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春意濃濃
天陰沉沉的。
陣陣刺骨的寒風(fēng)呼嘯而來,饒是吳安然的武功早已寒暑不侵,聽到那聲音也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吳安然原本是想近日去長平縣,與赫連雪等幾個老友好好聚聚的,可楚錚考慮到此次南下并無軍隊(duì)護(hù)送,一路上有吳安然這老江湖陪同也可方便些,就強(qiáng)行將他也拉來了。
旁邊的鷹堂四劍侍之首楚芳華不禁問道:“這天寒地凍的,吳先生為何不去車內(nèi)坐坐?”
自從楚錚的“龍象伏魔功”突破第五層后,楚芳華等四人覺得自己的武功與這少年堂主的差距越拉越大了,這是歷代鷹堂從未有過之事,痛定思痛之后下決心閉關(guān)苦修,楚錚也體諒這四女的心思,這一年來從不打擾她們,即便是皇上大獵時也未曾驚動。這次楚錚要去平原城,母親有些放心不下,派人告訴了楚芳華,楚芳華也覺得閉關(guān)一年來功夫大有長進(jìn),四劍侍便出關(guān)隨同楚錚南下。
看著不遠(yuǎn)處一輛由八匹高頭駿馬拉著的富麗堂皇的馬車,吳安然搖頭道:“算了吧,吳某待在那車?yán)镏粫蛔栽??!?p> 楚錚此時卻只感溫暖如春,這輛馬車是他指派工匠們?yōu)楦赣H特制的,雖不如趙王的龍輦來得寬敞,但精細(xì)之處猶有過之,特別是車底更有講究,是用精鐵打造的,里面燃著木炭,上面則墊了層青磚,整個車廂內(nèi)暖意融融。
而楚錚將這輛馬車據(jù)為己用實(shí)在是居心叵測,這幾個女子離京時都穿著厚厚的棉衣,沒想到車內(nèi)竟是如此暖和,沒多少工夫,里面的內(nèi)衣都已濕透了,個個臉上紅撲撲的。吳安然原本也在車內(nèi),不一會兒便明白了楚錚的用意,找個借口便離開了,再也沒有上來過。
幾個女子中還是蘇巧彤最為大方,前世里游泳時比基尼都穿過,哪在乎裸露這么點(diǎn),何況眼前就楚錚一個男子有何可怕,但為其余幾女著想,蘇巧彤也僅是除去自己的外衣,柳輕如等幾女見狀,猶豫了一下也將外衣卸去。頃刻間車內(nèi)彌漫著一股女子的體香,楚錚登時心神欲醉。他此時已經(jīng)完全長大成人,受體內(nèi)荷爾蒙刺激,一時間色心大動,柳輕如和蘇巧彤不必說了,楚錚發(fā)現(xiàn)紫娟翠苓也已成熟,不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青澀。但想了想這兩個丫頭還是最好不要碰,自己既然已經(jīng)答應(yīng)成全翠苓和歐陽枝敏的好事,說話總要算話,否則且不說歐陽枝敏會怎樣,就是將與自己有過肌膚之親的女子再送人,楚錚自問做不出這等齷齪事來。
楚錚端了杯果酒,臉上笑瞇瞇的,兩只賊眼不停地在眾女身上掃來掃去。說起來真應(yīng)該感謝自己的母親,在楚夫人眼里,楚錚這輩子從未單獨(dú)出過遠(yuǎn)門,僅雜七雜八的東西就準(zhǔn)備了兩大車,更絕的是居然讓柳輕如與紫娟翠苓也一同跟著南下,這讓楚名棠也看不過去了,說道錚兒去平原城是為正事,帶了輕如和兩個丫頭如何能盡快趕到那里?楚夫人卻振振有詞,說楚錚從小有人服侍,這一路誰來為他梳頭洗衣侍候起居,這兩個丫頭是一定要帶上的,既然帶上了她們輕如也就一同去吧,至于為皇家辦事,這么急干嗎?那蘇巧彤反正神通廣大,也不知怎么就將楚夫人哄得眉開眼笑,也同意她與楚錚同行了。這一路上柳輕如和蘇巧彤加上三個丫鬟——紫娟翠苓小月同坐一車真是熱鬧非凡。
可有這幾個丫頭在此,自己又是只可遠(yuǎn)觀不可褻玩,人生最痛苦之事莫過于此。楚錚暗下狠心,這一路上定要將蘇巧彤先給辦了,她既然愿意跟著自己南下,就應(yīng)該有了這種覺悟。
楚錚恨恨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蘇巧彤見了笑道:“楚公子是否有何煩心事啊,倒似在借酒澆愁一般。”
柳輕如輕笑道:“公子做事向來算無遺策,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又有何可煩心的?!绷p如暗中掌管鷹堂諸多事務(wù),這次大獵楚錚調(diào)遣人手很多經(jīng)過她之手,武媚娘入宮一事當(dāng)年她也是知道的,柳輕如雖未開口詢問楚錚,但對事情的來龍去脈也猜出了個大概。柳輕如驚駭之余對這小丈夫?qū)嵤桥宸梦弩w投地,誰會想到未及弱冠之年的他竟會將整個大趙都玩弄在掌股之上。
蘇巧彤撇撇嘴道:“柳姐姐,此人大事上確是精明無比,小節(jié)上則一塌糊涂,巧彤猜想此時他可能是為相思而愁?!?p> 楚錚笑道:“休得胡說,你們二人都在本公子面前,本公子何來什么相思之苦?!?p> 蘇巧彤道:“那可說不定哦,夫人身邊那個新丫鬟紫兒,一見了你就眼眶通紅,似有千言萬語般,聽說她是京城有名的飄香閣中之人,楚公子風(fēng)liu倜儻,以前怎么就沒看出來呢?!?p> 楚錚一窒,道:“巧彤,你信也罷不信也罷,這紫兒姑娘與本公子確無關(guān)系。”
“與你無關(guān)?那夫人為何府中這么多丫鬟不要,非從外面買一個進(jìn)來?”
楚錚道:“巧彤,你真是太小看家母了,那紫兒只是干一些雜活,真正侍候家母的仍是楚家的幾個舊人,若她真與本公子有關(guān),本公子早就將她納入踏青園了,輕如姐賢惠大方也不會斤斤計(jì)較。再說了,你去問問輕如姐,這幾年來本公子可曾有過什么風(fēng)liu之事,也就是為了你才一時鑄下大錯,至今仍悔恨無比?!?p> 蘇巧彤一時氣結(jié),眼珠一轉(zhuǎn)卻又笑了起來,道:“想讓本姑娘生氣啊,沒門兒。本姑娘就算生氣也另有報(bào)復(fù)之道,你不是悔恨嗎,本姑娘就纏定你了,讓你悔恨一輩子去?!?p> 柳輕如聽了目瞪口呆,趙國雖說也算比較開放,男女間并未有太多顧忌,但似蘇巧彤這般直言不諱她卻是聞所未聞。
楚錚搖頭苦笑,想在言語上占蘇巧彤上風(fēng)可并不是件容易之事。
算了吧,還是出去陪陪師父吧。以前尚是孩童時捉弄師父還情有可原,如今若再這般,便是大不敬了。
吳安然見楚錚從車內(nèi)出來,不覺一奇,道:“你怎么肯從溫柔鄉(xiāng)內(nèi)出來了?”
楚錚故作苦臉道:“徒兒是被趕出來的。”
吳安然有些懷疑,這弟子的能耐他是知道的,怎么也不像是個會吃虧的人。
楚錚對楚芳華說道:“芳華,今晚命人將另一輛馬車上的東西騰出來并清洗一下,作為師父的座車?!?p> 吳安然心中滿意,嘴里卻哼道:“不必了,為師還沒那么嬌貴。”
楚錚笑道:“師父若無座車,豈不是徒兒太過不敬。徒兒雖無才,但尊師重道還是懂得?!?p> 吳安然唔了一聲,不再說話。
楚錚轉(zhuǎn)頭小聲問陸鳴:“媚娘呢,她現(xiàn)在何處?”
陸鳴道:“姐姐她并未與小的一同出城,只是說隨后趕到?!?p> 楚錚有些擔(dān)心地說道:“楚府的令牌你交給她了嗎?”
陸鳴道:“請公子放心,令牌已經(jīng)交給她了?!?p> 楚錚點(diǎn)了點(diǎn)頭,與自己同行的看似只有二十余人,但方圓五里至少有百余名鷹堂子弟,而且相互呼應(yīng),這些人武功雖未必及得上武媚娘,但相互之間配合默契,隨身還攜帶著連弩等物,武媚娘若真與他們起了沖突,除非施展她的“媚惑眾生”,否則絕占不了便宜,可這樣的話事情又大條了。
楚錚說道:“大家走快點(diǎn)兒,今日一定爭取天黑前趕到前面的羅山縣城落腳,不然就要在野外叢林中過夜了?!?p> 眾人轟然領(lǐng)命,雖說都有武功在身,但這么冷的天在叢林露宿著實(shí)有些吃不消,于是紛紛策馬加鞭。
那八匹大馬拉著的馬車的車夫忽然回頭道:“啟稟公子,里面一位姑娘方才說車速最好慢一些?!?p> 楚錚一聽有人與他唱反調(diào),登時氣結(jié):“是哪個丫頭這么大膽?”說完策馬趕上前去,到了馬車之前突然縱身而起,在空中虛劈一掌,將那用厚厚棉布所制的車門推開少許,身子一縮登時鉆了進(jìn)去,動作如行云流水瀟灑之極,吳安然看了也不由得暗暗點(diǎn)頭。不料只聽車內(nèi)傳來數(shù)聲尖叫,楚錚出來比進(jìn)去還快,蹲在車夫旁邊臉色尷尬之極,渾然不覺發(fā)髻上還粘著兩個蜜餞。原來方才馬車突然加速,小月不小心被潑了一身酒水,正在酥胸半裸著換衣物,沒想到楚錚突然闖了進(jìn)來,頓時羞急交加,蘇巧彤眼疾手快,順手操過一個干果盤便把他砸了出來。
楚芳華見楚錚這副狼狽樣不由得失笑出聲,忽見吳安然和陸鳴都看著自己,訕訕說道:“公子真是好功夫,居然在空中也能折轉(zhuǎn)自如?!?p> 車隊(duì)到羅山縣時天色已經(jīng)全黑了,鷹堂的先行弟子已在城門口等候,將車隊(duì)帶進(jìn)城內(nèi)最大的一家客棧。
這家羅山客棧雖說是縣城最大的一家,但也只有三十余間客房,還是鷹堂弟子以雙倍價錢賠給此地原先的客人后才騰出來的,而楚錚這邊卻將近有兩百人,房間遠(yuǎn)不夠用。楚錚見狀便召過陸鳴,道:“每間屋子住三人,其余的讓他們住城內(nèi)別家去吧,明日一早再到此地集結(jié)。”
陸鳴領(lǐng)命而去。
進(jìn)了客棧沒多久,翠苓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跑了過來,道:“公子,這便是羅山城最好的客棧嗎?前面打前哨的人也不知怎么辦事的,里面的上房破破爛爛一股異味,夫人如何住啊?!?p> 楚錚嚴(yán)辭訓(xùn)斥道:“既是出門在外就得將就一點(diǎn)兒,你還以為是在府里啊,開窗透透風(fēng),用薰香熏一下不就行了?”
柳輕如在一旁也道:“翠苓,別忘了你也是苦人家出身,將就一下就成了?!?p> 翠苓不服氣地道:“小婢也是為公子和夫人著想啊?!?p> 柳輕如笑罵道:“好了,就你忠心,紫娟和小月怎么就沒來抱怨?”
翠苓道:“夫人有所不知了,她們二人也正在訓(xùn)斥那客棧掌柜的呢?!?p> 楚錚對柳輕如和蘇巧彤道:“去看一看吧,若確是不堪入住,就讓翠苓她們住在店中,今晚我們?nèi)司驮隈R車上湊合一晚吧?!?p> 蘇巧彤一眼便看穿了他的險惡用心,斷然拒絕道:“就算住在馬車上,也是我們幾個女人家住,你湊合進(jìn)來作甚?”蘇巧彤算計(jì)得很清楚,自己與楚錚是因離奇的遭遇才走到了一起,與是否有夫妻之實(shí)關(guān)系不大,若早早便shi身給這少年,萬一有了身孕再入門難免會被楚家人看不起。
奇怪,蘇巧彤忽然看了柳輕如一眼,暗想她與楚錚成親這么久了,怎么也沒身孕,什么時候找個無人時問一下。
楚錚奸計(jì)被識破,干笑數(shù)聲與兩女來到那間上房,一進(jìn)門便差點(diǎn)兒被一股臭腳丫子味兒熏個跟頭,柳輕如和蘇巧彤掩鼻站在門外再也不肯進(jìn)去了,翠苓站在一邊呵呵笑著。
紫娟和小月帶著一個形狀猥瑣的中年人走了過來,向楚錚施禮道:“公子,這便是這家客棧的掌柜。”
那掌柜諂笑道:“小的見過公子。”
楚錚指指這間破破爛爛的“上房”,道:“你這里是用來腌咸菜的?”
掌柜的尷尬道:“這屋里原本住著兩個商人,剛剛才搬走,小的這便叫人清理。”
楚錚搖頭道:“算了吧,這間屋子到明晨都去不了這味兒,還是換一間吧?!?p> 掌柜的說道:“小店就這間最寬敞了……”
“啟稟公子?!币粋€清脆的聲音忽然說道。
楚錚身軀一震,緩緩轉(zhuǎn)過身來,只見一個青衣女子俯首道:“小女子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兩間客房,雖不及此間寬敞,倒也頗為干凈,里面床鋪都已換上府中帶來的全新被褥?!?p> 柳輕如笑道:“翠苓,看見了吧,公子的屬下早已將一切安排妥當(dāng),何需你來操心?”
楚錚咳嗽一聲道:“這兩間客房一間給輕如和巧彤,另一間安排給師父他老人家,那個……你馬上再去為本公子準(zhǔn)備一間?!?p> 那女子抬起頭來,只見她鳳目細(xì)眉,長得頗為清秀,忽然古怪地一笑,道:“小女子還是先領(lǐng)夫人和巧彤姑娘去那屋內(nèi)歇息,再為公子準(zhǔn)備房間?!?p> 楚錚忙道:“不必了,本公子會帶她們?nèi)サ?。?p> 那女子輕笑道:“公子知道那兩間客房在何處嗎?”
掌柜的忙道:“小的知道,小的……”
那女子瞪了他一眼,掌柜的只覺得這女子眼神中似有種莫名的威嚴(yán),一時間嚇得說不出話來。
蘇巧彤疑道:“楚公子,這位姑娘是……”
楚錚哈哈一笑,道:“這位是本公子侍衛(wèi)陸鳴的姐姐,陸媚姑娘。”
陸媚躬身道:“夫人,蘇姑娘,請隨小人來。”
柳輕如也是心中疑惑,她對鷹堂中人相當(dāng)熟悉,知道陸鳴只有一個兄長便是那儲君身邊的小陸子,何時又冒出個姐姐來?
幾人來到了陸媚為之準(zhǔn)備的房間,果然比方才那間清爽多了,陸媚返身對幾個丫頭低聲說道:“你們先在外等候,我有機(jī)密之事向公子和夫人稟報(bào)。”
紫娟等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楚錚平日是有許多事情不方便讓她們知曉。
陸媚進(jìn)了屋,順手帶上房門,臉上露出一股狐媚的笑意。
楚錚心中在哀號:不要?。?p> 可惜事不如他愿,只聽陸媚輕笑道:“蘇姑娘,我們又見面了?!?p> 蘇巧彤呆呆地看著原本面目平凡的陸媚漸漸變得艷光逼人,幾乎讓人不可正視,良久才不可置信地說道:“武媚娘?”蘇巧彤雖在大獵之前便知楚錚欲殺儲君趙慶,但并不知其中詳情,更不知武媚娘與楚錚的關(guān)系,此時見武媚娘突然現(xiàn)身于此,真是驚訝萬分。
柳輕如也是一驚,向楚錚問道:“她便是武媚娘?”
楚錚無奈地點(diǎn)點(diǎn)頭:“這個這個……你們好好聊聊,本公子去外邊轉(zhuǎn)轉(zhuǎn)?!闭f完轉(zhuǎn)身欲走。
蘇巧彤柳眉倒豎,喝道:“站住!好啊,難怪那么有把握地說定能置儲君于死地,原來你連別人的妻室也早已勾搭上了。”蘇巧彤又氣又急,她在想楚錚到底在做什么,殺了趙慶居然還把這女子留在身邊,當(dāng)真不知死字是如何寫的了。
武媚娘冷笑道:“蘇巧彤,你不過是個西秦奸細(xì),楚公子護(hù)住你身份已是天大的恩情,你有何資格對我武媚娘指手畫腳?”
蘇巧彤一窒:“那也比你好,全天下人都知道是你毒死了儲君,若被人察覺你在此地,我等只有浪跡天涯了?!?p> 一說起這事武媚娘就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地瞪了楚錚一眼。
“你們二人不要吵了。”旁邊柳輕如嘆了口氣,對楚錚道,“妾身既已委身公子,本應(yīng)唯公子命是從,但蘇姑娘之身份、武姑娘之罪名,哪一件不是天大的事,妾身心頭如同壓著兩塊大石,日夜不得安寧。公子,這一切該說個清楚了?!?p> “好吧?!?p> 楚錚對蘇巧彤和武媚娘說道:“你們先坐下吧,站著干什么,看你們兩個翎毛都豎起來了,斗雞么?”
蘇巧彤和武媚娘白了楚錚一眼,誰都不理他。
楚錚張開雙臂,道:“那都到本公子的懷里來吧,本公子慢慢解釋給你們聽。”說完向二女摟去。
蘇巧彤一側(cè)身躲開了,武媚娘眼珠一轉(zhuǎn),卻順勢靠在了楚錚懷中,膩聲道:“公子說吧,媚娘聽著呢?!敝睂⒁慌钥粗奶K巧彤氣了個半死。
楚錚尷尬地一笑,忘了這一套對付蘇巧彤還可以,對付武媚娘是決計(jì)行不通的,便把武媚娘半抱著放到一張椅子上,說道:“本公子不能厚此薄彼,巧彤你也先坐下吧?!?p> 蘇巧彤見此心氣略平,便也坐了下來。
楚錚對柳輕如道:“輕如姐你想先了解她們二人誰之事?”
柳輕如想了想道:“還是蘇姑娘之事吧,武姑娘之事妾身已大致推測出來了?!?p> 楚錚對蘇巧彤道:“蘇姑娘,請將胸前那塊玉牌取下。”
蘇巧彤從頸部取下一塊玉牌,交于楚錚手中,楚錚遞給柳輕如,柳輕如看了看,只見那塊玉牌形狀古樸,上面刻著個大大的“蘇”字,柳輕如不明何意,只聽楚錚說道:“蘇姑娘雖說是受西秦之命潛入我大趙,但她并非秦人,而是我大趙平原郡人氏,而且與本公子自小便認(rèn)識?!?p> “什么?”
楚錚早已料到柳輕如遲早會問及蘇巧彤之事,可他與蘇巧彤之間的關(guān)系太過匪夷所思,說出來恐怕世間無人會信,可若僅僅說是蘇巧彤主動投誠,又怕柳輕如對她一直有防備之心,于是與蘇巧彤合計(jì)了一下,編了段前世最爛最俗的劇情:
“蘇姑娘出生于平原城西城一貧困之家,當(dāng)時本公子也不過七八歲,平日里頗為貪玩,時常偷偷溜出府去。偶然間認(rèn)識了蘇姑娘,蘇姑娘當(dāng)時并不知本公子身份,見本公子一個小孩子獨(dú)身在外,對我十分照顧。我對這個蘇姐姐也頗為喜歡,見她家境貧寒便時常從府中偷些東西給她,可蘇姑娘甚有骨氣,只收下了食物,對錢財(cái)之物從不肯收,還以為本公子是為她才行偷竊之道,奉勸我將那些東西奉還原主,這倒使本公子對她愈加敬重……”
“本公子原本想過去求母親將蘇姐姐收入府中當(dāng)丫鬟,可沒想到還沒找到機(jī)會開口便風(fēng)云突變,”楚錚語氣變得有些感慨,蘇巧彤的臉上也隨即變得悲傷起來,“蘇姐姐的父母突然暴病雙亡,為了安葬父母,蘇姐姐不惜賣身為奴,待本公子知道此事時蘇姐姐已被人販子帶走不知所終。此乃本公子兒時最大恨事,隨著時間的推移,蘇姐姐的樣子也已漸漸忘記,唯一記得的就是她胸前有塊玉牌,上面刻有一個‘蘇’字。”
柳輕如聽得神迷心醉,看了一眼蘇巧彤,想起自己也曾是個苦命之人,頓起憐惜之意,道:“還好老天有眼,讓公子又遇到了蘇姑娘。公子想必是見到蘇姑娘胸前也有這塊玉牌,認(rèn)出她便是兒時所認(rèn)識的蘇姐姐。”
“正是,這塊玉雖質(zhì)地粗糙,但也是蘇姑娘的傳家之物,一直貼身佩戴,本公子一見此玉便認(rèn)了出來。蘇姑娘雖為西秦效力,但也是逼不得已,她念念不忘自己是大趙子民,經(jīng)本公子勸說后便毅然投誠,還策反了成奉之,實(shí)是大功一件。不過此事頗為曲折,父親尚不知曉,蘇姑娘也已立下重誓,此生絕不為西秦效命。本公子暫時也不想稟報(bào)父親以免再生事端,還望輕如姐能謹(jǐn)守此秘密,等事態(tài)平息后再找機(jī)會告知父親實(shí)情?!?p> 柳輕如道:“請公子放心,蘇姑娘既然已投效公子,妾身自當(dāng)保守此秘密?!贝藭r世間流傳的傳奇類故事極少,在柳輕如想來楚錚沒有必要騙她,因此也深信不疑,完全沒想到這對男女一搭一擋地在演戲。
楚錚也松了口氣,這故事是專為柳輕如而編的,只要她和武媚娘不告訴別人,絕不會露出破綻。自己兒時在平原城的事情這二女知之不深,蘇巧彤在秦國嶄露頭角也是十余歲之后的事,至于平原西城有幾條街住的全是貧困之人,類似這種故事時常發(fā)生,除非投入極大的人力物力去調(diào)查,否則絕找不出什么所以然來。至于父親那邊楚錚一想就頭痛不已,還是先瞞著吧,日后再見機(jī)行事。
武媚娘忽問道:“看這玉牌應(yīng)似蘇姑娘貼身之物,公子怎么會看到的?”
蘇巧彤臉色一寒,道:“武姑娘,此事似與你無關(guān)吧,倒是你身背刺殺儲君之名,怎么還留在公子身邊?”
武媚娘并非是對蘇巧彤真起了什么疑心,只是隨口一問而已,聽蘇巧彤如此說,又勾起了她的心頭恨事,小嘴向楚錚一呶,道:“要知詳情你問他去?!?p> 楚錚并未想到武媚娘這么快就在柳輕如和蘇巧彤面前現(xiàn)出原形,只得現(xiàn)打腹稿了:“武姑娘是本公子三年前便安排進(jìn)宮的,此事輕如姐也知道,這三年來武姑娘忍辱負(fù)重,蘇姑娘和成大人預(yù)謀聯(lián)合儲君對付家父之事便是武姑娘告訴本公子的?!?p> “原來如此?!碧K巧彤冷哼一聲,“我說他怎么會事事了如指掌,原來是你從中搗鬼?!?p> 武媚娘正欲應(yīng)聲反譏,楚錚擺擺手道:“蘇姑娘,往事就不必再提了。武姑娘前幾日奉本公子之命毒殺了儲君趙慶,此事在你們面前也不必隱瞞,更難得的是她在宮中三年仍能堅(jiān)守清白之軀,她為本公子受了那么多苦,本公子自當(dāng)回報(bào)于她?!?p> 武媚娘白了楚錚一眼,心中卻感覺舒坦了些。事到如今她也不想解釋自己純粹是為楚錚所陷害,反正已沒有意義了,干脆認(rèn)下這滔天大罪算了。
蘇巧彤奇道:“那儲君側(cè)妃楊秋兒不是有了身孕了嗎,她身為儲君側(cè)妃,怎么反倒可以保守清白?”
武媚娘冷笑道:“蘇姑娘不諳武功,又怎知其中之奧妙。若是蘇姑娘有興趣的話,本姑娘定能使你夜夜春xiao卻仍是處子之身,可否愿意一試?”
蘇巧彤想起那日在成府與武媚娘稍一接觸便神智混亂,不由心中一寒,連忙搖頭,這女子輕易便可控制他人心神,還是少惹為妙。
楚錚卻想到邪里去了,幻想著蘇巧彤在武媚娘的控制之下婉轉(zhuǎn)嬌啼,不由心思大動。只不過若真是這般,以蘇巧彤的性子,清醒后非與自己大動干戈不可,還是慢慢來吧,說不定會有機(jī)會的,嘿嘿。
柳輕如想了想道:“蘇姑娘的身份目前并無大礙,可武姑娘畢竟背負(fù)著弒殺儲君之名,公子以后準(zhǔn)備如何安置她?”
楚錚歉然道:“武姑娘只好暫且以陸媚的身份留在鷹堂或萬花樓中,還好只要姑娘不施展媚功,當(dāng)世沒有幾人能認(rèn)出武姑娘來,除了宮里的長公主,她倒是個麻煩人物?!?p> 武媚娘還不知葉先生便是趙茗,問道:“長公主?她是誰?”
蘇巧彤想起楚錚曾說過的回天鼎之事,強(qiáng)忍著才沒笑出聲來,道:“她便是葉門的葉先生了,乃當(dāng)今皇上之親妹,只是平日里為掩人耳目,才做男子打扮?!?p> “難怪,儲君竟會對她如此畏懼,”武媚娘道,“不過公子,媚娘最擔(dān)心的倒是敏公主,宮內(nèi)除了儲君外她對媚娘最為熟悉,而且武功又是如此之高,若她嫁于公子,媚娘只好真的去浪跡天涯了?!?p> 楚錚不語,這正是他最為頭痛之事。
柳輕如道:“武姑娘暫且寬心,儲君新喪,皇上又龍?bào)w欠安,敏公主一時還不會入楚家門,容公子慢慢想辦法吧?!?p> “啟稟公子,小婢翠苓求見?!?p> “進(jìn)來吧,何事?”
翠苓臉帶興奮之色,道:“陸侍衛(wèi)來報(bào),有幾個江湖人與鷹堂弟子起了爭執(zhí),非要我們讓出幾間客房來?!?p> 翠苓如此高興,自然因?yàn)榫箷腥绱瞬婚L眼之人,她又可看一場熱鬧了。
楚錚聽翠苓來報(bào),如遇大赦,忙道:“我下去看看?!毖矍斑@三個女子均非等閑之輩,滿口胡扯又不能露出破綻真的是件很累人的事。
武媚娘卻道:“媚娘也去?!?p> 蘇巧彤亦是個好熱鬧之人,便對柳輕如說道:“柳姐姐,一同去吧,看看是哪兒來的冒失鬼?!?p> 柳輕如微微一笑,瞥了眼楚錚,楚錚無奈道:“那就都去吧,順便看看紫娟和小月飯菜準(zhǔn)備好沒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