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鋪不能拍照,只能用眼睛看,從五樓看到一樓,汗都走出來了,邱筱菲脫掉外套系在腰上,仰頭灌下半瓶水,再一看表,他倆居然在這一棟樓里就逛了超過兩個小時,現(xiàn)在已經(jīng)上午十一點多了。
“我想我們沒有時間去下一個市場了。”邱筱菲把空瓶子扔進垃圾箱,瞇著眼睛后悔怎么沒帶墨鏡出來。
“這個大市場一天逛不完的,邱小姐,既然時間也到中午了,不如我們直接去餐館吧,趕在高峰時段前跟廚師聊聊天,也許他有什么好的建議?!奔仓Z把安全帽遞給邱筱菲,他也口渴得厲害,礦泉水能看不能喝,他祈禱邱筱菲不要有新的主意。
邱筱菲掏紙巾抹抹腦門上的汗珠子,戴好帽子跨上車后座,“也好,我們趕緊走,早上還有涼意,這會兒熱成這樣。”
吉安諾緩緩發(fā)動車子,在密集的車流人流中穿行,從另一處的大門駛出市場,過了一個十字路口,進入了一個大型社區(qū),沿主路又行了一點時間后來到了社區(qū)的商業(yè)街,并最終停在了一家叫比比甜品屋的小店外。
“甜品屋有午餐?”邱筱菲從車上下來,摘下帽子望著招牌。
“這是社區(qū)里最好的甜品屋,正餐時間也做一些簡餐,邱小姐只管放心?!奔仓Z并未下車,街上不讓停車,他要把車子停到后門去。
店里這時有人看到了外面的客人,一個年輕姑娘出來迎接客人,身上帶著甜甜的香味,“是邱小姐吧?歡迎光臨比比甜品屋,請進吧。”
邱筱菲把帽子給了吉安諾,她先走進店里,在那姑娘的引領下,在窗邊的卡座落座,另一個服務生立刻給她送上一杯冰檸檬水。
姑娘自我介紹叫琺姆,她叫來了大廚魯尤本與邱筱菲聊天,吉安諾停好車回到店里時,這短短幾分鐘的時間里,兩人已經(jīng)談完,魯尤本回廚房著手準備午餐,而琺姆帶著三個服務生在招呼別的客人。
吉安諾對這里很熟了,而且他都不用自己點餐,他只是在服務生為給他送水時給自己點一客飯后甜點。
邱筱菲不知道那個大廚只跟自己聊了幾句怎么就那么有信心能讓自己對午餐滿意,但她看到琺姆的收銀臺前不斷地有客人排隊買甜點,服務生不停地從后廚拿出打包好的點心盒交給客人們。
看這生意頻率,邱筱菲相信這家的甜品是真的不錯,至于簡餐,邱筱菲前后左右地看了看,一大半的空桌子,不過現(xiàn)在才過了十一點半,誰知道等過幾分鐘里面是不是就客滿了呢。
吉安諾沒引邱筱菲說話,他一口氣灌下面前的檸檬水,戒指里雖然有自帶的水壺,可是邱筱菲好心好意給他買了礦泉水,就算他不能喝淡水,也不得不抿幾口做個樣子,水壺壓根沒拿出來,幸好邱筱菲沒有心血來潮地想延后午餐時間。
服務生一手提了一個水壺過來給邱筱菲和吉安諾加水,邱筱菲收回打量觀察的目光,視線正好落在服務生手中的水壺上,“你們裝檸檬水的壺子怎么顏色都不一樣的?”
服務生斟完水不慌不忙笑瞇瞇地解釋,“小姐,我們店有甜和咸兩味的檸檬水,吉先生愛喝咸的,小姐的是甜的。想試試咸味的嗎?”
邱筱菲抬起眉毛,看上去好像有點躍躍欲試的樣子,不過最后她還是搖了頭,“不了,謝謝,下次吧?!?p> 服務生微笑地禮貌退下,把水壺放回收銀臺旁邊的冰箱里,趁暫時沒人要服務,跟琺姆小聲地咬起耳朵。
“那個邱小姐真夠機靈的,一下就注意到我們倆水壺的不同,怪不得老吉能被她砍下價來?!?p> “天上諸神也有打瞌睡的時候,老吉難得一回看走眼,反正也就被砍了50麥爾,還是因為沒有導游證,人家砍價砍得有理有據(jù),起碼生意還是給他做了?!爆m姆在心里認為邱筱菲要是注意到老吉不喝淡水才叫真的機靈。
“你猜她知不知道老吉其實不是應屆畢業(yè)生?”
“別忘了他為了買那輛電動車,還騙別人說自己是在校高中生,但是沒帶學生證,三說兩說的,硬是哄得店主給了他學生優(yōu)惠價。幸好他不是職業(yè)騙子?!爆m姆從屏幕前抬起臉,往吉安諾那一桌瞟了一眼,見那兩人都在擺弄手機,她沖服務生翻了個白眼,兩人相視而笑。
邱筱菲在手機上整理上午拍的照片,想先看一看哪些適合用電郵發(fā)給家人看,另外她覺得在大市場拍的一些街景的照片可以發(fā)回公司。
吉安諾則收到了一條帶來生意的短信,有人向他求助電腦問題,他直接就在手機上遠程聯(lián)網(wǎng)對方的電腦,稍微檢查一下就發(fā)現(xiàn)了故障所在,三兩下搞定,五分鐘后手機再次響,銀行的短信通知,有一百麥爾入賬。
服務生端著盤子來給兩人上菜,給邱筱菲的是類似蓋澆飯的食物,將近兩百年的殖民史,人民大眾養(yǎng)成了吃米飯的習慣,上面的澆頭是蘑菇醬燒肉,聞著有股紅燒魚香,另配一份今日例湯蔬菜濃湯。
吉安諾的是一份肉丸飯,肉丸上還澆了紅色的汁,也不知道味道如何,湯也是蔬菜濃湯,邱筱菲看著吉安諾攪了攪湯碗,看到有肉粒在里面沉浮。
服務生放下食物,撤掉喝剩的水杯,順便瞄到了邱筱菲手機上沒來得及退出的相冊,上面是她在海邊拍的日出,太陽躍出云層的一瞬間,被她恰好地抓拍了下來。
“邱小姐這張照片拍得不錯呀,好時機很難捕捉到的。”
“我也這么覺得,所以我決定拿這張來做相冊的封面,電郵給家人看?!鼻耋惴茙е唤z小得意,轉(zhuǎn)動手腕,把照片給吉安諾看。
“客人是外星人吧?圖片格式可能不兼容哦。”服務生瞟了吉安諾一眼,笑瞇瞇地對邱筱菲說道。
“啊?那怎么辦?要我在電腦上先轉(zhuǎn)換格式嗎?”邱筱菲懊惱自己忽略了這一點。
服務生抱歉地聳聳肩,“我不太懂電腦哦,我不把電腦用出毛病就不錯了,吉先生好像知道該怎么弄。”
說完,服務生端著那兩水杯迅速退場。
吉安諾一臉淡定,好像沒有留意服務生與邱筱菲的對話,只管專心喝湯。
邱筱菲轉(zhuǎn)轉(zhuǎn)眼珠子,瞥了吉安諾一眼,她合上手機放到一旁,把湯碗移到面前,先嘗嘗湯的味道。
蔬菜濃湯咸鮮中略帶一絲酸味,很可口開胃,但這些蔬菜丁沒有一個是酸味的,反倒是那幾粒暗紅色的肉粒是酸的,而且除了酸,沒有別的味道。
邱筱菲從湯里多撈了幾顆肉粒再嘗了嘗,酸得瞇起眼睛,“嗯~,酸黃羊肉丁,原來這么酸?!?p> 吉安諾應聲抬頭,“嗯?嗯。就是那個變異的黃羊肉,很酸的,不喜歡就不要嘗試了?!?p> “不是不是,是沒想到會有這么酸,我以為就像酸味肉脯那樣的味道,酸中帶甜或咸,酸不是主味?!鼻耋惴迫嘀嵬吹娜鶐妥?,挖了一勺飯送進嘴里。
“酸黃羊肉不能空口吃的,不然當年殖民者發(fā)現(xiàn)黃羊變異肉味變酸之后,就不會置之不理,結(jié)果造成黃羊泛濫成災了。連猛獸都不吃黃羊,沒有天敵,不能進入食物鏈,每年種群數(shù)量倍數(shù)翻番,簡直是場災難?!?p> 邱筱菲連連點頭,這個歷史她當然也是學過的,“發(fā)明黃羊肉新吃法的那個人真?zhèn)ゴ?,他拯救了這個星球?!?p> “的確,吃貨族人在食物上的想象力讓人驚嘆?!?p> “吃貨族?還有這民族?”邱筱菲覺得有趣,她沒有聽說過是她孤陋寡聞。
“不是真正的民族劃分啦,就是一種調(diào)侃的叫法,不過這類人當中,知名大廚和美食家的比例最大。不過要說最喜歡吃些奇奇怪怪東西的,還得是當年隨殖民者過來的亞太裔,找到黃羊肉新吃法的就是那群人,真虧他們想得出,把鮮肉制成肉干再切成粒,用做調(diào)味品或者烘焙輔料,一下就獲得了大眾的接受,野生黃羊在幾年時間里就從野外消失變成了牧場里的牲畜?!?p> “本來黃羊就是隨亞太聯(lián)盟的飛船過來的,當年帶來的很多動植物,黃羊造成的危害好像是最有名的,其它產(chǎn)生變異的物種都沒有得到黃羊這么高的關注度?!?p> “可能是黃羊侵入人類空間太過度,最糟糕的時期,城市綠地都被羊啃得光禿禿的。解決的唯一辦法就是開槍打死,再把死羊集中填埋,可是每年新生的羊羔就足以超過被打死的數(shù)量。感謝諸神,這些要命的動物最終還是回歸了食物鏈?!奔仓Z聳聳肩,低頭繼續(xù)吃飯。
邱筱菲在湯碗里攪了攪,又翻出幾粒肉干,她不再嘗試那酸得要命的味道,與蔬菜湯汁一起舀了一大勺送進嘴里。
米飯上的澆頭也相當不錯,醬汁里混著細碎的蘑菇粒,切得很均勻的肉塊,怎么吃怎么覺得有股紅燒魚的味道。
這頓午飯邱筱菲吃得很飽,她有些擔心后面的甜品上來怎么辦。但服務生收拾干凈他們的桌子后,卻給他們上了兩杯冰檸檬水,讓他們歇一歇,現(xiàn)在正是午餐高峰時段,廚房很忙,暫時只供應外帶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