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寬蹄馬走起路來平穩(wěn)無比,但到東垣休整時,為了更加舒服,劉常滿又到市上訂做了一個新馬鞍。
按照劉常滿的意思做出的馬鞍放到馬背上以后,呂釋之和傅寬都笑了起來——這哪里是什么馬鞍,根本就是一個籃子。不過劉常滿可不在意這些,這個四面都有圍欄的馬鞍雖然確實看上去象個籃子,不過坐在里面極其舒服,坐上后再套上一個厚厚的圍子,劉常滿發(fā)現(xiàn)自己終于達到了自己的目標:坐在馬鞍上也可以極安全的睡覺了。
為了路上安全,由傅寬騎了一匹鐵蹄馬和他們一起回沛縣,快馬加鞭之下,一天能走上快兩百里地,因此不到十天,一行三人便回到了沛縣。
剛回莊里,呂釋之甚至沒來得及喘一口氣,呂老太就立逼他前往沛右里,去把呂氏接了回來。
被抱在母親懷里,劉常滿的眼淚也忍不住掉了下來。是的,這次出去時候,只想到了要為將來努力謀劃,卻忘了母親在家里替自己擔心。真不知道,母親得知自己不見了時,會有多么的擔驚受怕。
“阿媽,以后不管要去哪兒,我都提前告訴你?!碧婺赣H抹了抹眼淚,劉常滿看著母親的眼睛說道。
“好兒子,你能這么說,阿媽高興得很。不過男兒志在四方,日后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只是記得叫人給阿媽捎個信,阿媽心里就高興得很了。”呂氏已經(jīng)聽呂釋之說過劉常滿這次的表現(xiàn),心里對有這么個能干的兒子還是很欣慰的。
“對了,你阿爹捎信說已經(jīng)快回來了,估計兩天就能見面了。”呂氏又笑道。
“真的嗎?”劉常滿也高興了起來。自從到了這里,和阿爹劉邦在一起的時間僅有三天,說的話總共也不到十句,這次他回來,也得想辦法加深對自己父親的認識才行。
然而尋找馬場的事情進行得很不順利。原來劉常滿有意在大野澤附近找一個,可后來打聽之后,才發(fā)現(xiàn)那里屬于四郡交界的地方,盜賊極多,而且大野澤水面廣闊,湖畔卻并不是適合放馬的草場,生的盡是蒿桿。
沛泗一帶,自古就是地狹人稠的地方,想尋到一塊合適的馬場還不引起官府注意那是難上加難。只有沛碭之間的芒碭山上人比較少,可那是石頭山,這些在草原上長大的馬如何能去那里放牧?
正在呂釋之和傅寬為難的時候,劉邦終于從咸陽趕了回來,劉常滿自然也被呂氏接了回去。離家這么長時間,自然免不了請兄弟們來撮上一頓,也好訴訴這風塵勞頓,呂釋之和樊噲兩個本來就好這一口,那是一請就到。
據(jù)劉邦在席間說起來,這次去咸陽送徭,服役時限原本說的是三個月,但由于秦始皇大建阿房宮人夫不夠,所以又加了三個月的時限,加上路上來回,竟讓劉邦從三月中旬就出發(fā),直到十月初才能趕回,整整離家了七個多月。
和送罪囚去咸陽服徒刑不同,這徭役送去的,都是自己的家鄉(xiāng)人,所以送徭役去的吏員,都要留在咸陽照顧老鄉(xiāng)們。但出遠門去畢竟算不得什么好活兒,而且還擔責任,所以臨行之時,同事們都要送錢給他,以助行資。
“來來來,老蕭咱倆得碰兩碗!”劉邦一喝上酒,那就興致高得不行,讓站在呂釋之身邊的劉常滿想起自己那世的老爸,也是這個德行。
“老蕭你知道我為啥要和你多喝這兩碗不?”劉邦問道。
“阿季做事總是神出鬼沒的,我怎么能知道得了呢?!笔捄握f道。
“老蕭就是這樣,一點都放不開,裝什么糊涂呢,怕臊著老曹了?哈哈哈”劉邦大笑道?!澳阕邥r候多送我兩個當百的大錢嘛,我記得清著呢。日后等我老劉發(fā)達了,你這兩個大錢的人情,我必定十倍、百倍的還你!”
“劉季你這家伙,又喝高了。在說什么胡話呢,兩個錢還說什么人情,倒是這次去咸陽我沒能攔下,讓你一去就是七八個月,這兩杯我自己全喝了!來來來,我跟呂兄弟碰一個,別罵我這個當頭的就行!”蕭何也喝了不少酒,說話舌頭有點大,和平時拘謹守禮的樣子大不相同。
“好好,大家一起喝一個,給三哥接風!”呂釋之連忙舉起碗來,讓所有人一起干上一碗。
“對了三哥,這次去咸陽有什么新鮮事兒沒有?說兩個咱下酒!”曹參大笑道。在劉常滿看來,這屋里屬曹參的酒量最大,叫得也最歡,把樊噲的聲音都給壓沒了。
“鳥的新鮮事兒,在咸陽成天堆陶土燒陶俑,身上總是粘乎乎的,人都快變陶坯了。咸陽那塊兒天也不好,光下雨,差點沒長出毛來,沒發(fā)霉就不錯了,還新鮮呢,我呸呸呸,說起來就想到那陵里的霉氣?!眲钸吅冗吜R道。
“聽說燒陶俑是為了給皇帝建陵用的?”坐在下首一直沒出聲的任敖突然問道。
“就是?;实垡膊恢勒ο氲?,硬要按照中尉軍的模樣,一模一樣的塑成陶俑,埋到陵里陪葬。真是的,皇帝才比我大三歲,怎么想起這些東西來了,我可覺得自己還強壯著呢?!眲钭髁藘蓚€擴胸動作說道。
“唉,不過說真的,我在咸陽見皇帝出巡的車駕了,除皇帝坐著的御駕外,還有足足三十六輛一模一樣的副車跟著!前后都是衛(wèi)尉軍官擺隊,真他娘的叫一個豪奢。他奶奶的,做男人就得這樣才痛快!他奶奶的,他奶奶的!”劉邦說著說著,在桌子上猛擊一掌,大叫道。
“都醉了,不如散了吧?!笔捄我妶雒嬉呀?jīng)有些混亂起來,連忙勸道。
“老蕭,你怕個鳥,咱在這里說說罷了,天下難道還真有人敢造反不成?”劉邦見蕭何要走,想起來阻攔,不過還沒站起來,就撲嗵一聲倒到地上,呼呼大睡去了。
“三哥也累了,我們散了吧?!北娙艘妱钜呀?jīng)醉倒,也就不拘什么禮節(jié),一起站起來走了出去。
只有呂釋之留了下來把劉邦弄到了床上,走的時候,拍了拍劉常滿的肩膀說道:“明天記得叫你爹爹來莊里,我和傅寬等著你們?!闭f完才走了出去。
“小舅這是怎么了,不拍我腦袋,拍我肩膀起來了?他不嫌欠腰嗎?”劉常滿想了想,嘿嘿笑著回自己房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