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佳人已去
咸陽城的居民似是怕了這樣寒冷的冬季，街道上空空蕩蕩的，行人寥寥無幾。
忽然一陣馬蹄聲傳來，一隊騎兵飛馳而來，為首一軍官高聲喝道：“皇上回宮，閑雜人等速速散開?！?p> 那些行人急忙縮起脖子，或者繞路，或者躲進(jìn)了路旁的店鋪中，在秦國沖撞了皇上的車隊可是十惡不赦的大罪。
那隊騎兵在街道兩旁站立，不一會兒浩浩蕩蕩幾千人的隊伍走了過來。百姓們?nèi)脊硇卸Y，沒有一人敢抬頭觀看。
秦王坐在龍攆上，突然出聲喚道：“雅易安！”
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太監(jiān)疾步走到龍攆旁，恭聲說道：“皇上有何吩咐？”
良久，方聽秦王緩緩說道：“朕暫不回宮，轉(zhuǎn)告薛元帥，朕要去瀟湘別院?！?p> 小太監(jiān)雅易安一怔，道：“皇上……”
只聽秦王一聲低喝：“叫你去就去，休得多言。”
雅易安聽皇上語氣不善，不敢再說話，躬身退下。
待他轉(zhuǎn)過身來時，清秀的臉上卻盡是陰霾之色，說道：“備馬！”
一個中年太監(jiān)走了過來，滿面媚笑道：“雅公公，這天如此寒冷，有什么事交給小的去辦吧。”
雅易安接過旁邊小太監(jiān)遞過來的馬鞭，手腕一抖，啪的一鞭子抽在方才說話那太監(jiān)臉上，冷冷說道：“你配嗎？”
那太監(jiān)臉頰上登時裂開一道口子，鮮血汩汩而出，在寒風(fēng)下又瞬間凝結(jié)。那太監(jiān)痛得渾身發(fā)抖，卻仍強(qiáng)擠出一絲笑容，躬身道：“雅公公訓(xùn)斥的是，小人知罪，小人知罪。”
雅易安哼了一聲，不再理他，翻身上馬向前面趕去，不一會兒便來到了隊伍前面。雅易安從馬上跳了下來，一路小跑來到薛方仲身前，滿臉謙恭之色，單膝點地，道：“小人參見薛元帥?！?p> 薛方仲微微頷首，道：“原來是雅公公，皇上有何旨意嗎？”
“啟稟薛元帥，皇上有旨，車隊改走長漢街?！?p> 薛方仲聽了不由得一愣，想了想對身邊親兵說道：“傳令下去，依皇上旨意行事，改走長漢街?！?p> 親兵領(lǐng)命而去，薛方仲對雅易安招了招手，道：“小安子，起來說話吧?！?p> 整個大秦國除了秦王外，大概也只有薛方仲可以稱呼這最受皇上寵信的小太監(jiān)為小安子了，雅易安全無不悅之色，嘻嘻一笑站起身來道：“多謝薛帥?！闭f完上前幾步為薛方仲牽著馬，邊走邊道：“薛帥有何吩咐？”
薛方仲看了看四周，低聲問道：“皇上是不是要去瀟湘別院？”
雅易安苦著臉道：“薛帥猜的不錯，皇上正是要去此地，小的真是想不明白，那別院已是空無一人，皇上還去那里作甚?！?p> 薛方仲問道：“前日本帥所呈的軍機(jī)密報皇上可曾看了？”
雅易安苦笑道：“自然是看了。薛帥，您這份密報可把小人等宮中內(nèi)侍害苦了。那天晚上皇上龍顏大怒，杖斃了兩個不長眼的端茶小太監(jiān)，若不是小的機(jī)靈，恐怕也會大吃苦頭?！?p> 薛方仲輕嘆一聲。雅易安小聲問道：“薛帥，皇上對巧蕓姑娘那么寵信，她為何不愿再回我大秦了，難道真是為了那楚家公子么？”
薛方仲瞪了他一眼，低喝道：“那份軍機(jī)密報你也看了？好大的膽子！”
雅易安自知失言，低頭不語。
薛方仲訓(xùn)斥道：“小安子，平日要謹(jǐn)守本分，這些軍國大事也是爾等所能過問的？”
雅易安小聲應(yīng)是，眼中卻閃過一抹狠毒之色，不一會兒便找個借口告辭了。
龍攆停了下來，雅易安躬身道：“皇上，瀟湘別院到了?！?p> 秦王嗯了一聲，從車內(nèi)走了出來，對雅易安等人道：“你們在外邊候著，朕想一個人走走?！?p> 雅易安一驚，忽見薛方仲策馬過來，大松了口氣，道：“皇上，薛元帥來了?！?p> “微臣薛方仲叩見皇上?！?p> 秦王微微皺眉，隨后又嘆了口氣，道：“也罷，薛卿，你陪朕一同入內(nèi)吧?！?p> 薛方仲道：“皇上乃萬金之軀，這瀟湘別院已空置數(shù)月，豈可輕易入內(nèi)，還是讓侍衛(wèi)先進(jìn)去搜查一番。”
秦王暗想那些如狼似虎的侍衛(wèi)如果進(jìn)去了，定將里面翻得亂七八糟，自己再進(jìn)去又有何意義，不由搖了搖頭，徑直向別院大門走去。
薛方仲無奈，只好讓自己的親兵跟上，在秦王四周護(hù)衛(wèi)，并派兩名親兵翻墻而入，把大門打開，秦王走進(jìn)院內(nèi)，向眾親兵掃了一眼，道：“全都退到朕身后，冒然上前者，斬。”
那些親兵猶豫了下，仍站立不動，只是都看著薛方仲，秦王見了怒極而笑：“薛元帥，你帶的好兵啊?！?p> 薛方仲心底一寒，忙對親兵們喝道：“你們耳朵聾了，快些退后?！?p> 眾親兵退后幾步，秦王哼了聲，往內(nèi)走去。
這瀟湘別院是秦王特為薛巧蕓所建，院內(nèi)之物都是薛巧蕓親手所擺放。秦王邊走邊看著，眼神漸漸變得柔和起來，心底卻有一抹哀傷，物雖是，人已非，那女子恐怕再也不會回來了。
薛方仲都看在了眼里，不由暗暗心驚，看來薛巧蕓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早已超出了自己預(yù)料，還好這女子已經(jīng)背叛了大秦，否則還真是個大麻煩，皇上乃一代明君，又怎可以為兒女之情所困。
雅易安低著頭，他曾不止一次領(lǐng)教過薛巧蕓的厲害，心里也在暗自慶幸著，皇上若是真娶了那女子為妃，宮內(nèi)哪還有自己立足之地。
一行人走到了內(nèi)院，薛方仲搶先一步將門推開，四下巡視一遍，突然攔住了秦王，道：“皇上，且慢入內(nèi)?！?p> 雅易安冷冷地說道：“薛元帥，方才皇上旨意你未曾聽清么，居然還敢阻攔？”
薛方仲不理這等小人，躬身道：“皇上，這瀟湘別院已空置近數(shù)月，可這屋內(nèi)器具竟是一塵不染，其中定有蹊蹺?！?p> 秦王往屋內(nèi)看了看，果然如薛方仲所說的一般干凈整潔，絕不像長久無人居住的樣子，心中忽一熱，回首對諸親兵道：“圍住此院，細(xì)細(xì)搜索，不到萬不得已，切不可輕易出手傷人?！?p> 眾親兵轟然應(yīng)是。
忽聞有人怯生生說道：“奴婢應(yīng)解語叩見皇上?！?p> 一個白衣女子從門背后走了出來，曲膝跪倒伏于地上。
雅易安快步上前，飛起一腳將那女子踢開，轉(zhuǎn)身俯首道，“皇上，此女乃宮內(nèi)司膳女官應(yīng)解語，小人管束無方，實是死罪。”
秦王心中失望，瞪了雅易安一眼，道：“不用你多嘴，朕認(rèn)得她。解語，起來說話?！?p> 應(yīng)解語叩首道：“多謝皇上?！比掏磁懒似饋?，又沖著薛方仲俯首道，“解語參見老爺?！?p> 薛方仲沉著臉道：“你如今已是宮內(nèi)之人，不再是薛家丫鬟，見了老夫不必多禮。”這應(yīng)解語也是一個孤女，當(dāng)年薛夫人見她眉目之間與薛巧蕓頗有幾分相似，一時興起便將她買入府中。薛巧蕓見了也十分歡喜，與解語平日里要好得如同姐妹一般。應(yīng)解語頗為乖巧，薛巧蕓擅長廚藝，她常在一旁打下手，暗地里留心模仿，倒也學(xué)了不少。秦王曾想以欣賞薛巧蕓廚藝之名想讓她進(jìn)宮，薛巧蕓拒不從命，無奈之下只好向薛方仲索要了應(yīng)解語，任命她為宮內(nèi)司膳女官。
“解語，你怎么在此地？”秦王問道。
應(yīng)解語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道：“回稟皇上，巧蕓姐離開咸陽前交代過奴婢，讓奴婢有空時常來此打理一番，說過不消三月便會回來。奴婢算了下，如今三月已過，巧蕓姐可能隨時回來，便偷偷出宮到此打掃一番，還請皇上恕罪?！?p> 雅易安不由冷笑一聲，忽覺不妥，忙以手捂嘴佯裝咳嗽。
秦王沉默片刻，忽道：“解語，你既是在此，給朕做幾道拿手菜，朕今晚就在此用膳了?！?p> 薛方仲俯首一禮：“皇上……”
秦王阻止道：“薛卿之意朕心里明白，朕只在此待一晚，明日出了這瀟湘別院大門，自會將前事盡數(shù)忘卻，不會再受其擾?！?p> 薛方仲見秦王心意已決，也不再勸阻，命親兵在屋外警戒。
“小安子，你與解語一同下去準(zhǔn)備吧?！?p> 雅易安應(yīng)了聲是，帶著應(yīng)解語出了內(nèi)院，俯身一禮道：“應(yīng)司膳，方才小安子多有得罪，請勿怪罪。”他見皇上對此女廚藝頗為看重，自己倒也不該過于得罪了。
應(yīng)解語側(cè)身讓開雅易安之禮，冷冷說道：“雅公公的大禮，解語哪能受得起。不過小女子奉勸公公一句，凡事不要做得太絕了?！闭f完便轉(zhuǎn)身向外走去。
雅易安看著應(yīng)解語的背影，陰陰一笑，暗道你既是不識好歹，那就休怪本公公不客氣了，此時已不同往日，沒有薛巧蕓護(hù)著你，殺你這么個宮女不就如捻死只螞蟻一般么。
幾個太監(jiān)將龍攆上的暖爐搬了進(jìn)來，屋內(nèi)漸漸有了幾分暖意。秦王熟門熟路地打開一個暗格，笑道：“果然不出朕所料，巧蕓以前確是使詐了，這邊藏酒如此之多，朕飲酒時她定是用水來糊弄朕。”
薛方仲吩咐太監(jiān)將酒熱上，道：“你們出去吧，這邊不用伺候了。”
秦王坐了下來，看了眼薛方仲道：“依方才解語所言，巧蕓曾預(yù)計三月便可返秦，這與你密報中所說的預(yù)謀出逃有所不符吧？”
薛方仲拱手道：“皇上，就算解語那丫頭之言屬實，但薛巧蕓如今確已投靠趙國，這是不爭的事實。微臣認(rèn)為，薛巧蕓對我大秦機(jī)密知之甚多，應(yīng)及早除去才是?！?p> 秦王嘆道：“此時再去殺她恐怕為時已晚了，她若鐵了心投靠趙國，早已把所知之事供出。我大秦在趙國京城的細(xì)作已被一掃而光，有些連巧蕓也不知底細(xì)，恐怕還是韓之楓從中出了大力吧。”
薛方仲道：“韓之楓乃微臣舉薦，失察之罪，請皇上處置?！?p> “這二十年的舊賬翻它出來作甚？”秦王搖了搖頭，道：“之前韓之楓對我大秦亦是功不可沒。唉，成亦蕭何敗亦蕭何，這韓之楓已位居趙國重臣之列，子女滿堂，早已不同往日了，也難怪他要為自己的身后路考慮。薛卿，日后若再有類似情形，細(xì)作一有身份泄露之憂，要么及早召回大秦，要么索性誅殺，不可再有絲毫猶豫。”
“微臣遵旨?！毖Ψ街俑┦椎溃闹袇s在苦笑，花了二十年心血才出了一個韓之楓，以后可就難了。
“薛卿，你對楚名棠的五子楚錚了解多少？”
薛方仲有些尷尬，道：“皇上，微臣所知不詳。三年前他擊斃了魔門長老李萬山后，微臣才命韓之楓關(guān)注此子，不過此子年紀(jì)幼小，為人處事又向來低調(diào)，除了武功外毫無驚人之舉，微臣也就不再放在心上?！?p> 秦王皺眉道：“朕記得他才年方十七吧，巧蕓今年已是二十，朕想立她為妃她都婉言相拒，又怎會看上這樣一個少年。薛卿，不會是傳言有誤吧？”
薛方仲忙道：“此事應(yīng)該不假，趙國上京城已經(jīng)傳遍了，薛巧蕓與那少年關(guān)系曖mei，那少年為了她甚至連趙國當(dāng)朝公主也得罪了。巧蕓的性子皇上也該知道，她絕非貪生畏死之輩，若非為了那少年，她既然未被囚禁，就早可尋機(jī)自盡?！?p> 秦王也知薛方仲所言不假，薛巧蕓身為女子，投靠趙國又得不到什么榮華富貴，何況她如果貪圖榮華富貴，自己早已許于她，除了為情，再也找不到其他理由。秦王心頭苦澀，沒想到在這女子心中，自己居然還比不上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
“如今薛巧蕓在名義上是韓之楓的侄女，韓之楓已貴為吏部尚書，她與那楚家小子可說是門當(dāng)戶對，此女水性楊花，早已將皇上的恩情拋到九霄云外了?！痹谘Ψ街傺劾?，薛巧蕓是個極大的禍胎，皇上越快忘記她越好。
秦王沉默半晌，忽然笑道：“朕對楚名棠真是佩服之至，居然有如此魄力，任命一個他國奸細(xì)為吏部尚書，縱觀青史恐怕亦無此等先例吧?！?p> 薛方仲道：“皇上，微臣回去后便命人將韓之楓之事在趙國境內(nèi)廣為傳播?！?p> 秦王問道：“薛卿，你可有確鑿證據(jù)？”
薛方仲臉色一紅：“啟稟皇上，微臣這邊只有一封韓之楓當(dāng)年所寫的效命書，不過恐怕亦無大用，此人確是一人才，左右手皆能書，到了趙國后一直自稱為左撇子，從不用右手書寫，而且兩手筆跡大不相同?！?p> 秦王想了想，道：“也罷，薛卿，就按方才所說的去辦吧。我大秦若毫無舉措，豈不是讓他人暗中恥笑，此事雖無真憑實據(jù)，但至少亦可讓楚名棠和韓之楓頭疼一番?！?p> 薛方仲應(yīng)了聲是。
秦王又問道：“刑無舫返秦后，這幾日可有異常？”
“沒有。魔門此次損折弟子過半，刑無舫帶著剩余門人回到西城大院，緊閉大門，只聽到里面不時傳來陣陣哭聲?！?p> 秦王哼了聲，道：“薛卿，明日點一萬禁軍并通知寇海天帶上寇家子弟，徹底剿滅魔門，以絕后患?！?p> 薛方仲大驚，忙俯首道：“請皇上三思。”
秦王看著他道：“怎么，薛卿認(rèn)為不妥么？”
薛方仲道：“佛魔二門此次東行，凡塵客死他鄉(xiāng)，靈山古寺已宣布封山，魔門傷亡過半，以后僅憑寇家便可克制它，皇上清除佛魔二門勢力的心愿已經(jīng)達(dá)成。何況魔門還刺殺了趙國儲君和吏部尚書唐孝康，致使趙國朝野大亂，數(shù)年之內(nèi)無力攻打我大秦，刑無舫也算立下大功，而且刺殺趙國儲君之舉令魔門與趙國再無緩和之余地，皇上，現(xiàn)在就對付刑無舫，臣以為為時尚早?！?p> 秦王沉吟良久，道：“薛卿說的亦有道理，此事以后再說吧?！?p> “皇上圣明?！?p> 秦王揉了揉眉心，忽道：“薛卿，朕這兩日為巧蕓之事亂了心神。今日到了此地，反而安定了許多，總覺得有些事情并不像表面顯露的那么簡單?！?p> “皇上指的是……”
“趙國儲君之死，確是對我大秦十分有利。不過巧蕓以前曾說過，凡事有利有弊，世上沒有絕對百利而無一害之事，任何事情都要從正反兩面來看。薛卿，朕與你都只看到了此事對我大秦有利之處，能否反過來想想，趙國儲君一死，是否對趙國也有些許益處？”
薛方仲一呆，開始凝神思索，忽然臉色一變，道：“不錯，據(jù)先前密報所知，這趙國儲君性格暴躁，與楚王方三大世家并不相合，他這一死，趙王恐怕也日不久矣，以后無論是哪位藩王子弟繼位，在朝中都是根基淺薄，只能仰楚名棠鼻息。且楚王兩家原本姻親，楚名棠之妻掌控著王家大半勢力，而那方家原本就是三大世家中最弱的一環(huán)，根本無力再制約楚家，日后……”
秦王冷冷接口道：“日后就算趙國變成了楚國，也在情理之中。”
薛方仲嘆道：“如此看來，趙國儲君之死，受益最大的并非我大秦，而是他們楚家了。”
秦王點點頭，道：“不錯。要是楚名棠此時便有了篡位之心，對我大秦反倒大有益處，趙國建朝畢竟亦有近兩百年，楚名棠想收服民心絕非易事。不過朕看那楚名棠絕非莽撞之人，并不會急于謀反，換成是朕，也會借四處征戰(zhàn)之機(jī)來掌控兵權(quán)，待到水到渠成之時，再取而代之。”
薛方仲道：“微臣以為此事不用我大秦來操心，無論他是趙國抑或楚國，對我大秦來說又有何區(qū)別，面對的還不是那數(shù)十萬軍隊。恨只恨韓之楓已背叛我大秦，否則在從中離間定能事半功倍?！?p> 秦王搖頭道：“薛卿此言差矣，趙國以楚名棠為首和以趙家皇室為尊，其差距有如天壤之別，日后要加倍小心?！边@薛方仲領(lǐng)兵打仗是個好手，處理政務(wù)就差了些，秦王不禁想道，若是巧蕓還在，定能為自己出謀劃策，當(dāng)初沒有阻止她去趙國也許是自己一生所做最大錯事。
忽聽雅易安在門外說道：“皇上，飯菜已經(jīng)準(zhǔn)備妥當(dāng)。”
秦王嗯了一聲，道：“端進(jìn)來吧?！?p> 應(yīng)解語與雅易安帶著幾個太監(jiān)將飯菜端了進(jìn)來置于案上，秦王一看不由贊道：“好，解語所做菜肴論色香二字，已不在巧蕓之下?？晌兜廊绾芜€等朕嘗過后，才知有無長進(jìn)?！?p> 應(yīng)解語抿嘴笑道：“奴婢手藝如何能與巧蕓姐相比。在皇上眼中，巧蕓姐姐就算只做一樣簡單的面食亦勝過奴婢的山珍海味?！?p> 薛方仲沉聲道：“解語，休得胡言。”
應(yīng)解語一驚，低首不再言語。
秦王胸口一痛，強(qiáng)笑道：“解語只是無心之言，薛卿又何必嚇?biāo)?。解語，替朕與薛卿把酒滿上?！?p> 應(yīng)解語應(yīng)了聲是，抱起一個小酒壇，突然秀眉微顰輕呼一聲。
秦王看在眼里，道：“解語，這可是方才被小安子踢傷的？”
雅易安心中暗恨，忙道：“皇上，小的手無縛雞之力，又怎會踢傷應(yīng)司膳?！?p> 秦王瞪了他一眼，道：“你平日為人如何以為朕真的不知嗎，今日居然還敢當(dāng)著朕的面放肆，滾，這邊不用你伺候?！?p> 雅易安見秦王動氣了，不敢多言，告罪一聲退了出去。
應(yīng)解語眼眶微紅，哽聲道：“多謝皇上?！?p> 她眉宇間與薛巧蕓確有些相似，秦王見了心頭一軟，道：“解語，以后小安子若欺負(fù)你，盡管來找朕，朕定為你做主?！?p> 薛方仲卻是緊鎖雙眉，心中暗道：又是一個禍水。
應(yīng)解語為兩人將酒倒?jié)M，秦王舉杯道：“薛卿，你我多日未曾共飲了，爾乃我大秦擎天柱，來，朕敬你一杯?！?p> 薛方仲忙站了起來，道：“多謝皇上?！?p> 秦王滿腹心事，酒到杯干，到后來薛方仲勸也勸不住，也不知怎么的便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