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孩子一臉懵懂地停下,好像真的在考慮“撞墻”是個什么好玩的游戲,赫連容連忙上前拉住那孩子,對未少昀道:“你不是說要給他們買吃的嗎?現(xiàn)在帶他們?nèi)グ桑瑒e太早回來,珍姨需要休息?!?p> 未少昀好不容易從鼻涕小子手里解救出衣裳下擺,聽了赫連容的話差點沒跳起來,“開什么玩笑!我才不要!”說著他推開那孩子就想跑。
赫連容搶先一步走到門口,無謂地道:“隨便你,我也走了,希望這兩個孩子別把珍姨鬧得再犯病就好了。”
“喂!”未少昀扯住赫連容的衣袖,“你不是這么沒責任心吧?”
赫連容掙開他的手,“關我什么事?我答應冬雪來看珍姨,已經(jīng)很講情面了?!?p> “你……那我也不管!”未少昀像叫板似的橫在門前,自己不走,卻也不讓赫連容離開。
兩人僵持了一陣,珍娘不知何時從房間出來,見二人這樣有些緊張,“二少,二少奶奶,你們……沒事吧?”
赫連容舒了口氣,“沒事,二少說想替你看一天孩子,讓你好好休息。”
“喂……”未少昀剛叫一聲,便聽珍娘急道:“怎么敢勞煩二少,這一年多來多虧有你照顧,我和冬雪才能時常見面,也不必為生活奔波,二少的恩德已今生難報,斷不敢再麻煩二少……”
她那惶然又感激的樣子讓未少昀咽回了后面的話,他悻悻地抿了抿嘴角,低頭看著那孩子,臉上雖還帶著不愿與厭惡,但始終沒有拔腿就走。
赫連容微微地勾了下嘴角,拉起那兩個孩子交到未少昀手中,回身對珍娘道:“珍姨和這孩子的母親商量一下,看看他們還有沒有別的地方可去,畢竟你的身體也不好,如果再犯了病反而照看不好孩子?!?p> 珍娘萬分過意不去,無論如何也不肯讓未少昀帶孩子離開,當然,未少昀根本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這時未少昀身后響起老頭兒大夫的聲音,“借過借過?!?p> 那老頭兒手里拎著一串藥包,進得門來見到珍娘無奈地道:“不是讓你休息么?小心近期別再犯病,不然加重了病癥,更不好治了?!?p> 珍娘嘆了口氣,“我會小心的,這兩個孩子很可憐,他們的娘也不容易,最起碼我再幫她看一天……”
老頭兒還要反對,未少昀已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行了行了行了,不用你看,我晚飯前把他們送回來!”說完又惡聲道:“你以后別再幫人看孩子了,聽到?jīng)]有!”
珍娘連忙稱是,未少昀不待她再說出拒絕的話,拎著那兩個孩子轉身出了院門。
到了外面,未少昀才發(fā)現(xiàn)赫連容早已不見蹤影了,氣得他原地轉了好幾圈,最后得出結論,“真詐奸!”
他氣忿難平地瞪著那兩個孩子,沒好氣地道:“說吧,上哪?”
那兩個孩子哪懂回答他,一個個睜著大眼睛回望過來,未少昀煩躁地抓抓頭發(fā),左右看了看,確認找不到救兵后認命地拽起那兩個孩子,大聲道:“帶你們?nèi)セ卮簶浅詵|西!便宜你們了!臭小子,識相點!”
那兩個孩子也不知道回春樓到底是什么地方,只聽到吃東西便很高興,乖乖地任未少昀牽著走了。
赫連容在他們身后不遠的巷子中探出頭來,不屑地撇撇嘴,給孩子買零嘴而己,要不要買到回春樓去?那里隨便吃一頓飯估計夠這兩個孩子的娘賺上一個月了。重要的是這錢肯定也不會是未少昀掏,他是記帳大戶,最后都得賴到未少陽身上去,就這也好意思說得這么坦蕩。
見他們走得遠些了,赫連容才從巷子里出來,遠遠的跟著他們,她一方面是擔心未少昀會虐待兩個孩子,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根本不認得回去的路,這里沒有轎子好雇,她又不想拜托未少昀帶她出去,便躲到一旁,想跟著找到有轎子的地方。
跟了一段路程,周圍的景物還是十分陌生,不過街上的行人漸漸多了,前方還有一個小小的集市,那兩個孩子見了集市很是新鮮,硬扯著未少昀朝那邊走了。赫連容眺望一下,終于在集市中發(fā)現(xiàn)一頂待雇的轎子,便也走進集市中,一路上被街邊叫賣的小吃吸引了目光,不由放慢了腳步。
這里是平民區(qū)的集市,和未府所在的區(qū)域完全不同,和子午大街的整潔氣派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但卻意外地多出一種生活氣息,此時鄰近正午,雜亂的集市中隨處可見蒸騰的白霧,隨之而來的是一種誘人的香氣,根本讓人無從拒絕。
赫連容忍不住停下買了幾個包子,白白胖胖的看起來就很好吃似的,付了錢后剛想繼續(xù)朝轎子的方向前進,便見前方不遠處圍成了一個人堆,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情。
赫連容對這種熱鬧天生的不好奇,頂多一走一過耳聞一下,絕無可能駐足觀看,她覺得那樣是很閑的一種表現(xiàn),也對當事者不夠尊重。不過這次她反常地擠進人群去,因為她聽到孩子的哭聲,有點耳熟。
果然,人群里放聲大哭的孩子正是鼻涕小子,地上扔著一塊還冒著熱氣的白糖糕,他對面站著一個七八歲的男孩兒,一臉地驕橫,身邊還有一個不知是他娘還是奶媽的人物,正對著鼻涕小子連指帶罵,“哪來的野孩子!弄臟了大寶的衣服你賠得起嘛!”
赫連容皺著眉頭左右看看,都沒見到未少昀的人影,只見到鼻涕小子的弟弟站在旁邊也捧著一塊白糖糕啃得正香,無暇顧及他哥哥的放聲大哭。
赫連容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怒火,說不出是為了罵人的女子還是為了未少昀,兩步?jīng)_到鼻涕小子身邊,怒視著那女子道:“你罵夠了沒有?不過是弄臟了衣服,不必說得這么難聽吧?”
那女子顯然是撒潑撒慣了,先是愣了一下,繼而指著赫連容照罵不誤,“你又是什么東西?我告訴你,大寶是我家獨子,跟這兔崽子不一樣!幸虧現(xiàn)在只是弄臟了衣服,要是燙傷了,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赫連容抿了抿嘴角,“弄臟了衣服,我可以賠給你。”
那女子神色間多出幾分得意,輕蔑地道:“你賠得起么……”她這時才稍稍留意了赫連容身上的衣物發(fā)飾,與這兩個一看就是窮人家的小子截然不同,不屑地哼了一聲,“不必了!”
赫連容點點頭,“那要謝謝這位夫人大人大量?!?p> 那女子不太自在地“嗯”了一聲,赫連容又道:“不過你原諒了我們,我們可不打算原諒你。你不僅弄掉了我兒子的點心,還把他弄哭了,該怎么賠?”
那女子一瞪眼睛,“你兒子?”她打量了赫連容幾眼,“少跟老娘扯淡,你才多大,有這么大兒子!”
赫連容絲毫不讓,“是啊,我早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