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娜奧米截然相反，安德魯離開后又過了一小時有余，卻仍舊沒有返回的跡象。
就在室內(nèi)的幾人漸漸開始擔心的時候，大門卻被猛地一下撞開了。史蒂文和馬特一左一右，架著臉色慘白的安德魯匆匆進了屋，二人身后跟著梅耶，手里還捏著一沓文件和表格。
“出什么事了？”赫伯特警覺地站起身來，一邊問道。
與此同時，安德魯干嘔一聲、埋下頭去。史蒂文見狀，飛快地松開安德魯?shù)募绨?、遞給他一個塑料袋。
——可安德魯似乎在回來的路上已經(jīng)把能吐的東西全吐干凈了。他又干嘔了好幾次，最后一臉痛苦地啐出了黃綠色的膽汁。
等他的狀況穩(wěn)定下來之后，大家手忙腳亂地扶他在一把椅子上坐下。與此同時，馬特無聲地從衣兜里掏出安德魯?shù)哪侵伙B相學模型、把它塞進了他懷里。
“沒事吧？”娜奧米也關(guān)切地問道。
安德魯似乎因為大家的關(guān)注和自己的失態(tài)而感到局促不安。他沒有回答，只是搖了搖頭、避開所有人的目光，默默用袖子壓住嘴巴。
“不要擔心，安德魯?！泵芬藭r站在安德魯?shù)挠沂诌叄参康嘏牧伺乃募绨?，“這是初次進入造訪區(qū)的正常現(xiàn)象?！憬裉斓臏y試就到此為止吧，好好歇一歇，吃點東西補充一下體力?！?p> “你最近是不是......遭遇過什么打擊？”不知道什么時候，馬特已經(jīng)輕飄飄地踱步到了安德魯?shù)纳砗?。這時，他一手扶住安德魯?shù)囊巫?，一邊以?yōu)柔的嗓音問道。
安德魯沒有回話，只是仍舊用袖子捂著嘴，瞪了馬特一眼。
站在人群最邊上的李炘突然想起了些什么，下意識地揚了揚頭。
“對不起，我不是想要惡意揣測......”馬特好像被安德魯?shù)谋砬閲樀搅?，連連擺手，“造訪區(qū)一向?qū)娏业那楦蟹浅Ｃ舾小Ｈ绻M入其中的人情緒不穩(wěn)定的話，會造成很強的副作用——我在想，是不是這個緣故......”
就在這時，梅耶拍了拍手，打斷了馬特。
“多說無益，馬特。不要做無端的猜想?！彼嵝训溃贿叺皖^看了看手表，“剛好時間也接近正午了。我們不妨先吃午飯，再繼續(xù)剩余四人的適應性測試?！魑?，請給安德魯一點獨處的時間，讓他一個人緩一緩。”
她的話讓急救隊的大家重新轉(zhuǎn)移了注意力。早些時候，馬特和史蒂文已經(jīng)把冷藏箱里的速凍食品全部挪到營地自帶的冰箱里了。如今，大家紛紛在微波爐前排起長隊，準備熱飯。只有安德魯一人背對著廚房的方向，死死盯著那臟兮兮的野豬頭標本，仍舊用袖口掩住嘴，似乎一松手就會立刻又吐出來。
“安德魯是什么系的？”吃飯的時候諾拉坐在史蒂文的旁邊、桌對面就是安德魯。她瞥了一眼后者的背影，忍不住壓低嗓音，問史蒂文道。
后者正用叉子刨弄馬鈴薯餅，這時默不作聲地抬了抬眼睛。
“還沒有確定?！彼矇旱土寺曇舸鸬?，一邊往薯餅上加了點番茄醬，“他進入造訪區(qū)后沒有走太遠，就受到了強烈的心因性沖擊。”
之前留在屋里的小隊成員此時全都豎起了耳朵。在聽到史蒂文的答復后，幾人無言地交換了視線。
與此同時，安德魯雖然沒有回頭，可肩膀似乎又往下耷拉了兩三寸。
在吃飯期間，梅耶一直沒有說話，一手拿著叉子，一手還拿著筆在她那堆表格上涂涂寫寫。
等到大家都吃完飯，她抬頭看了史蒂文一眼：“你狀態(tài)怎樣？”
后者聳了聳肩，一邊起身，重新把水杯添滿。
“我沒問題，隨時都可以開始下一輪的測試?！钡人俅瓮铣鲆巫幼聲r，史蒂文答道，“要我說，早上的兩人都還算順利——雖然安德魯受到了副作用的沖擊，但至少沒發(fā)生什么節(jié)外生枝的事情?！?p> “馬特，你呢？”
坐在桌另一頭的馬特也無言地點了點頭。
梅耶于是轉(zhuǎn)而面向諾拉。
“下一個輪到你進行測試了，諾拉。等你做好準備，我們就重新出發(fā)回沙丘棧道。”她說著，又看了維拉一眼，“維拉，如果你愿意的話，也可以和我們一起?！?p> 可兩個雙胞胎同時搖了搖頭。
“謝謝你的好意，梅耶博士。”諾拉端端正正地坐好，一邊答道，“但如果你是寄希望于找到什么雙胞胎特有的羈絆，那么還請允許我們拒絕?！?p> 她說著，看了維拉一眼：“我們不是那種關(guān)系好到成天形影不離的姐妹。實在要說的話，我倆都不喜歡被綁定在一塊——強調(diào)同卵雙胞胎這一特征，對我們來說就好像是要扼殺彼此的個人特征一樣。至少我不喜歡這樣。”
維拉竟難得沒有和諾拉頂嘴，只是一個勁直點頭。
梅耶有些愕然。她看了看姐妹兩人，又低頭看了看表格。
“這是你們的個人選擇，我不強求?！弊詈螅€是妥協(xié)道，“諾拉，你打算使用信物嗎？”
見后者搖了搖頭，梅耶于是起身、把椅子重新歸位。
“那么，我們盡快出發(fā)吧?！?p> 幾人于是立刻行動起來，朝著造訪區(qū)的方向重新進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