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好一陣子，精疲力竭的李炘才終于從迷霧中又鉆了出來——即使在造訪區(qū)外，此刻的天色也已經(jīng)幾乎完全暗了下來。
“你沒事吧，李炘？”史蒂文關切地問他道。
“那個影子——”李炘一開口，卻發(fā)現(xiàn)梅耶和史蒂文露出困惑的表情。在兩人身后，馬特默不作聲地扭頭看了李炘一眼，又迅速轉(zhuǎn)過背去。
李炘沒有再說下去，只是打量起馬特來。
“什么影子？”梅耶等了幾分鐘，見李炘沒有把話說完，忍不住催促道。
可這時馬特卻突然干咳兩聲。
“時間不早了?！彼f完，頭也不回地徑自走開了。
梅耶皺起眉頭，卻并沒有反駁。
“我確實沒什么時間了。”她低頭看表，又意識到手表沒有在正常運作，有些不悅地甩了甩手腕，“我得立刻回程了，還有些明早到期的文書必須處理?！?p> 博士說著，拿起放在折疊椅上的那堆表格，看了看李炘，又望向史蒂文。
“全權交給你，可以嗎？”她征詢道，可語氣并不是問句。
史蒂文好像早有預料。他一邊收起那把折疊椅，一邊點了點頭。
梅耶嘆了口氣，下意識地看了看表，又再次甩了甩手腕。
“對不住，李炘，我實在是來不及了?！彼贿呎f，一邊已經(jīng)邁開腳步，“你的適應性測試就算結(jié)束了?！剿飨?，并不是什么出乎意料的結(jié)果，不是嗎？但至少我們切實做過確認，已經(jīng)可以完全確信了?！?p> 李炘疲憊地聳了聳肩，可梅耶并沒有看見——她已經(jīng)匆匆走遠了，身影完全淹沒在了暮色之中。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李炘？”史蒂文一手拿著折疊椅，一邊和李炘一起開始往回走，一邊問他道。
李炘神色恍惚地搖了搖頭。
“影子——我和影子扭打起來了。”他透過重重迷霧一般的倦意，艱難地形容道。
史蒂文見他累得舌頭打結(jié)，也不好繼續(xù)追問下去。
兩人在沉默中又走了幾分鐘，漸漸可以看到營地小屋的燈光了。這時，娜奧米和諾拉二人正從小屋門口探出頭來。
“怎么這么晚？”娜奧米問道，又扭頭看向停車場的方向——這時，梅耶剛剛發(fā)動了自己的城市越野車，氙氣燈朝濃重的夜色中投射出兩道青白色的光柱。
“梅耶博士不吃晚飯就要走了嗎？”她一邊朝那輛車的方向揮了揮手，一邊又問道。
對她的兩個問題，史蒂文只是搖了搖頭。
“馬特回來了嗎？”他轉(zhuǎn)而問道。
“他前腳剛剛進屋?！币慌缘闹Z拉插話道，“——他看起來有些不對勁，再加上安德魯也一直情緒消沉，現(xiàn)在屋里的氣氛可奇怪了。”
“所以你倆出來避難了？”
見娜奧米一臉不安、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史蒂文笑了笑。
“回屋里去吧?！彼贿呎f著，一邊把折疊椅拽上臺階，“別擔心，都是造訪區(qū)的副作用，等他們自己再多待一會兒應該就好了?！?p> 當史蒂文越過站在門口的兩人、重新回到屋內(nèi)時，安德魯抬頭看了他一眼，又重新垂下視線。不知為何，馬特此時正背對著所有人、把自己卡在客廳邊緣的夾角里。他一只手舉在胸前，心事重重，正用拇指摩挲著被摘下的黑色耳機。在史蒂文把折疊椅放下的一瞬間，他肩膀突然一抖。
“準備好吃晚飯了嗎？”史蒂文有些猶疑地問道，一邊看著馬特轉(zhuǎn)身、匆匆朝著寢室的方向走去。
在李炘進屋的一瞬間，馬特剛好也進了漆黑一片的寢室、哐的一聲砸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