那方詭異的奴印……
“《噬訣》只分為兩個境界,分別為‘奪字境’和‘噬字境’;作為基礎(chǔ)的‘奪字境’之總綱你要牢記——”
“奪彼有余,補我殘缺;傷己傷人,九歿一生!”
“所謂‘奪彼有余、補我殘缺’,乃是強奪他人血脈之力、用此外來之力炸開你的血脈桎梏、釋放深藏的血脈潛力,重塑血脈秩序、強行提升你的血脈品階;”
“所謂‘傷己傷人,九歿一生’,乃是此法要奪他人之力,必傷他人之體;而后以大破成就大立;大破者,必有風(fēng)險,此所謂‘九歿一生’;”
“若是修習(xí)的好,你的血脈品階便可以不斷升級,到時候,區(qū)區(qū)‘高等血脈’又算得了什么東西……”
蒼老的聲音抑揚頓挫、跌宕起伏,充滿了令人迷失的魔力;而在抑制不住的怒火和極端的渴望中,少年的心神也變得飄忽不定、搖搖欲墜;
就在少年陷入了短暫的迷失之中時、就在這短短的時間里,那飄忽的光團(tuán)則順暢地侵入他的七經(jīng)八絡(luò)、游過血管、經(jīng)過心臟,而后穩(wěn)穩(wěn)地鉆入他的印堂穴內(nèi),接著伸出一根根細(xì)若游絲的……
“這不對!”
就在此時,冷逸不知為何突然醒轉(zhuǎn),渾身冷汗的一聲冷喝道:
“你肯定故意歪曲了什么!起碼‘九歿一生’的意思沒那么簡單!”
“哈哈哈哈——??!”
突然之間,那蒼老的聲音放聲大笑,滾滾回音猶如悶雷般回蕩在茫茫鬼霧之中,那充滿了蠱惑的魔音也瞬間消失不見;
“聰明!”
“不過那又如何?”
那蒼老的聲音再次贊道,卻又話鋒一轉(zhuǎn)語氣再次變得尖酸刻薄、甚至是陰狠毒辣:
“你個窮途末路的廢物,武功被廢、老父被欺,眾目睽睽之下被刻上奴印、猶如待宰的豬狗一般吊于萬眾之前!”
“廢物至此卻無能為力!竟然還在挑挑揀揀——”
聽著那那句句誅心的話,少年心中那剛剛止血的傷口猶如被鋒利的刀尖狠狠戳破了一般、再次變得鮮血淋漓,那鉆心的劇痛使得剛剛恢復(fù)了一絲冷靜的少年再度變得瘋狂!
“老不死的!給我住嘴??!”
冷逸瞪著困獸般的雙眼發(fā)出一聲歇斯底里的怒吼;而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此時,冷逸印堂穴中那團(tuán)森白的微光猛然舉起無數(shù)細(xì)絲、狠狠地扎了下去……
與此同時,那刺耳的譏諷也隨之戛然而止,緊接著——
少年只感覺一股讓他心驚肉跳的氣息透過茫茫鬼霧撲面而來;
黑暗、浩瀚、沉重!
猶如那傾塌的厚重天幕、帶著足以湮滅一切的氣息緩緩覆落!
“小子,你剛才說老夫什么?”在那浩蕩的威壓中,那蒼老的聲音猶如來自洪荒太古一般回蕩在少年的腦海;
“我……我我!”冷逸的嘴唇在拼命哆嗦,卻又猛地鼓起最后一點勇氣大聲喊道:“我說老不死的你給我……”
嘩——!!
突然之間,一片海潮般的巨響平地而起!緊接著那厚重的鬼霧霎那間無影無蹤、一顆遮天覆地的巨大龍頭赫然出現(xiàn)在冷逸面前!
黑氣繚繞、頭頂青天、角插蒼穹、萬丈龍須在虛空中緩緩飄動,徹骨的陰森足以令天地為之失色、日月為之膽寒!
而在那巨大的龍頭下、那閃動著幽幽寒光的千尺龍牙卻幾乎貼著冷逸的鼻子!
死寂!
突如其來的死寂;
那流轉(zhuǎn)了萬古的時空似乎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少年靜靜地靠在浮屠像上一動不動,似乎毫不懼怕,又似乎和石雕融為一體……
“啊——??!”
突然間,少年那魂飛魄散的尖叫猶如慘死之人最后的凄喊般、回蕩在那千年古墓般的寺院中!
大腦一片空白的冷逸瞪著瞳孔緊縮的雙眼拼命往后退、卻被浮屠像死死擋著,驚慌失措間他滾落在地、抖動著篩糠般的手腳拼命要爬起來逃跑,卻如一灘爛泥般在地上無助的掙扎著、根本移動不得半分;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就在此時,一陣開懷大笑響徹茫茫天穹,震得偌大古寺發(fā)出恐怖的“嗡嗡”之聲;隨著那巨大的龍頭微微顫動、蒼老的笑聲透過了陰森古寺、穿過了萬里愁云、回蕩在那冰寒刺骨的茫?;脑?p> 在這轟天大笑中,少年終于恢復(fù)了一絲理智,見得對方似乎并無惡意,這才哆哆嗦嗦地?fù)纹鹕碜?、看向那高聳入云的龍頭;
無力……
深深的無力……
這一刻,少年只感覺自己是何等渺小、何等卑微,又是何等微不足道!
看著這明明近在眼前、似乎觸手可及的存在,卻猶如——
蜉蝣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