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超凡”
嘩——
艾利歐是被某個帶著微妙氣味的東西砸醒的，酸臭酸臭的，似乎是襪子，但，或許還有別的什么，一大團，松松軟軟的。
還沒等他睜開眼睛，就聽到一聲刺耳的、足以毀掉整個寧靜早晨的聲音，從房間里響了起來：
“小土鱉，我和梅根的襪子、內褲臟了，你幫我們洗干凈吧！最好在晚上之前，不然小心你的腦袋！”
盡管還處于身份轉化的茫然中，但艾利歐心中還是竄起了一股無名火。
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被這樣對待過！
惱火地睜開眼睛，艾利歐把臉上的襪子、內褲撥開，瞇著眼睛，朝說話的青年看去——這人是個亞裔，眉眼狹長，下巴是那種木訥的圓，但用給人一種奸滑的感覺，看起來，讓人很不舒服。
“嘿！艾倫，你這是什么眼神？”
看到往日的綿羊露出了獅子的眼神，那人似乎很震驚：
“你是不是又欠打了？啊——？”
說著，他竟下床，把反應不及的艾利歐從被窩里拽了下來。
砰的一聲！
艾利歐后背重重著地。
手指也在下落的過程中，磕到了欄桿。
骨頭錯位的劇痛沁入心肺，他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渾身哆嗦，冷汗直流。
他感覺手指好像骨折了！
背后也疼得發(fā)麻！
他們平時……都是這么對待艾倫的嗎？
艾利歐覺得很生氣，正欲打回去，那個亞裔的巴掌就甩在了他的臉上，火辣辣的疼，脆弱的鼻骨也被牽連，流出了殷紅的鮮血。
“看！還看！是吧？”
見到鼻血涌出，施暴的青年不僅沒有半分收斂的意思，反而變本加厲，俯身，叫罵著，繼續(xù)對艾利歐拳腳相加。
“小土鱉，你在農村的爸媽，難道沒有告訴你，出門在外，要學會尊重別人嗎？”
眼睛好像被打腫了。
門牙也被打掉一顆。
肩膀、手腕都是烏青一片。
喪失先機的艾利歐，一直在被動挨打。
但除了身體的痛，最讓艾利歐無法接受的是，這家伙竟然敢羞辱他的父母！
他們二老雖然普通，但是在過去的二十多年里，起早貪黑，不論刮風下雨，天天都維持著那個小小的早點攤，將他含辛茹苦的養(yǎng)大，供他念書，攢錢，嚷嚷著要給他買房，已是天底下最好的父母！
他絕不允許別人詆毀他們！
這一刻，艾利歐只感覺心中的憤怒，猶如排山倒海般涌來！
他趁青年抬腳的瞬間，抱住對方的腿，狠狠的咬了上去，隨后，不論青年怎么捶打他的腦袋，他都不曾松口。
“嘶——該死，艾倫，你瘋了嗎！快放開我！你這個低賤的土鱉！你那對愚蠢的牧羊人父母簡直就是兩個瘋子！把你送到這里來，讓一個下賤的放羊娃和我們一起讀書、學習魔法！真是惡心！”
耳邊傳來青年氣急敗壞的嘶吼。
但是艾利歐不為所動，他一直等到嘴里的肉從對方腿上徹底剝離，才松口，將其朝身后推去。
咚的一聲，那人撞在了護欄上，刺耳、下流的辱罵聲，戛然而止。
“呸！”
艾利歐吐出一口血沫，踉蹌地從地上爬起來，拿起凳子，砸在了那名亞裔的頭上。
“我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教會了我善良和尊重，但是……教養(yǎng)這種東西，不是人人都有的，懂嗎？”
“臭狗——！”
聽到凳子砸在腦袋上的聲音，還在床上的紅發(fā)青年，渾身一抖，哆哆嗦嗦，看了艾利歐一眼。
“你……”
此刻，臉上都是血的他，在青年眼中，簡直和惡魔無異！
艾利歐沒有理他，推開門，頂著在門外看熱鬧的同學的目光，匆匆跑出了寢樓。
腦中的文字就像聞到腥味的貓，“興奮”的手舞足蹈。
“12月17日，07點06分，你渾身是血的下了樓，路上的學生對你避之不及?！?p> 這會兒，天色還沒有大亮，泛著朦朧的青。
通往涼亭的小路上，站著很多晨讀的人，再往東，也有不少嘴里叼著面包，或是夾著課本，往教學樓跑的學生。
但無一例外，他們在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需要幫助的人時，第一反應，都是冷漠的后退。
當然，也不是沒有善良的人。
但是當他們看清他是艾倫之后，也都紛紛嫌棄地離開了。
——就好像在洛倫多學院，鄙夷、打擊一個勤奮、努力的放羊娃，是一種政治正確，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一樣。
艾利歐明白，這種對立，絕非偶然。
那是一種源自不同階級、不可調和、不會消失的矛盾。
“他們可能也不想這樣，但是在家庭和大環(huán)境的影響下，他們只能被迫接受，選擇這種不被其他人孤立的方式——通過欺凌弱者，來證明自己不是怪胎，和他們一樣，是‘正常人’……”
“更可悲的是，這種對立從世界伊始，就存在了，直到諸神黃昏也不會消失……”
匯聚在下巴的鮮血，一滴滴的落下。
艾利歐的眼睛卻愈發(fā)澄澈、透亮：
“他們，他們的父輩，他們的祖輩，一代代，一茬茬，不過是世界意識籠罩下，自覺維護階級利益，維護舊有秩序和愚昧規(guī)則的可憐蟲罷了！”
“我要走的路和他們不同！”
“那是一條超越生死、注定臨駕于世界和蕓蕓眾生之上的、名為“超凡”的挑戰(zhàn)者之路！”
意識、覺悟的超脫，讓艾利歐情不自禁，喜極而泣。
很快，名為“斯比奈魯·太陽”的淚珠，便從他左眼滴落，緊接著，與“太陽”對應的“露比·月”也從他的右眼降生。
盡管距離它們孕育完全，還需要一定的時間，但是，終有一天，這兩個見證了艾利歐重啟超凡之路，見證了這份偉大、孤獨和決意的生命，會陪著艾利歐走到世界的盡頭。
噠噠。
鮮血落在地上，暈染出一朵朵嬌嫩的梅花，艾利歐踏著它們，堅定前行。
他輕的就像天上的云，夜空的星。
那份超然物外的恣意灑脫，讓所有人都覺得刺眼、煩躁、惡心。
但這時候，艾利歐腦袋里卻突然浮起了一個疑問：
“嗯，穿越這么久……”
“我竟然從來沒產生過想家的念頭！”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