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衣女子一怔,笑道:“公子好本事。”她見楚錚既已認出她,便收起了媚功,這一笑不再攝人心魄。
張伯昌此時走了出來,身邊還跟著一個中年婦人。楚錚一看,卻是熟悉的,正是在萬花樓中曾見過的姬夫人。
張伯昌向楚錚施禮道:“公子,張某唐突,方才進屋后這個武姑娘說公子既然是來看她的,便想親自來迎接公子,張某拗不過她,只好由她了?!贝颂幉⒎窃诔旺椞?,又有天魅門的人在此,張伯昌便不再自稱屬下。
楚錚盯著他,心中有些懷疑,這張伯昌平日從不敢違他之命,怎么在這武媚娘面前便失了方寸,還說什么拗不過她,難道是受武媚娘的媚功所惑?
楚錚看向吳安然,吳安然向他點點頭,他當(dāng)年曾見識過這“媚惑眾生”的威力,這武媚娘與他當(dāng)日所遇那人相比修為尚有不如,但張伯昌武功平常,又怎能擋得住她的誘惑。
楚錚暗暗長嘆一聲,不管這武媚娘是不是那武則天,起碼在媚力上已絕不輸于她,而且方才她還自做主張,顯然還是個頗有個性的女子,這樣的女人送到宮里去,是福是禍還孰難預(yù)料。
姬夫人輕笑道:“吳師兄既然出口向門主索要魅女,這個就是我天魅門最杰出的弟子武媚娘。媚娘,今后三年你便聽從吳先生之命,與我天魅門毫無干系?!?p> 武媚娘道:“不是這位小公子嗎?媚娘還是第一次見到能抵御四層‘媚惑眾生‘的少年哩?!?p> 武媚娘聲音又軟又嗲,楚錚心兒又開始撲騰撲騰亂跳,張伯昌早已意醉神迷,直勾勾地盯著眼前這千嬌百媚的尤物。
姬夫人皺眉道:“媚娘,收起你那‘媚惑眾生‘,不要招惹小公子?!奔Х蛉耸翘祺乳T的三位長老之一,她已從徐景清處得知楚錚的身份,知道這個少年是絕不可輕易招惹的,見武媚娘又故技重施,忙出言阻止。
武媚娘慵懶地說道:“姬師姑,你方才都說過了,今后三年媚娘不再受天魅門管束,那你還對媚娘發(fā)號施令做甚,要阻止媚娘也是這位中年大伯和小公子出言才是?!?p> 姬夫人一窒,恨恨道:“你以為我想要管你啊,這么多年我受夠了,從小到大你又有幾次聽過我話了?只望你此去最好不再回我天魅門了。”
楚錚和吳安然聽了面面相覷,突然明白了,敢情是天魅門是將一個大麻煩推給他們了。
姬夫人見二人神色怪異,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忙道:“吳師兄,我天魅門已將魅女武媚娘送到,還請吳師兄別忘了當(dāng)日萬花樓之諾?!闭f完就轉(zhuǎn)身欲走。
楚錚急道:“且慢?!?p> 姬夫人聞言非但未停下腳步,反而身形一展,如大鳥般掠起,幾個起伏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武媚娘纖手掩櫻唇,訝道:“媚娘還真不曉得,姬師姑的輕功竟然如此了得。”
楚錚眼睜睜地看著姬夫人就這么飄然而去,回頭問吳安然:“師父,怎么辦?”
吳安然悶聲道:“怎么辦,將就著用吧。”天魅門向來門規(guī)甚嚴,對不守規(guī)矩的門人懲罰極為殘酷,什么時候出來一個這么異類的弟子?
楚錚聽了吳安然之言頓時氣結(jié),這么重大之事也能隨便將就?這武媚娘看來極為任性,送到宮中不知會鬧出什么亂子來。
楚錚說道:“不行,寧可此計就此終止,她也絕不能用。”
武媚娘一聽,淚泫欲滴,道:“小公子,難道你不愿送媚娘進宮了?”
楚錚嚇一跳,道:“你怎么知道的?”
武媚娘道:“是這位張伯伯告訴媚娘的,說是都已經(jīng)為媚娘安排好身世了,過幾日就要進宮了?!?p> 楚錚瞪了張伯昌一眼,向武媚娘說道:“本公子改變主意了,你還是不要去了。”
武媚娘愁道:“那讓媚娘上哪去啊,天魅門也不要媚娘了,公子還是讓媚娘進宮吧?!?p> 楚錚揉著眉心道:“你放心,本公子會給你安排一個去處的?!?p> 武媚娘眼珠一轉(zhuǎn),靠近楚錚膩聲說道:“那要不媚娘以后就服侍公子吧,好不好?。”
楚錚看著此女眼波流轉(zhuǎn),只覺得頭腦一陣迷糊,一句“如此甚好”差點脫口而出,忙咬舌尖,劇痛之下終于清醒過來,艱難說道:“不行。”
吳安然見楚錚幾乎暈頭轉(zhuǎn)向,不滿地喝道:“龍象守心,諸魔難侵。”他當(dāng)年也曾深研過龍象伏魔功,雖無法修練,但對其中口訣卻也爛熟于心。
楚錚頓時醒悟,默念龍象心法,龍象伏魔功乃西域佛門降魔無上神通,與武媚娘的媚惑眾生天生相克,楚錚內(nèi)力又選勝武媚娘,內(nèi)息流轉(zhuǎn),再看武媚娘,楚錚已覺得她與方才初見時無異,不過是中上之姿而已,較柳輕如相差不止一籌。
武媚娘見楚錚目中神光瑩瑩,已無半分迷亂之色,心中不服,身形扭動,嬌言軟語,將所習(xí)四層“媚惑眾生”發(fā)揮到了極致。
楚錚將張伯昌一把拎起,順手點了他的穴道,把他扔到門外,然后返身坐下,靜靜地看著武媚娘。
過了小半個時辰,任憑武媚娘使出渾身解數(shù),楚錚和吳安然仍巋然不動。
武媚娘心中惱怒,將功力提到極致,卻不想先前已損耗不少,她所修的這媚惑天下心法原來就殘缺不全,情急之下一股內(nèi)息岔了道,頓時氣血翻涌,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武媚娘一口鮮血噴出,只覺得氣息不暢,胸口空蕩蕩的,似全身精血都隨那口血一起噴盡了。她知道不妙,忙想運功療傷,卻發(fā)現(xiàn)脈中內(nèi)息紊亂無章,四處亂躥。武媚娘無力壓制,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地上。
楚錚和吳安然見武媚娘突然吐血倒地,不由得一驚。
吳安然上前探手為武媚娘把了把脈,眉頭一皺,又換了只手,沉思不語。
楚錚在一旁問道:“師父,她怎么樣?”
吳安然站起身來,道:“此女的生死已全由你操縱,你要她是死是活?”
楚錚猶豫道:“她已無力反抗,取她性命當(dāng)然易如反掌。可她畢竟是天魅門的杰出弟子,就此殺了,在天魅門面前交代不過去啊?!?p> 吳安然搖了搖頭道:“我魔門武功修練起來雖進境快速,威力也極大,但其中稍有不慎,便有散功解體之憂。為師察看了一下她的內(nèi)息,發(fā)現(xiàn)她不知為何突然走火入魔,已經(jīng)危在旦夕。你若想她死,大可束手不管,用不了一個時辰,她便會解體而亡,你我再將她交還給天魅門,那徐景清自然可以查出她的死因。她又是動手在先,也怪罪不到你我?guī)熗缴砩?。若要出手救她,可就比較難辦了,何況把她救活了以后也是個麻煩事?!?p> 楚錚看著武媚娘,只見她臉色慘白,雙目緊閉,再也無方才那般艷麗動人,心中沒來由地有些不忍,道:“還是把她救了吧?!?p> 吳安然頗感意外,道:“怎么,你真要救她?”
楚錚苦笑著點了點頭,自己明明知道將她救轉(zhuǎn)過來會是個禍胎,但不知怎么就是狠不下心來,也許是因為她是個女人吧,若她是個男人,楚錚懷疑自己可能轉(zhuǎn)身就走了。
吳安然似不認識他般的看了半天,半晌才道:“那就隨你吧?!皬膽阎刑统鼋账鶡捴频撵`藥,喂武媚娘吃了幾粒,道:“既然你要救她,你那就運功為她療傷吧?!?p> 楚錚有些奇怪,道:“師父,你的內(nèi)力比徒兒高的多,你為什么不出手?”
吳安然沒好氣地說道:“魔門的武功通常是用來殺人的,不是救人的。你所練的龍象伏魔功乃正宗佛門大神通,內(nèi)勁綿綿悠長,替她療傷是再好不過了。”
楚錚懷疑地看了他一眼,將武媚娘扶起,盤膝坐到她身后,右掌貼于她后心緩緩輸入內(nèi)力。吳安然則握住武媚娘雙手,不時指點著楚錚內(nèi)息走向。
過了近一個時辰,武媚娘才悠悠醒轉(zhuǎn),忽見吳安然握著自己雙手,還以為這猥瑣中年人心懷不軌,情急之下騰地站了起來。楚錚正為她療傷,兩人內(nèi)息綿然連成一體,武媚娘這突然站起叫楚錚一時措手不及,只感到胸口如受重錘撞擊,體內(nèi)真氣亂成一團,心知不好忙運功調(diào)息,卻覺內(nèi)息如萬河奔流一波又一波的巨浪沖襲而來,無奈之下只好緊守靈臺一分清明,咬牙苦苦堅持。旁邊吳安然也覺得不妙,伸手想為楚錚穩(wěn)住體內(nèi)氣息,可剛觸及楚錚后背便被彈開。吳安然一咬牙,運足全身功力將右手貼于楚錚后背。楚錚只覺得身后一股渾厚無匹的內(nèi)力突然闖進體內(nèi),與自己的內(nèi)息一撞擊,轟的一下,楚錚登時昏了過去。
吳安然此時也不管了,全神貫注地為楚錚緩緩疏理體內(nèi)雜亂不堪的真氣。
不知過了多久,楚錚才緩緩睜開眼睛,見吳安然和武媚娘看著自己,目露關(guān)切之色,不由咧嘴一笑:“師父,徒兒到鬼門關(guān)溜了一圈,看門的小鬼說做師父的還沒到,你這徒弟的來做什么,便一腳把徒兒又踢回來了。”
武媚娘撲哧一笑,吳安然見楚錚安然無恙,一顆心總算定了下來,也不與他計較,笑罵道:“混賬東西,還不快起來。”
不過楚錚這話倒說的沒錯,剛才真是險之又險。西域佛門的武功從未在中原流傳,吳安然雖然熟讀龍象伏魔功的口訣,但因他無法修練,對龍象伏魔功的特性一無所知。楚錚的龍象伏魔功已到了第五層臨界點,武媚娘的媚惑眾生心法又與龍象伏魔功天生相克,方才楚錚為她療傷,兩股內(nèi)勁夾雜在一起,武媚娘又突然站起,她的的一股內(nèi)息便留在了楚錚體內(nèi),極大地刺激了楚錚的內(nèi)息,害得他也走火入魔。
好在這些天楚錚將各種靈藥當(dāng)飯吃,這些藥對他內(nèi)功進展用處不大,只起了培本固原的作用,大部分藥性仍積累在他體內(nèi),原本再過些時日也就自動散去了,可現(xiàn)在楚錚內(nèi)息大亂,不停地沖擊著各大經(jīng)脈,反把這些藥性也全激發(fā)了出來,身旁又有吳安然這一高手為他運氣療傷,這才堪堪度過此趟劫難。
楚錚從地上跳了起來,道:“師父,這回差點兒給你害死了。”
吳安然哼了一聲道:“是嗎,你自己運氣察看一番,看看師父有沒有害你?!?p> 楚錚這才發(fā)覺自己精神氣爽,遍體舒泰,于是閉目運氣,不由得身子一震,睜開眼看著吳安然,驚喜道:“師父……”
吳安然臉色奇異,道:“不錯,你是因禍得福,龍象伏魔功已經(jīng)突破第五層了。”吳安然心中頗不是滋味,龍象伏魔功每精進一層,功力便成倍增長。方才他已經(jīng)察看過了,楚錚體內(nèi)功力增長了一倍有余,比自己雖尚有不如,可畢竟楚錚初達第五層之境,今后一年內(nèi)還有較大幅的增長。以后這徒弟再不聽話,他都不知應(yīng)該拿什么來教訓(xùn)他了。
楚錚樂得手舞足蹈,為這一天他已整整苦練了三年了。
突然看到武媚娘在一旁微微笑著,楚錚臉一紅,有些尷尬地說道:“你怎么樣,傷好了嗎?”
武媚娘盈盈拜倒:“多謝公子舍命相救之恩。”此時的她雖仍媚態(tài)撩人,但在楚錚眼里,已與常人無異。
楚錚將她扶起,道:“不必多禮?!?p> 武媚娘道:“不過媚娘不明白,公子為何要出手相救?”
楚錚干笑道:“大家都是同出一脈,總不能袖手旁觀吧?!?p> 武媚娘抿嘴笑道:“公子還真怪,魔門中人可從未有此一說,況且媚娘還有些不解,公子是吳先生的徒弟,可身上的內(nèi)功卻并非源自魔門,好像是正道門派的功夫?!?p> 吳安然哼了一聲,這正是他此生最大的痛處。
楚錚暗暗好笑,信口胡謅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師父他老人家身在魔門,卻心儀正道,不忍看他唯一的徒弟步他后塵走上邪路,便讓我從小修習(xí)正派武功……”
武媚娘不可置信地看著吳安然。
吳安然勃然大怒:“小畜生,胡說什么?”
楚錚呵呵一笑,不再刺激吳安然,對武媚娘道:“這樣吧,我讓人給你安排一個去處,等三年后,再送你回天魅門?!?p> 武媚娘看著楚錚,道:“媚娘雖感激公子救命之恩,但請公子恕罪,媚娘仍想要入宮?!?p> 楚錚一聽,心中微怒:“此事我絕對不會應(yīng)允?!?p> 吳安然也冷冷說道:“你不要太不知好歹了,我們師徒既然可以救你,當(dāng)然也可再殺了你。”
武媚娘毫不畏懼,向楚錚施禮道:“請公子成全?!?p> 楚錚見她一意孤行,且不畏死,不由得奇道:“你為何執(zhí)意入宮?”
武媚娘道:“公子可知媚娘所修習(xí)的‘媚惑眾生’的心法,存有一個極大的隱患?”
楚錚點點頭,道:“這個我知道。”
武媚娘一愣,看了看吳安然,凄然道:“吳先生是血影宗堂主,看來也是知曉此事??擅哪锂?dāng)年卻并不知曉,天魅門與媚娘同輩的弟子不下數(shù)百人,媚娘從中脫穎而出,被選中修練此心法,當(dāng)時還頗為興奮,卻不知是走上了一條不歸路?!?p> 楚錚默然,天魅門此舉是有欠妥之處。
武媚娘繼續(xù)說道:“當(dāng)時與媚娘一同修練的還有二人,三年前一人突然癲狂而亡,媚娘也覺得整日欲火焚心,猜想其中必有蹊蹺,便跑到姬師姑處質(zhì)問,這才知道練此心法之人從未活到三十歲。另一位陳師姐從此心若死灰,夜夜無男不歡,借此來壓制心中的欲火。媚娘卻不愿放棄,寧可每日在左臂上割上近十刀,也不愿過那荒淫無度的日子?!?p> 楚錚心中敬佩,不由得看了看她的手臂,武媚娘掀開袖襟,只見一條藕臂上光潔無瑕,哪來半點疤痕。
武媚娘含淚帶笑,道:“公子很奇怪吧?!?p> 楚錚點了點頭。
武媚娘右手一翻,一把匕首已在掌中。武媚娘飛快地在左臂上連劃三下,楚錚一驚之下阻止不及,只見那三道傷口皮肉反綻,鮮血淋漓,甚是恐怖。
武媚娘皺眉笑道:“公子請放心,媚娘不會無故自殘?!闭f完伸手在那三道傷口撫了幾撫,鮮血頓時止住,并且開始結(jié)疤。
武媚娘苦笑道:“這是修習(xí)媚惑眾生心法最大的好處,這幾道傷痕不過三兩天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媚娘正是靠此法硬撐了三年,門主和長老都驚詫不已,認為媚娘是千年來最有望練成此心法的人選,因此媚娘在門內(nèi)我行我素,眾位長老也都忍耐下來?!?p> 楚錚這才明白,為何方才武媚娘對姬夫人如此無禮,那姬夫人卻也無可奈何。
武媚娘道:“可天魅門既如此待我,媚娘也無虧欠她們之處。因此聽說吳先生向天魅門索取一名魅女,門主和眾長老原本是想讓陳師姐來的,媚娘便在門主面前說道,若不讓媚娘來,媚娘就死在他們面前。她們無奈之下,也只好答應(yīng)了,認為反正也只有三年時間,三年后媚娘還是要回天魅門的??擅哪飬s有苦自知,近幾個月來體內(nèi)內(nèi)息已漸漸不受控制,方才突然走火入魔便是如此,雖幸為公子所救,但恐怕離大限已不遠了,能否挨過這三年尚是未知?!?p> 楚錚道:“那你為何非要入宮不可呢,我完全可以讓你快快樂樂地過完這三年,到時去留也可由你自己做主?!?p> 武媚娘淡淡一笑,道:“媚娘十歲起修習(xí)‘媚惑眾生’心法,至今已經(jīng)快十年了。此次離開天魅門,只不過是因為再也不想待在那無情無義之處,找個地方靜靜等死罷了。那日聽張老伯說要安排媚娘入宮,媚娘不知怎么又心動了?!?p> 楚錚苦笑道:“心動?”
武媚娘嬌聲說道:“是啊,媚娘這十年來就待在一間密室,對著空徒四壁,每日苦練武功,卻不知功力每精進一分,便是往黃泉路上又走了一步。反正都已命不長久,還不如到宮里享福一番?!?p> 楚錚哼了聲道:“享福?你可知將你送入宮中是何意思?”
武媚娘狡黠一笑:“將魅女送至宮中,媚娘雖愚昧,但公子的心思倒也能猜到一二。請公子放心,不用一個月媚娘便可達你所愿?!?p> 楚錚道:“可你覺得將你送到宮內(nèi),本公子會放心嗎?”
武媚娘突然跪下,說道:“若不是公子出手相救,方才媚娘早已死去。媚娘以圣門始祖之名立誓,今生絕不違公子之命?!?p> 楚錚淡淡說道:“你們天魅門早已宣稱退出圣門,你還用圣門始祖之名起誓,豈不是在欺我無知?”
武媚娘一愣,她方才倒還真沒想到此節(jié),起身笑道:“公子縝密的心思,可媚娘如何才能取信于公子?”
楚錚無言,對這樣一個時日無多的女子,楚錚覺得世上也沒什么可以將她完全約束住。
武媚娘想了想,從脖上取下一塊玉佩,道:“這是媚娘從小所戴的貼身之物,應(yīng)該是媚娘家人所留,媚娘此生已無牽掛之物,唯對此仍珍若性命,此佩今后便托付于公子,還望公子能妥善保存,公子若想讓媚娘做何事,可將此佩上的‘武’字印于絹帛之上,媚娘見了自當(dāng)無所不從?!?p> 武媚娘凄涼一笑,道:“若日后媚娘做了什么對不起公子之事,公子可將此玉佩擊碎后托人交付于媚娘,媚娘自會自盡于碎玉前。”
楚錚接過玉佩,良久才道:“你既費盡千辛萬苦,才保住了處子之身,又何必非要到宮廷這污穢之地呢?!?p> 武媚娘笑道:“公子送媚娘到宮中,所為不外乎是兩人,他們又不諳武功,媚娘輕易便可使他們在恍惚中以為和媚娘已經(jīng)歡好過了。”
說完又嫣然一笑,貼近身來輕聲道:“不過公子既然如此憐惜媚娘,若不嫌棄,媚娘初ye不如由公子來享吧?!?p> 吳安然大聲咳嗽一聲。
楚錚招架不住,連連后退,暗道,你就是有這份心,也得找個沒人的地方說啊。
※ ※ ※ ※ ※ ※
“你覺得這么做妥當(dāng)嗎?”吳安然看著楚錚道,“將這樣一個女子放到宮內(nèi),難道你真的放心得下?”
楚錚掀開車廂后簾,正看著漸漸遠去了陳縣城,聞言答道:“當(dāng)然不放心,可她就這幾年壽命了,再怎么折騰也鬧不起多大風(fēng)浪,何況楚王方三家已成聯(lián)盟之勢,這著棋的用處已不是很大了?!?p> 楚錚又對著神色萎靡的張伯昌說道:“張執(zhí)事,你要在武媚娘進宮之前盡快另安排一人到儲君宮內(nèi),職位高低不論,由他掌管你與武媚娘之間的聯(lián)系。還有,傳命于陸鋒,命他一心為儲君效命,不得再與青堂中人有任何瓜葛?!?p> 前些日子楚錚雖在府內(nèi)療傷,但仍惦記著宮內(nèi)之事。陸鋒依楚琳之計,故意與鳳鳴宮內(nèi)一小太監(jiān)起了沖突,并偽裝失手將他刺死后逃回儲君宮內(nèi)。楚琳佯怒,命孫得山特意在儲君回宮前半個時辰闖進抓人。趙慶回來后果然維護陸鋒,并大發(fā)雷霆,將孫得山逐了出去。楚琳還有些不放心,趁趙慶不在時又命人將陸鋒打斷一臂,幸被他人所救才撿回一條性命。趙慶頓覺大失顏面,但對楚琳又無可奈何,只好將陸鋒調(diào)到身邊,陸鋒聰明伶俐,很快得到了趙慶歡心。
張伯昌方才被楚錚點了穴道扔在門外好幾個時辰,他年老體弱,此番真是大傷元氣,聽到楚錚所言,無力地應(yīng)了聲是。
楚錚看著他,道:“你將青堂之事與武媚娘說了多少?”
張伯昌一驚,勉強爬起俯身于地道:“屬下有罪,那武媚娘不知鷹堂之事,故屬下無可奈何之下只透露了是楚家要安排她進宮,但屬下絕未泄露讓她進宮所為何事?!?p> 楚錚哼了一聲,暗想讓武媚娘入宮的真正用意連你也不知道,又怎會怕你泄露,但麻煩的是已讓武媚娘知道了他是楚府的五公子。不過此事自己也有疏忽之處。楚錚本意只想讓張伯昌為武媚娘安排一個合適的身份,而與她接觸則由吳安然負責(zé),可由于他的受傷把這事給耽擱了,不過也怪不了張伯昌,憑他的那點能耐又怎能抵得住武媚娘的媚惑眾生,何況今日自己既然去見了這武媚娘,以她的手段,進了宮用不了多久便可攀上高枝,到時要查自已是何方神圣還不是輕而易舉之事。
楚錚無奈道:“張執(zhí)事請起,當(dāng)前你需操心之事甚多,此事晢且記下,若再有什么差錯,數(shù)罪并罰,你這青堂之主也就不用當(dāng)了?!?p> 張伯昌連聲道謝,此時心神清明之下,他也知道自己所犯之錯不小,這般對他極為寬容了。
楚錚想了想道:“事已至此,武媚娘入宮前還是由你負責(zé)吧,方才我告誡過她了,不得再用妖功迷惑你,若有再犯,那可就是她自尋死路了?!?p> 一旁吳安然冷笑道:“是么,你真的舍得嗎?”
楚錚有些尷尬,想了想呵呵一笑道:“那也未必。師父應(yīng)知‘君子遠離庖廚’,那些君子對吃肉還是喜歡的,但要他們親自操刀就有些于心不忍了。徒兒也是一樣,方才那武媚娘就在我面前,這般女子的確殺了可惜,但若師父現(xiàn)在想要返回陳縣取那武媚娘性命,徒兒絕不阻攔?!?p> 吳安然盯著楚錚,暗暗猜想他此話是真是假,良久才道:“算了,為師才不愿做此無聊事。免得將來你想念這狐媚女子卻又怪罪到為師頭上?!?p> 楚錚不由得暗叫可惜,方才他所說的確是肺腑之言,出了陳縣城門,他就有些后悔留了武媚娘一命,讓這樣的女子入宮他實在是心里沒底,也許當(dāng)時她受傷時任她自生自滅才是最好的選擇,所以他才暗示吳安然去殺了武媚娘,卻不想為吳安然所拒。楚錚也無法,他畢竟已不是一年前的無賴小兒,而是堂堂的鷹堂堂主,出爾反爾豈不是自打耳光。
吳安然道:“只是那武媚娘到了宮里,恐怕未必能瞞得了那葉先生?!?p> 楚錚知道吳安然擔(dān)心何事,道:“這就要看她自己的本事了,若有儲君相護,那葉先生也必有所顧忌,何況以她的性子,葉先生若強迫于她,她必會一死相戰(zhàn),不會做那茍且偷生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