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驗?”趙嬤嬤楞了下,七娘的變化也太大了吧,她有些跟不上她的想法,“什么考驗?買莊子是大事,怎么能讓一個小廝去呢?還是個剛剛進門、什么規(guī)矩都不懂的人?再說了,他和清泉村的管事有仇,和人家一時言語不和著急起來,以私廢公辦砸了差事,該如何是好?”
陳二狗是自己極力引薦的,如果他辦砸了差事,她在七娘面前也沒臉呢。
“嬤嬤,正是因為這些原因,所以才算是考驗。一來呢,咱們手里沒有什么人,如今收了一個,也要知道他到底能辦什么差事;
“第二,趙嬤嬤不是常說‘知人知面不知心’么,陳二狗看著是挺本分的,但到底是不是和咱們一條心,肯不肯真心替我們辦事,這都不好說;”
“第三,莊子的價格聽著是挺便宜的,可咱們從來都沒有接觸過農(nóng)事,更沒有親自去看過,究竟好不好、值不值,咱們更是兩眼一摸黑啥都不知道;”
“還有呀,趙嬤嬤也提到了,陳二狗和清泉村的人有仇,就算是他不真心實意為咱考慮,也斷不會讓清泉村的人占了便宜!”
王綺芳不知道趙嬤嬤因為圣女果的事,有些不自在,她還是用自己人的口吻,和趙嬤嬤一一分析道,“嬤嬤,你的顧慮也對,陳冬生沒有學(xué)過規(guī)矩,不知道大家里的行事規(guī)則,我直接把他推出去,是有些欠考慮。不過,如果他通過了咱們的考驗,成了能用的人,到時你再好好教教,不是更好嘛!嬤嬤~~”邊說著,王綺芳邊拉著趙嬤嬤略顯粗糙的手,撒嬌的放在自己臉上摩挲著,“嬤嬤,這些日子,辛苦你了。咱們買了莊子,再買些下人,你也該好好歇歇了!”
“七娘~~”王綺芳小貓一樣在趙嬤嬤的懷里撒著嬌,讓趙嬤嬤原本有些失落的心,頓時被一種被需要被重視的感覺充斥得滿滿的,她暗自罵了自己一句“真是越老越糊涂了,七娘有了改變是好事,怎么因為一點小事就疑神疑鬼,對不起太太的托付,對不起七娘的信任了”。
接下來的幾天,王綺芳便清閑下來。手里有了銀子,身邊又有忠誠可靠的趙嬤嬤打點一切,家里的家務(wù)活也有陳冬生的妹妹陳小妹幫忙,她自己除了吃就是睡,完全被趙嬤嬤像豬一樣養(yǎng)著。
腹中的胎兒,或許是經(jīng)常泡溫泉水的原因,也格外的乖巧。像什么孕吐呀,脾胃不順呀,四肢酸麻呀,這些癥狀根本就在她身上看不到。
再加上月份還小,她的身體也沒有任何變化,單從外形上看,根本就看不出她懷了身孕。不過,照嬤嬤這般頓頓補、天天補的架勢,她很快就能“圓”起來。
本來呢,她還想練練瑜伽,增強體質(zhì),結(jié)果某天清晨被趙嬤嬤撞破后,綺芳便知道了趙嬤嬤也有如此滔滔不絕的時候。被老人家痛心疾首的念叨了大半天,綺芳只差舉著手臂發(fā)誓,趙嬤嬤這才放過她。
唉,瑜伽不能做,天天被嬤嬤盯著,空間也不敢進,她除了能在小院里溜達一圈,基本上什么都干不成。實在閑得無聊,王綺芳只好把倩娘交給她的衣服料子重新拿了起來,窩在暖呼呼的炕上,就著明媚的陽光,開始做針線活。
就這,趙嬤嬤也說了兩回,讓她少做針線活,害眼!
趙嬤嬤的嘮叨雖然很瑣碎,但王綺芳一點都不反感,因為她知道,當一個人真正關(guān)心你的時候,才會忍不住的出口相勸。換做路人的話,哪怕你大冬天去裸奔,人家也不會說勸說什么,反而會興致勃勃的看熱鬧。
前世嚴重缺失親情的綺芳,對于這些體味最深刻。母親去世后,有時在大街上,她看到有的母親絮絮叨叨的說著自己的孩子時,竟會有一絲的羨慕,真希望那個被媽媽說教的孩子是自己。
如今,換了一個身份,雖然同樣失去了母親,但卻有一個勝似母親的人關(guān)愛著自己,讓王綺芳分為的珍惜。
所以,嬤嬤的每一句勸說,她或許會故意撒嬌抗議,但從來沒有厭煩過。
這不,王綺芳剛剛拿起陣線沒有縫上幾針,趙嬤嬤的聲音便追了來:
“哎呦,我的七娘,你怎么大冷天的還開著窗戶?雖說現(xiàn)在天暖和了,但這涼風可吹不得!”
把托盤放在炕幾上,趙嬤嬤利索的爬上炕,關(guān)上開了個小縫兒的窗戶。接著,坐回炕頭,摸了摸幾上的茶杯,“這茶都涼了,嬤嬤給你換你一杯,現(xiàn)在你有了身子,萬事都要小心呢!”
那杯茶是剛倒的,怎么會涼?綺芳抿著嘴,嘴角微微上揚,心情愉快的聽著趙嬤嬤的叨咕。
“對了,早上清泉村的管事來過了,問咱們還要不要買?”
趙嬤嬤換了茶水,伸手拿走王綺芳手上的針線活兒,把燉好的銀耳湯塞進綺芳的手里,想起剛剛打發(fā)走的人,問道。
“哦,嬤嬤怎么回的?”
綺芳見趙嬤嬤滿臉不贊同的拿走她的衣服,倒也沒有反對,順勢接過瓷盅懶懶的靠在窗邊的靠枕上,用小勺輕輕攪拌著,順口問道。
“你都計劃好了,我還能說什么呀,當然是按你的意思說的。”趙嬤嬤把針線簸籮放在炕頭,想起消失了幾天的陳冬生,帶著幾分擔憂的問:“七娘,二狗這都去了好幾天,一點信兒都沒有。如今清泉村的人咱們也回了,如果二狗沒有辦成,那莊子不就——”
“嬤嬤,我琢磨著二狗那里快有結(jié)果了,”綺芳喝了兩口銀耳湯,滿臉深意的笑道。
“咦?怎么說?”趙嬤嬤忙活了一圈,見房間里沒有什么可收拾的,這在坐在王綺芳的對面,邊盯著她喝補品,邊閑聊著。
“呵呵,你剛才不是說清泉村的管事來找了你嘛,”王綺芳見嬤嬤點頭,繼續(xù)說道:“咱們好幾天前就表示想買莊子,當時他怎么不來?偏偏二狗去了,他才來?我看呀,多半是二狗已經(jīng)談得差不多,但價格肯定比咱們出的低,苦主們又天天去催,可除了咱們和二狗,并沒有其他的人愿意買這個莊子,所以呀,他這才想起咱們,像讓咱們和陳二狗競價呢!”
“恩,有道理……”趙嬤嬤聽了綺芳的話,轉(zhuǎn)頭一想也對,正要說什么,窗外傳來敲門聲以及陳小妹跑去應(yīng)門的聲音。
“誰呀,我去看看!”
趙嬤嬤聽到聲音,皺著眉頭走了出去。
沒多會兒,她又滿臉喜色的走了進來,手里還拿著幾張發(fā)黃的白紙,“七娘,你說的真準,外面是二狗來了,他把莊子談下來了,這是縣衙記檔的魚鱗圖副本,你瞧瞧!”
綺芳接過白紙,展開仔細看了看,當她看到幾條粗線畫出的標記時,楞了下,探身問向窗外:“陳冬生,你一共談下來多少土地?共計多少銀子?”
“回少奶奶,這次談下來的土地,小的在魚鱗圖上有標記。包括:清泉村西山坳的一百一十畝良田,外加三十畝山地、六畝池塘,以及北側(cè)的二十畝荒山和十畝山坡地,共計八百兩紋銀!”
什么?多了三十畝山坡地,銀子卻不到預(yù)計的一半兒?!
趙嬤嬤和王綺芳驚訝的相互看了一眼,暗自點頭,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那這個陳二狗還真是個人才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