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驚魂之夜（1）

　　一樓大廳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散發(fā)著柔和、明亮的光線，只是在那些沒有被燈光照到的陰影中，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醞釀、起泡，發(fā)出了詭異的、令人心驚膽戰(zhàn)的咕咚聲。

　　“艾倫……艾倫！”

　　“你聽到了嗎？”

　　剛走到木制典雅而略顯老舊的樓梯前，奇安就發(fā)現(xiàn)，眼前光線照不到的那幾節(jié)木梯，似乎被黑暗吞噬了，完全喪失了臺階應(yīng)有的形狀。

　　那清晰的、令人不寒而栗的聲音，有相當(dāng)一部分就是從那里發(fā)出來的。

　　至于其他的……

　　奇安下意識轉(zhuǎn)頭，朝身后看去，他似乎看到了什么，臉色巨變，指著艾利歐身后的大門，顫抖著聲音，說道：

　　“見鬼！艾倫，門——！我們剛進來的那扇門不見了！還有窗戶……”

　　“門不見了？”

　　聽到這話，艾利歐心頭一緊，趕忙回身看去。

　　望著和黑暗勾連在一起、徹底消失的大門，望著鑲嵌著死寂、憂傷和沉淪的窗戶，他顧不上理會那些正在各種犄角旮旯里，正在燈光無法照亮的黑暗中起舞的未知與詭異，大步來到奇安身旁，拽著他的手朝樓上沖去。

　　這里已經(jīng)不安全了……

　　沒有被燈光照亮的地方，似乎都會被那片未知、充滿致命危險的黑暗籠罩。

　　因為緊張和恐懼，奇安的手心里都是汗，加之從他脈搏傳過來的紊亂的震動，給一直強迫自己冷靜的艾利歐帶來了很大的壓力。

　　但是，壓力越大，艾利歐就越冷靜，他似乎很喜歡迎接挑戰(zhàn)——那種浸潤靈魂的緊張和好奇，讓他有種強烈的活著的感覺。

　　木制旋梯中間，有個直通樓頂?shù)膱A形立柱，從建筑學(xué)的角度來說，這樣的設(shè)計是為了增大空間，同時給處在旋梯上的人一種不被窺伺的安全感。

　　但此時，卻給艾利歐和奇安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因為立柱的遮擋，通往二樓的旋梯有很大一部分被起泡的黑暗吞噬了，那一個個黑色的、泛著金屬光澤的“旮瘩”，仿佛生在光明中的膿瘡，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惡臭。

　　“怎么辦？艾倫！至少缺了7個臺階，我們跳不上去！該死！那些摳門的老家伙，就不能在旋梯上安幾個燈泡嗎？”

　　透過黑色的液泡，奇安似乎看到了正在孵化，時刻準(zhǔn)備降生的蟲子，想到再過一會兒，那些惡心的東西就會破繭而出，密密麻麻地朝他們飛來，趴在他們臉上，吮吸他們的皮膚，奇安的心態(tài)就有些爆炸。

　　艾利歐沒有被負能量滿滿的奇安干擾，他看了眼大廳里的水晶吊燈，對奇安說道：

　　“你會光明魔法嗎？”

　　奇安摸了摸鼻尖，略顯尷尬道：

　　“呃嗯……打火機可以嗎？”

　　他剛說完，下面忽然起風(fēng)了。

　　在艾利歐和奇安驚恐的目光中，水晶吊燈開始劇烈的晃動，投影的位置也發(fā)生了偏移。

　　與此同時，二人驚訝地發(fā)現(xiàn)，只要是被黑暗籠罩過的東西，便會徹底消失，即便被燈光再次照亮，也無濟于事！

　　“那片黑暗在吞噬東西！”

　　艾利歐抓緊奇安的手，厲聲催促道。

　　“快——！拿出打火機，試試看！”

　　“我，我知道了！”

　　奇安從衣兜里取出打火機，咔擦、咔擦，幾個火星從一直在抖動的打火機冒出。

　　“該死，艾倫，我的手在抖！我握不住它！”

　　“讓我來！”

　　眼見奇安打火都費勁，艾利歐望著快漫延到他們腳后跟的黑暗，一把奪過打火機，暴躁一按，指頭大的火苗頓時“噗”的一聲，亮了起來。

　　看了眼前方黑暗褪去，白的像雪一樣的臺階，奇安顯得很激動：

　　“黑暗被驅(qū)散了！艾倫，真有你的！”

　　嘭——！

　　嘭——！

　　風(fēng)很大，晃動的水晶吊燈似乎撞到了什么，發(fā)出了凄厲、瘆人的悲鳴！

　　“別廢話，快走！”

　　盡管艾利歐也不知道踩到那些純白無暇的臺階會發(fā)生什么。

　　但是看到腳下差點碰到鞋跟，仿佛饕餮一般什么都敢吃的黑暗，他哪里還敢遲疑，果斷舉高打火機，借助微弱的火光，一邊攬著奇安的胳膊，一邊帶著他踏上了邊緣發(fā)黑中間雪白的臺階。

　　啞——！

　　哦——！

　　安靜的儲物樓里，似乎響起了類似烏鴉的聲音，非常陰森瘆人。

　　心跳的很快，頭皮也像繃緊的弦，死死束縛著自己的大腦。

　　冷汗從發(fā)梢冒出。

　　順著兩鬢、后腦勺、脖頸濕漉漉地流下，鉆進衣領(lǐng)，一部分被貼身衣物吸收，另一部分化作恐懼的溫床，折磨著奇安的神經(jīng)。

　　“艾倫，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該怎么說呢……”

　　借住打火機的微光，莽中有細的艾利歐，小心翼翼地踩著邊緣黑、中間白的臺階，拉著奇安的手，往樓上跑去，然而，正當(dāng)他準(zhǔn)備向奇安解釋眼下的情況時，他發(fā)現(xiàn)他們所處的位置——

　　變了！

　　是的！

　　他們竟然在一眨眼的功夫，就從光線晃動的旋梯，來到了一間陰暗的密室——

　　綠色的幽光，從均勻分布在四周的培養(yǎng)裝置上冒出！

　　里面，竟然裝著一顆又一顆人類的大腦！

　　奇安入學(xué)時，曾來這里參觀過，回過神的瞬間，他便立刻提醒道：

　　“是維托奇教授的魔腦實驗室！艾倫，這里是六樓的604房間！”

　　“我知道了……”

　　點亮房間的綠光雖然陰間了一些，但是艾利歐并沒有在這里察覺到異常，他熄滅打火機，走到右邊的培養(yǎng)裝置前，看著上面的標(biāo)簽，下意識念出了聲：

　　“編號0811231，一個運氣稍差的失敗品，我離成功真的只差一步！”

　　“艾倫，你不會信了吧？”

　　相對熟悉的環(huán)境，似乎令奇安安心了不少，他踱步來到艾利歐身旁，一手按著艾利歐骨感的肩膀，一手撫摸著光滑的玻璃壁，說道：

　　“剛才的事，謝謝你了！”

　　艾利歐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只是用好奇的目光一直打量著房間里的其他裝置。

　　見狀，奇安捏了下他的肩膀，冷笑著說：

　　“魔腦實驗……維托奇教授忙乎了大半輩子，一次都沒有成功過……”

　　“哼，人類的大腦那么復(fù)雜，豈是魔法可以復(fù)制的，那個老家伙太自大了！”

　　“可笑的是，那群摳門的老古董，寧可把錢扔進這種荒誕的項目里打水漂，也不愿意花錢在樓梯上多安幾個燈泡！”

　　“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