赪桐也不在意他一臉魅相,直截了當:“既然要我?guī)兔?,那我總得知道身處何局,所謂何事吧?!?p> “老師你……”齊琛嘴快差點沒剎住車,心里惡狠狠地怒罵了一句,該死,差點說破!
盡管語速快,赪桐一下就聽了進去,驚嘆:“你說什么?!”
“我、我說,桐,你什么都不用做?!?p> “當真?我看沒那么簡單?!壁W桐即可否認他。
齊琛有些諂媚地打哈哈道:“只需每日收下我送的禮,適當?shù)臅r候赴我的邀約,與我一同游湖賞花,吃酒聽戲就好?!?p> “將軍長年在軍中都這么、、、逍遙?鬼點子挺多呢,看來平日里樂子不少?!壁W桐故作調戲,眼珠轱轆審視他。
齊琛不接,話鋒轉到:“你知道的,我尤其、潔身自好。”齊琛突然變得一臉正氣,戲里真真假假難辨。
“我不知道!”赪桐冷聲。
赪桐突然間不合時宜的冷漠,讓齊琛有些尷尬,他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玩過頭了,抿了抿嘴唇?jīng)]說話。
氣氛急轉直下,冷不丁地陷入了僵局。
談話間,除了茶酒,菜涼透了也沒動一口,對于齊琛而言,這是與她一起吃的第二頓飯,同之前不同,沒有肆意的玩笑話和狼吞虎咽的味蕾盛宴,反而多了許多枷鎖,比如,他要假裝不認識她,要把握兩人之間話語的距離……
赪桐見此情景,便下了逐客令。
“既然目的達到了,你的要求,我也應下了,時候不早了,將軍該回去了?!?p> 她話說得委婉,依然得體,齊琛順坡下驢,即使有些迷茫,卻也只能回去再仔細復盤了。
齊琛走后,綠綺從窗外閃了進來,悠悠問道:“這還聊得好好的,仙上怎么突然變臉了?!?p> 赪桐傲嬌地扇了扇裙擺,調整了一下坐姿:“這崽子都快要沒了分寸,我只能適當敲打敲打了。他的心思在我這藏不住,他想用我擋了太后賜的婚,算準了尋常人都戴不了這頂大帽子,幫我把周圍的各種眼線除掉,送我個順水人情,那我也接下這禮,豈料他還咄咄逼人,這般不識相?!?p> 綠綺笑呵呵:“綺兒倒覺得,仙上是惱怒多一些?!?p> “我惱怒什么,活了幾千年,沒什么能輕易牽動我的情緒了?!?p> 綠綺湊上赪桐跟前,要看透了她,拆穿她的嘴硬:“總還是有的,比如剛剛,您老人家反遭小兒調戲?”綠綺好久沒見仙上吃癟的樣子了,實在忍不住笑。
暗羅在窗外屋檐上靜靜坐著,聽著屋內兩個姑娘嬉鬧聲,放眼望去,這個高度可以看到天際的樹影,黑壓壓一片的枝葉隨著微風輕輕晃動,月亮慢慢出了云層,卻也照不清他眼下的心思,暗流涌動。
雖然這頓飯吃得不太愉快,但是目的達成了,齊琛多少有些懊惱自己實在過于心急了。
可他又怎知道,即使是情場高手,在怦然心動時面對意中人也無法泰然自若,更何況是他這般毫無經(jīng)驗之人。
齊琛回府后,立刻喊來了傳話的小廝問道:“太后壽宴的帖子在何處,拿來我瞧瞧?!?p> “回少將軍話,都一一收在了書房架子的匣子里,小的現(xiàn)下就去取來?!?p> 齊琛叫住小廝:“不用了,我自己去拿,你退下吧。”
齊琛在書房里細細端詳著太后的帖子,上頭寫著兩日后太后壽宴的具體事宜——兩日后、可以攜帶家眷同行。
帖子內容頗多,齊琛挑著重點看。
翌日,齊琛早早派人將衣裳與拜帖送到錦安閣。
這段時間,少將軍芳心已許,深情不斷,討美人歡心的話本子在民間盛行,版本也是換了又換,眾人也是猜了又猜,惹得滿是好奇,來錦安閣打聽的人也是絡繹不絕。
這對赪桐來說或許是些許苦惱,對齊琛來說卻是時機成熟。
他只是促成那些暗處的人,將這個所有人不期待的妄念扼殺在搖籃之中。
太后喜歡熱鬧,這場六十大壽本就想與眾人同樂,又準備在宴會上幫公主請旨賜婚,來個雙喜臨門,結果鬧得除她之外的人都皆大歡喜了。
竊衣知道仙上不會過多去記這些瑣碎事宜,所以赪桐在太后壽宴當天才知道自己原來要陪那位崽子進宮赴宴,這何嘗不是一種算計呢,短短幾年,心機見長了。
她有些后悔那么草率就答應了齊琛應他邀約。
又不能食言……
赪桐平日里的衣飾只管往低調了穿,她只要衣能蔽體不討嫌,便不會過多理會。當她看到這有些過于華麗的衣裙時……她更后悔了。
齊琛的馬車早早便等在了錦安閣門前,一點不畏來往行人的目光。
赪桐此時真的想要悄悄然地過了這關,換好衣裳下樓時,很顯然,她的愿望無法達成。
本就勻稱出彩的身形,即使戴了面紗,那身華麗的衣裙簡直是為她量身定做,將她周身的清雅仙氣全然托出。
從她出現(xiàn)的那一刻,眾人無不側目。
竊衣只見她在下一級階梯后,定格了時間,然后快速走到齊琛馬車旁,接著解了法術。定格只對凡人奏效,所以在竊衣的注視下,赪桐有些調皮又不好意思地朝她“噓——”了一聲。
仙上好像有些……不沉穩(wěn)了?或許只是偶爾罷了?竊衣笑著點點頭,很快便不深究了,繼續(xù)擺弄起她親愛的算盤。
面對赪桐的突然出現(xiàn),齊琛只是眼中稍愣,很快就回過神來。
在少將軍的禮貌扶持之下,錦安閣的那位美人緩緩地進了將軍府的馬車。這是百姓口中的說辭。
馬車里,兩人相對而坐。
齊琛先開口:“衣服很合身?!?p> “是不是有些隆重了點?”赪桐滿臉都表現(xiàn)得很不自在。
齊琛眼中只有數(shù)不盡的欣賞,也看出了些故作鎮(zhèn)靜:“不會,今日這個場合,與我很搭?!?p> 赪桐倚著車窗,平靜說道:“我本以為只是同你赴一些尋常的邀約,不曾想你這般誆騙我,這買賣,于我不劃算?!?p> 齊琛看出來了:“桐,我猜你現(xiàn)在定是想反悔。你想待到入宮門之前躲下車去,留我一人進宮赴宴,這樣也算是陪我赴一半的宴,不算食言,也抵消了我?guī)湍愠裟切┭劬€的人情,對吧?!?p> “?”赪桐驚訝,他竟然能跟她想到一塊去了!赪桐也不藏著:“確實如此,這是要赴太后壽宴,你可知我最是不喜皇宮這人心險惡之處,尤其今年太后壽辰還是大辦,赴宴的人更是比往年多上三成,更何況你定是要我替你擋了這桃花,舞弄是非太累了,我從不做虧本的生意,現(xiàn)下話說白了,我待會到宮門外便告辭了。”赪桐一口氣將他悉數(shù)數(shù)落完了。
齊琛深知有愧,面對她直白的揭露,低頭不敢看她:“桐,對不起。我本意并不想拉你進這趟混水,只是恰巧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結識了你,硬要拉上你,實屬是我的私心,太后的賜婚懿旨,我全然可以全身而退,若是你實在為難,那我也不會勉強?!?p> 見她沒有回應,齊琛許久又微聲詢問道:“那我,先送你回去?”
見他這副可憐模樣,哪里看得出是那腹黑狡詐的少將軍。
赪桐明明白白是吃軟不吃硬的主,他這戰(zhàn)術,直接將她一軍。完全那他沒辦法,但凡他爭辯幾句,她今日都能從這車上下去。
齊琛又眼神請示她,她無奈得托腮擺擺手,也說不出什么:“罷了罷了,下不為例?!?p> 齊琛喜笑顏開,雖然勝之不武,還在是險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