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圖紙很潦草,三兩條線圈出一個極淵界,然后隨便在上面點了個小點兒,寫著“轱轆”兩個字,OVER——沒有坐標,沒有提示,連個區(qū)域地理都沒有標明……大雪紛飛,只穿一件斗篷的我迎風(fēng)默默流下兩行寬面淚,最后抵不住各種無能,只好硬著頭皮跑回去找青焰。
見我很沒節(jié)操的又跑來了,青焰唧哼著打擊我:“就說你肯定要干一百件倒霉的事的,你還不服?!?p> 好吧,實務(wù)者為俊杰!骨氣神馬都去屎,姐要任務(wù),要修為,要獎勵!姐把嘴巴咧到耳根,順氣道:“是是是,我服了。所以給點福利唄大人?!?p> 青焰和他主人一樣很無恥很讓人有暴打欲,他居然跟我說:“這真是個比打架還讓人困難的選擇啊……我萬年的公正美譽總不能在你手上毀掉?!?p> 我咬牙切齒道:“割地賠款任君滿意!”
“好吧,幫我辦一件事?!鼻嘌婧茈y為情的樣子,“不過我現(xiàn)在還沒想到是什么,等我想起來你必須兌現(xiàn)?!?p> 臥槽!空白支票!您有種!我在心里狠狠地對他比了個中指,然后一臉不甘愿地答應(yīng)下來:“只要我能做得到?!?p> 青焰眸子里精光一閃,意味不明笑了笑:“你不要忘記就好?!?p> “我這人沒啥優(yōu)點,但是絕對說話算話!”我把圖紙打開,“這鬼地方到底在哪?”
“真笨?!彼L指一定,頓時地圖上的點放大了一百倍,一座攻守兼?zhèn)涞墨F穴形狀刷了出來!
我瞪大了眼睛,前所未有的受打擊啊,而且超有被坑爹的感覺!我拼命地忍住撲上去掀他幾巴掌的沖動,咬牙問:“就這么簡單?!”這么簡單還要我開張空白支票才肯告訴我???
青焰一臉無辜:“是啊,只要你輸入一些精神力,地圖就可以隨意伸縮?!?p> “T^T……”好吧,你贏了!
“看你這小樣抖得跟篩子似的,送你兩件衣服?!贝蛞话糇咏o一顆糖,青焰和蘇硯不愧是一路貨色,在充分取樂之后不忘記好好關(guān)照我,以免我不小心掛掉了以后他們沒樂子……
不過接過他的衣服我一瞬間才驚覺,我現(xiàn)在居然不覺得冷!
我樂了,難道是因為吸收了巨蟲的力量的緣故嗎?真的是太狗屎運了??!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姐不就是一典范嗎?哈哈??!我骨氣錚錚地把衣服還給他,雙手叉腰狂笑:“不用你的施舍,姐現(xiàn)在完全不怕冷!”
青焰的嘴角在可疑地抽動。
我心情大爽,招出潑墨飄啊飄啊飄。
大概飄了三個小時左右,獸穴的影子沒找到,倒是遇見好幾撥仙人與惡魔,不過他們不是神色匆匆就是忙著掐架,倒是沒理睬我這個小透明。
躲躲繞繞,我偏離了預(yù)計的路線,不知不覺就進入極淵的中層地圈,這里氣溫降到了零下一百多度,整個天地茫茫的連成一片,能見度低到看不見任何五米之外的東西。而且我發(fā)現(xiàn)耳邊除了狂風(fēng)呼呼的聲響什么都沒有,仿佛一聲聲亙古的嘆息,營造出一大片死亡般的寂靜。
我感覺有些不對勁,急忙攤開卷子。
這一看,我傻了。
——德萊厄多!我進入了德萊厄多!
德萊厄多,在魔語里是隕落的意思。如果說前面還有呆頭呆腦的雪妖,和生為蟲洞死為隧道的巨蟲,那都代表著人跡不絕??墒窃诘氯R厄多,除了冰雪與風(fēng)聲,不存在任何活物!
沒有活物代表著什么?比如那些可以熄滅蠟燭的山洞,比如那些荒涼的墳場,比如那些吞掉所有過往船只的海中漩渦……它們是比任何洪水猛獸妖魔鬼怪更讓人驚恐的存在,因為在那里,所有的災(zāi)難和毀滅都無法預(yù)知,無處可逃!
半空的我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雙手緊張地抓住了潑墨。
卷軸記錄的地形并不完整,畢竟往中心地帶里幾乎是沒有人可以活著出來的。不過德萊厄多實在太巨大太臭名昭著,所以在卷軸上被標記為無生物死亡區(qū)域。并且繪圖者猜想德萊厄多過去便是極淵界的中心,那里是魔龍阿克迪納斯的沉睡之地,在各種傳說里,阿克迪納斯守護著魔主的靈魂碎片,于是才有了外人不可涉足的極淵中心風(fēng)暴!而我本就打算小心地繞開這一條路的,沒想到為了躲那些惹不起的神仙和惡魔,我竟模模糊糊地闖進來了!不過這都不要緊,要緊的是現(xiàn)在我尼瑪?shù)耐耆床坏椒较蛄?,別說返回去,走著走著竟然有種越走越深入的感覺!
一個小時之后,我悲催地發(fā)現(xiàn)我出不去了。所以我在這一刻深刻地體會到了一個深深刻刻的人生哲理——做人呢,你惹不起的必然也躲不起,千萬別抱有什么繞道的想法,生命就該在于運動在于橫沖直撞,其他都是歪門邪說!
憂郁地思考完人生,我拿出通訊器聯(lián)系雅歌子和齊豫,然后我驚悚地發(fā)現(xiàn)這玩意已經(jīng)被凍成了一塊石頭!
天地啊,您這是要考驗我還是存心要滅我?我知道作為一名作弊的修仙者,我是一只坐等您用雷S我的M,可是您剛剛玩過我一次不是嗎?我已經(jīng)活下來了而且還沒喘上幾口氣呢,要不要這么重口味???!
“潑墨,怎么辦?。磕氵€能不能辨別方向???”
潑墨一動不動地靜默著,沒有回答我。
“你也沒辦法……”
我聳拉著腦袋一屁股坐到雪地上:“難道真被困在這里了?”
“唉,潑墨,你覺得不覺得我很笨呢?”
“他們說的一點都沒錯,我總是依賴著別人。當(dāng)我真正開始自己上路的時候,危險還沒遇上,就先是迷路了?!?p> “可是我也不想這樣啊。我一點都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
“老實說,我真的好沮喪啊……”
“以前我一直覺得自己很聰明,很有才華。在學(xué)校里,我的成績總是名列前茅,文章也寫得很好,還跟校長照過相……可是,當(dāng)我工作了,才知道那些象牙塔里的榮耀我?guī)缀跻粯佣紟Р粊怼?p> “所以第一次去漢朝,不僅沒幫上師傅什么忙,還眼睜睜地看著她在自己面前死去,最后連兇手都差不到,就夾著尾巴回家了……我真的很難受……后來楊經(jīng)理說影魔就在魔界,我滿心期待地過來,希望能夠快點完成任務(wù)然后尋找殺死師傅的兇手,可是為什么總是這樣一次次地陷入困境里,一次次地在鬼門關(guān)徘徊……”
潑墨在空中慢慢地晃了晃,像是在安慰我。
我愣了愣,然后微微一笑,輕聲道:“謝謝你潑墨,你總是在危險的時候保護我,還會聽我吐苦水,真的是個好寶貝,我一定會好好珍惜你的!”
“所以就算與外界失去了聯(lián)系,我還有潑墨啊,我沒有理由沮喪的自暴自棄對不對?”
“再說,我還要查出殺死師傅的兇手,還要回家孝敬爸爸媽媽,還要從青焰那小子手上拿到神秘禮物呢!”
“對,就是這樣!雅蠛蝶!”
我感覺自己頃刻間被莫名其妙地治愈了,心情很快就從谷底跑回來來。這時候腦袋倒是比之前要清晰。
既然現(xiàn)在無法聯(lián)系外界,亂走也不是辦法,而且我現(xiàn)在實力太弱,萬一遇上什么危險死一千次都不夠。所以我想我不妨安心蹲在原地進行修煉,一方面可以靜心消化掉巨蟲的力量爭取早日突破元嬰,一方面也等著青焰來找我!
如果我很多天都沒有出去,如果青焰真的對我上心,他一定會來找我。而且卷軸是他給的,我不相信他沒有在上面做標記,畢竟我們?nèi)齻€都是菜鳥,獨自在茫茫極淵行動必然兇險不已,青焰若是真心幫我們修煉,怎么可能會允許意外身亡這種事情發(fā)生呢!
打定注意,我開始盤腿靜修。
神諭這種東西真的很匪夷所思,但是蘇硯并沒有欺騙我,就算我已經(jīng)念過千萬遍,下一次再去念總感覺對它又多了一份理解。而且很詭異的是,這種理解是隨時會變化的。就比如讀的時候可以從詩經(jīng)里感覺到作者很喜歡花,覺得花是非常美好而令人憐惜的東西,可是到了晚上,再讀一遍,同一個句子,卻讓我覺得作者非常厭惡花兒,因為他覺得花過于貪婪依賴陽光,而且敏感脆弱。
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差異呢?
我漸漸地,隱隱地,感覺到,我不是在讀什么詩經(jīng),而是在讀一個人的思想和情緒!
這個想法似乎很驚駭世俗,可是蘇硯不是也說了嗎?所謂神諭,其實就是神的思想意指。修煉者可以從這本書里悟道與獲得力量,但是也會受到作者的全方位控制與影響,換句話說,就是等我有所成,我骨子里便已對他至忠至誠!
不過事到如今也不能改變什么了,拿蘇硯的話來說就是做一個人的走狗總比做很多人的走狗強多了。再者,當(dāng)我被巨蟲的魔核融化的時候,如果不是這位的幫助,想必我已經(jīng)尸骨無存了吧。所以說,哀怨神馬的都是浮云啊,有時間還不如好好修煉!
伴隨著時間的流逝,我一點點地把巨蟲魔核的力量慢慢地轉(zhuǎn)化吸收,最后全部存入丹田里。漸漸地,我感覺到自己的識海在膨脹,經(jīng)脈的路徑也在悄然地拓寬,一股股靈力在不知疲憊地周期循環(huán)著,所到之處,燙了血液暖了細胞,讓我渾身都有種說不出的暖洋洋的舒服。
于是在我毫不自覺的情況下,我第一次進行了內(nèi)視。
我感覺自己身處一片蒼茫的星海中,四周懸浮著無數(shù)的碎片和塵埃,而遠遠地,一顆散發(fā)著幽幽綠光的金丹正在緩緩地旋轉(zhuǎn)著,表面上還渡著一層猙獰的毒綠,一眼看過去真是窮極兇惡!
這就是我的金丹?我有些失望地想,它看起來真像一個發(fā)霉的青銅罐子啊,讓人一點兒好感都沒有……如果變成了元嬰的話——我不禁打了寒顫——我一點都不承認我這一刻聯(lián)想到了渾身綠油油的史萊克!真的不承認!
就在我YY著我的史萊克元嬰的時候,異變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