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人什么的,都是浮云,以前種種不切實(shí)際的夢想都隨著一鉤紫月的升起而幻滅。
寂靜的森林里熱鬧起來,一聲聲凄厲的哀號和恐怖的長嘯忽近忽遠(yuǎn),雖然再沒有一只動物闖入過這堆廢墟,但迢迢還是恨不得能掘地三尺,挖個坑將自己埋起來??上X得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離森林最遠(yuǎn)的地方,也是這片空地的中心,那里的地面全是由平整厚重的青條石壘成的石地板,想要挖起其中任何一塊非得大型挖掘機(jī)不可,迢迢自忖達(dá)不到那個境界。她只得把自己努力塞在兩塊傾頹巨石所留下的間隙里,身下墊著蛇皮,手里抱著只捆著嘴的禿鵝??上策@只禿鵝倒也聽話,眼睛骨碌碌亂轉(zhuǎn)卻沒有掙扎也沒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音。耳畔聲音忽大忽小,嘈嘈切切,迢迢緊閉著眼安慰自己這一切都是夢,這一切都是夢。結(jié)果她真的就這樣入夢了。夢中是一片朦朧的紫霧和模糊的破碎的殘影伴隨著悉悉索索的聲音。
在天蒙蒙亮的時候,迢迢突然驚醒過來,好半天才回過神明白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側(cè)耳聽聽外面已經(jīng)恢復(fù)寧靜,低頭看看懷中抱著的禿鵝睡得正香,她大概有點(diǎn)明白了,也許在這個森林中動物們習(xí)慣的活動時間就是晚上,可是作為一個森林總應(yīng)該有那么些白天活動的動物吧?那些弱小的動物為了趨避天敵會選擇不同的時間出來活動覓食,為什么它們白天都不出來活動呢,沒見過這么整齊劃一的生物鐘?除非白天它們有更大的危險(xiǎn),什么樣的危險(xiǎn)讓森林整個白天如此寂靜?她把禿鵝放在一邊手腳并用爬出那個小空間,一邊活動身體一邊胡思亂想,
昨天外面鬧騰得這么兇也沒有見猛獸進(jìn)來,是偶然還是必然?這里還擺著一條蛇尸呢,真是僥幸……
蛇尸?什么蛇尸,環(huán)顧四周干干凈凈,迢迢的心肝又顫抖起來:
“蛇身呢?血跡呢?要不是的蛇皮還在她睡過的地上做防潮墊,那枚匕首還擱在墊子邊,她真懷疑昨天的黑蛇是自己的幻覺。什么東西可以在她睡著的時候悄無聲息的運(yùn)走巨大的蛇尸并清理干凈血跡,活見鬼?神仙?妖怪?不要這么刺激好不好?”
從自己曾經(jīng)身處巨大威脅之中,險(xiǎn)些就小命不保的震驚中她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為啥不連我一起帶走,是圈養(yǎng)口糧的意思么?等蛇吃完了再來牽走?這是某不明生物的xxx?”
走,必須走,前面是火坑也得走,迢迢堅(jiān)定了決心,說不定這次穿越就是某中異星生物干的,只為調(diào)換下口糧的口味。
畢竟要出去探索萬一遇到個人自己一絲不掛多不好意思啊,沒有經(jīng)過硝制的蛇皮很臭,很沉,用來做衣服是暫時不用想了,但可以做成別的東西。迢迢沿著邊用那把骨匕,割出一條細(xì)索,再將其比著背包的大小,截下一截來,在需要縫制的邊沿用匕首戳出些小洞,將皮索穿過去,制成一個簡易的圓桶形背包,兩條肩帶也如法炮制,下次如果還用剝蛇皮的機(jī)會,迢迢一定愿意囫圇著撕下來,圓桶形的皮制品利用起來會更加方便。剛才做背包肩帶時突發(fā)奇想,多做了一根拴在腰上,蛇皮對折,開口向上,接頭處用扎孔用皮索固定,人類的聯(lián)想力是無窮大的,這樣就等于她有了一個腰包,一些小零碎(如果她有的話)可以放在里面,
迢迢把背包最后調(diào)整完畢,剩余的蛇皮卷成一卷放在背包里,上面放上那只三眼三足鵝(儲備口糧),拴上腰帶,
將從蛇腹內(nèi)撿來的尺長骨匕插在大腿外側(cè)的蛇皮帶上(腿帶什么的是她做腰帶的時候想出來的,就是縮小版的腰帶)方便拿取,骨匕的把手處被她纏上了一圈皮索便于抓握,也防止從腿帶中滑脫。
太陽已經(jīng)升起老高,她背上背包,手握著那根黑黝黝的拐杖,甩開大步朝寂靜無聲的黑森林走去。
黑森林并沒有遠(yuǎn)處看起來那么黝黑,但它確實(shí)是比遠(yuǎn)處看更加恐怖,因?yàn)樗鼈兪腔畹?。迢迢揉了揉眼睛,對,沒看錯是活的。
現(xiàn)在是正午,沒有一絲風(fēng),高大喬木的葉片輕輕的起伏著,灌木歡快的擺動著它們的枝條,藤蔓更是像蛇一般在林間匍匐,在樹桿上蜿蜒盤旋,那些小小的草本植物要么頭頂著一只有豬籠草一般的外形的捕獸夾,要么就邊緣象鋸齒般鋒利,大多數(shù)更是渾身莖葉上長滿的蜇毛,令迢迢想起一旦碰上就如蜂蟄般疼痛難忍的蕁麻。還有一種綠油油的小草看似無害,連成一片一片的,繞場一圈,足有三米多寬不知為啥,迢迢覺得這種草綠得詭異,就像晚上射燈打出的綠光,陰測測的,讓人心里發(fā)毛。
看著這連天連地長相特異的植物,迢迢暗地思忖那些晚上出來鬧騰的動物們躲在哪?
探出手中的棍子,小心翼翼地?fù)芘艘幌履_下那片綠草,咦,沒反應(yīng)?再撥,還是沒反應(yīng)。難道直覺錯了,這種草居然無害?為毛手抖得這么厲害?心里越來越感覺到慌亂?純心理作用?還沒等迢迢嘀咕完,只見那草坪上柔嫩的草葉根根直豎,吐出三寸來長的細(xì)刺,那根棍子前段,立刻被扎得千瘡百孔。迢迢將棍子對著太陽,無數(shù)道細(xì)小光芒華麗麗的從棍端透出,刺得她鈦合金狗眼潸然淚下,搞什么嘛,連根草都這么兇殘……迢迢真是恨不得心一橫眼一閉倒在這針草坪上一了百了,可是她又怕疼,名符其實(shí)的針氈啊,想想就哆嗦。
人和動物最基本的區(qū)別就是人會使用工具。
世界上沒本沒有路人鋪上了石頭就變成了路。
只要將青石板一塊塊鋪將出去就可以找到生路。
可問題是手無縛雞之力,怎么能徒手從地上扣出一塊塊青石板并鋪上呢,別幻想了,還是祈求上蒼吧看能不能降下一個腳蹬祥云的救星,不管是美型還是獸型只要能將自己救出苦海就行。
呆坐半晌,晴空萬里,萬籟俱靜,看來老天的意思是你只能自己靠自己。
迢迢在那堆碎石殘?jiān)蟹v好半天,找了一塊符合預(yù)期并且自己能夠挪動的圓形石柱。不知是人的意志力強(qiáng)悍,還是新身體潛力巨大的,迢迢在從前根本不可能想象自己能夠推動這樣重的一個東西,它一米多長,直徑足有一尺,那根棍子在充當(dāng)撬棍的過程中徹底報(bào)廢,在遍尋不著第二根杠桿工具的情況下迢迢只有徒手抵上,幸而沒有看上去那么難。在推挪的過程中她甚至可以感覺到體內(nèi)的力量在不停的增長。那種感覺不是熱流從后腰升騰,而是如同液壓井一般,柔和的力量是隨著外力的擠壓從腳底慢慢的抽取上來,漫過需要用力的腿腰背抵達(dá)胳膊手掌,雖然一天一夜水米未沾牙,腹中的饑餓感愈來愈強(qiáng)烈,但是在整個勞作的過程中卻有一種愜意,仿若瑜伽般的舒暢,又好像是坐得太久僵化的身體伸了大大的懶腰,久違的活力重新遍布全身每一處。
將石柱滾至草坪邊,狠狠一推,果然,如同預(yù)料一般,被碾壓過的小草匍匐成一片,再沒有方才的張狂。迢迢將疊好的黑蛇皮往上倒伏的草地上一鋪。她就沒有在黑蛇身上發(fā)現(xiàn)針孔,可見這些針草是戳不穿黑蛇皮的,更何況,她將它折疊了好幾層,應(yīng)該是萬無一失才對。哼哼,和人類比智慧,草木類你還差得遠(yuǎn)!迢迢有點(diǎn)小得意。
推一下,坐上去,拿起墊子再往前挪,一步一步總會挪出這片草皮的。一米兩米眼看勝利在望,迢迢漸漸放松了警惕,就在她全力前傾一只手夠著石柱將要爬上去時,異變陡升,被壓服過的那些草詭異地抖動起來,石碾和蛇皮就如同波浪上的滑板分頭向兩個方向滑開,猝不及防的迢迢以一種全匍匐的姿態(tài)撲向全面樹立的針氈。電光火石間她只有一個念頭:好狡猾的草!
預(yù)期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除了在貼地的一瞬間皮膚上略感刺癢,基本上沒什么不適的感覺。
也可能自己是死了,也可能是被麻醉了然后慢慢消化,(豬籠草就是那樣干的)。迢迢趴在地上,不敢睜開眼睛怕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眼睛其實(shí)已經(jīng)被戳瞎。可是趴了良久背上被太陽曬得有點(diǎn)癢,她試著抬起一只手,好像沒什么困難,小心翼翼翻個身,哦也,也做到了,背包里一陣亂動,應(yīng)該是那只不知死活的鳥。這只鳥倒也精乖剛才迢迢做體力活時半聲不吭,要不是現(xiàn)在被壓著了估計(jì)它還會裝死下去。
迢迢坐了起來,四顧茫然,她現(xiàn)在坐在柔軟的綠草坪上毫發(fā)無傷,難道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她摸摸身邊的綠草,柔嫩的葉片在指間滑動。她急促地站了起來,不管這草是不是突發(fā)神經(jīng)短路了,反正她先離開這個危險(xiǎn)的地方再說。三步兩步跑出綠草的勢力范圍,正待喘口氣,發(fā)覺身體好像被什么東西碰了幾下,低頭看去,地上一根手腕粗的綠藤正蜿蜒退去。后方一只長著牙齒的大太陽花從她背后探過來,覆在她的肩頭還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又急匆匆的彈開。
就算再怎么粗神經(jīng),迢迢也猜到了這個身體與這些植物之間有曖昧。要不憑借她現(xiàn)在的站位,死上十次都有余。
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一株類似于豬籠草的植物,沒反應(yīng),接著她又摸了摸身邊一根不住蜿蜒的綠藤,還是沒反應(yīng)。后來她甚至大膽地在顆長滿鐵釬似的大樹上用那把骨匕砍下一根樹釬作木杖,鐵釬樹也只是哆嗦了一下,并沒有發(fā)怒發(fā)狂就像是地球上普通的植物一樣默默承受。敢情剛才半天的苦工是白干了。這些植物根本就不會攻擊她!(雖然目前不明原因)
迢迢滿腹感慨,老天畢竟還是給她留了一條活路。她的穿越雖然是噩夢模式,但比起完全走投無路的地獄模式應(yīng)該還是可以自我安慰的。
既然不死那就開拓吧!努力活下去!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