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秋菊一時語塞,赫連容笑著起身,“我明白三妹這是望夫成龍,這樣吧,再見了韓家少奶奶我只管幫你問問,如果有機會,我自然樂見其成,如果沒有,三妹也別埋怨二嫂才是。”
未秋菊只覺得有一肚子的話沒說出來,但話說到這份上也不知道自己能說什么了,只得再三囑咐,“一定去問問,有機會的話就是花銀子我也寧愿的。”
赫連容點點頭,“我這還沒吃早飯呢,三妹留下一起?”
未秋菊擺擺手,“二嫂自個用吧?!闭f罷滿腹心事地走了。
赫連容舒了口氣,便不再想這事,用過了早飯,正想去胡氏那走走,錢金寶就到了,不由分說拖著她就往外走。
赫連容直到被塞上馬車才有機會開口,“又怎么了?”
“帶你去看好東西?!卞X金寶笑得神秘兮兮的,吩咐車夫駕車。
赫連容正有事問她,“你昨天沒把白幼萱怎么樣吧?”
“怎么樣?”錢金寶反問,“我可是沒動她一根頭發(fā)?!?p> 赫連容才不信呢,“那你的左右護法、四大金剛呢?”
錢金寶問明了誰是“左右護法四大金剛”,樂不可支地道:“這個名好,以后就用這個。”
赫連容用手指頭戳戳她,“別轉移話題?!?p> 錢金寶扁扁嘴,“還能怎么樣?放心吧,還活著?!?p> 赫連容無語,也不想管這事了,“你說帶我去看什么好東西?”
錢金寶笑著挑挑眉稍,“我昨天不是去問那渾蛋為什么不簽你那東西么?你猜為什么?”
赫連容打了個“?!钡氖謩?,“我沒興趣知道?!?p> 錢金寶的話噎在嗓子里,愣了半天,見赫連容真沒有追問的意思,不悅地用手肘拐了拐她,“你問嘛,我很想說啊?!?p> “不問?!焙者B容掀開車簾,朝那車夫道:“轉回去。”
那車夫連忙拉住馬韁,回頭看著錢金寶,錢金寶一瞪眼睛,“看什么看!誰是你主子!繼續(xù)走!”
車夫連忙繼續(xù)去了,赫連容無奈地縮回身子,“你到底帶我去哪?先說好,我不想見那個人,你別自作主張,否則翻臉。”
錢金寶扁了半天嘴,“去未必知,行了吧?”
赫連容錯愕了一下,“去那干嘛?”
錢金寶擺擺手,不再說話,赫連容隱隱覺得還是有陰謀,但也不再說什么,頂多發(fā)現(xiàn)不對她轉身離開就是了。
“喂……你真不想知道?”
赫連容翻了個白眼,錢金寶徹底閉嘴了。
又過了一會,馬車停下,錢金寶率先跳下馬車,回頭向赫連容伸出手,要接她下去。
現(xiàn)在還是清晨,街上沒什么行人,只有幾個店面前有伙計在打掃街面,一家古色古香的大門面剛卸下門板,“未必知”三個暗青大字在黝黑的匾底上顯得古拙大氣,落款看不清楚,寫得龍飛鳳舞,只認得第一個字是“未”,應該是未家先祖所題。
又過了一會,幾個伙計拎著掃帚抹布等物從未必知出來,看來也是要整理鋪面的,赫連容在車上瞄了好一會,也沒見什么異常,便跳下馬車,剛想向錢金寶詢問,便又見一個身影從未必知里晃出來。
那人穿著與伙計相同的青灰服飾,肩上扛著一把掃帚,栽歪著肩頭,臉上滿是不屑與不愿,待晃出門來,在門口用掃帚胡亂劃拉著,把別的伙計剛剛掃好的灰土又揚起來。
見了他,赫連容倒也錯愕了一下,不過她沒有留下的意思,朝錢金寶瞥了一眼,見她正朝自己做著鬼臉,也懶得說她,轉身就要回到車上。
錢金寶連忙過來抓住她,“別走!”
錢金寶的馬車本停在對面,那邊也沒太注意,她這一叫,自然驚動了該驚動的人,未少昀揮著掃帚的手停了一下,望過來,正與赫連容看了個對眼,撇了撇嘴,將掃帚一扔,轉身就要回去。
還沒等他進屋,又一個身影堵住他的去路,一樣的身形,同樣的容貌,遠遠地見了赫連容萬分訝異,拉著想躲開的未少昀一起過來,笑道:“二嫂怎么來了?”
赫連容指了指錢金寶,錢金寶晃到未少昀身邊怪笑一陣,“想不到你這么打扮還真挺像下人的?!?p> 未少昀掙著被未少陽握住的手腕,朝錢金寶不滿地瞟了一眼,“走開,八婆!”
錢金寶顯得越發(fā)得意了,回頭朝赫連容道:“三少替他找回東西的條件就是要他回來幫工。”
赫連容有些錯愕,不是因為未少陽的條件,他原本就是想挽救迷途灰狼的,而是因為未少昀居然肯答應這種提議,為那些金銀首飾?為白幼萱?他明明有機會不做這個選擇的。
未少昀指著錢金寶,“你個大嘴巴,難怪韓森見了你就繞路?!?p> 錢金寶朝他皺了皺鼻子,“沒有你勾著,韓森就會改邪歸正了,你就好好在這當你的下人吧!”
未少昀還在跟未少陽的手較勁,聽了這話哧笑一聲,“少爺我天生富貴命,哪天能干得把這小子擠下來,敗光他的財產,看他還樂不樂。”
絕對是神智不清了,未少陽的財產不就是未家的財產么?據(jù)赫連容所知,這么多年未少昀就負責捅婁子了,善后的全是未少陽,敗光了他的財產,那渾蛋要拿什么去揮霍無度?一點邏輯思維都沒有。
未少陽反而輕笑,像對未少昀說又像在解釋給赫連容聽,“你不簽二嫂的協(xié)議書不就是為了能名正言順的回未必知然后擠掉我嗎?我倒希望有那么一天,二哥,我絕對相信你有能力?!?p> “廢話,我當然有能力!”未少昀一點也不客氣,又扭動了兩下手腕,咬著牙瞪著未少陽,“斷了!放手!”
未少陽這才笑著松了手,未少昀立時轉過身去,揉著手腕走回未必知,看也不看赫連容一眼。
赫連容也不理他,轉身要走,未少陽道:“二嫂要不要參觀一下未必知?”
赫連容搖搖頭,“我對古董沒有研究,而且萬一碰壞了什么反倒麻煩?!?p> 未少陽笑笑剛要再勸赫連容,錢金寶在一旁不滿地道:“你說我呢吧?”
赫連容瞥著她,“還記得我在車里說什么嗎?”
錢金寶扁扁嘴,“那……我也不是特地帶你來看那渾蛋,只是帶你來看未必知而己,剛好這渾蛋也在這嘛……”
赫連容也懶得和她辨,“有功夫你回家陪陪韓森吧,現(xiàn)在沒人勾著他出去,你再看不住他可就是你的問題了?!?p> 聽赫連容這么一說,錢金寶也覺得有理,“你說得對,快走快走,我先送你回去,然后也馬上回家?!?p> 她這種風風火火的性子真讓赫連容沒辦法,回頭朝未少陽苦笑一下,便和錢金寶上了車,馬車啟動時錢金寶仍不忘朝未少陽喊道:“多給那渾蛋派些差事,讓他去掃街、挑糞、倒夜香……”
赫連容無語,難道未必知的經(jīng)營范圍里包括了這些項目?還真是夠多種經(jīng)營的。
錢金寶對赫連容事不關已的態(tài)度頗有些不滿,“虧我今天還特地起大早叫你出來,你對那渾蛋居然一句話都沒說,奚落他幾句也好。”
赫連容轉頭挑開車窗簾子看外面,假裝沒聽見,錢金寶撇撇嘴,用手撐住下巴,“蓮蓉,你說他能變好嗎?”說完她又一臉不相信的搖搖頭,“只怕未少陽的一番心思要白費了?!?p> 赫連容終于答了一句,“變好變壞都與我無關。”
錢金寶抬眼看向赫連容,見她神情淡然,真是毫不關心的樣子,不禁有些急了,“你是不是還想著昨天那事?別傻了你!他再渾蛋也是你丈夫,你應該和未少陽合作讓他渾蛋回頭才對,不然你毫無依靠地在未家,遲早再受欺負?!?p> 赫連容無所謂地笑笑,“未家的人我能應付,只是不想再應付他?!?p> 錢金寶抿抿嘴,雖然不贊成赫連容的想法,但她明白赫連容是個外軟內硬的人,看起來一切好商量,但決定的事,就是決定了。
過了兩天,錢金寶始終沒時間再來找赫連容,赫連容每天就陪著胡氏聊聊天喝喝茶,除了未秋菊又來問過一次買官的事外,一直都很平靜。吳氏見了赫連容雖然還不是好臉,但好歹不會找麻煩了,倒是老太太對赫連容的態(tài)度有些奇怪,忽冷忽熱的。胡氏偷偷告訴赫連容,說老太太高興赫連容幫著辦了未少暄的官職,又氣她當街打了未少昀,本來那一點好感兩相抵消了,現(xiàn)在未少昀又回未必知幫忙,這是上進的表現(xiàn),老太太都算到赫連容頭上了。
赫連容也不想解釋,雖然她根本不相信未少昀會在未必知堅持超過三天,但她樂不得這樣,過幾天清靜日子多好,不過這清靜日子也就過了兩天,第三天晚上,所有人聚在飯廳吃飯的時候,未少陽沉著臉從外面進來,掃了一眼桌眾人,朝老夫人道:“奶奶,二哥有找過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