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我睜開眼睛,對上的是阿克迪納斯,不,是歿風寰的眼睛。
他一把抓住我的頭發(fā),逼我整張臉都揚起來,陰沉地說:“為什么你還是執(zhí)迷不悟!”
我忍著頭皮被撕扯的痛,心一橫,咬牙道:“你放開我,不然我自爆元嬰,把你元神一起毀掉!”
“楊柳!”旁邊兩個聲音同時響起,是青焰和蘇硯。
歿風寰卻嘲笑我說:“你敢嗎?”
“我怎么不敢了……”我低喃一聲,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忽然就大聲吼道:“我怎么不敢了!我他媽都不知道我為什么要受這些苦!我莫名其妙為什么要受這些苦!我受夠了?。?!”
“很好,再也不能忍受了是嗎?”他輕聲一笑,然后猛然一掌拍到我胸口上!
我瞬間閉上眼睛,我以為我必死無疑,可是幾秒之后,我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被拍入了一個隧道一樣的地方,四周飛速地流逝著一串串數(shù)據(jù)和碎片,等我猛然看到了光明,我居然又回到了漢朝的甘泉宮!
這里——是師父去世的地方,是我第一次接觸死亡,知道什么是穿越的地方……
我的心沒由來的揪起來。
晚風輕拂,夜月星輝,寂靜的宮闕沉睡在黑夜里,所有的斗爭與邪惡都收起了爪牙。
唯獨那個讓我記憶深刻的宮殿。
蘇硯就站在門外,透過那微啟的門窗,靜靜地看著什么,昏暗里他的身影像一座冰冷而模糊的雕像,帶著讓人畏懼的陰寒。
“蘇硯?”
蘇硯沒有回答我,他甚至不知道我走過來了。我下意識忽然覺得,蘇硯應(yīng)該是看不到我的,否則以他的能力,不用我出聲他便知道我呼吸的頻率是多少了。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屋里,我?guī)煾高€沒死,她像一座小山一樣躺在床上,這時候,我在錄像上看到的影魔出現(xiàn)了!
“影魔!”我驚呼一聲,伸手去推窗戶,卻發(fā)現(xiàn)我的手只是穿過去了卻什么都沒碰到!
我猛然驚覺,我這是在夢境里,或者某個人的記憶里!
“蘇硯,你進去救我?guī)煾蛋?!”我焦急地沖著麻木不仁的蘇硯大吼大叫。
可是蘇硯根本就聽不到,他只是冷冷地看著,看著影魔化成了人形,看著我?guī)煾当犻_眼睛,看著那團光從我?guī)煾凳稚媳l(fā)出來,最后,是死一樣的寂靜……
我后退兩步,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不是他殺我?guī)煾?,沒錯,不是他??墒撬敃r就站在外面眼睜睜地看著!他不僅不幫忙,甚至沒有去通知我!然后還在第二天假惺惺地跟我說什么管理者的命運就是這樣,說什么我們都是神的玩偶!全都是放屁!如果他有點良心他為什么不去救我?guī)煾担?p> 我狠狠盯著他,忘記了自己是虛體,兇狠地撲過去,卻什么都沒有撲到,反而一跌,再次被拉進了黑色的隧道里。
然后再一次看到光明,卻是在魔界交界處了。
蘇硯和伊瓦洛德殿下把我騙上了風生獸,說我不能瞬移,只能做飛行坐騎去德爾加林。
伊瓦洛德在我走后大笑出來:“怎么這么好騙呢,居然相信了,真是太有趣了!”
蘇硯沒有說話,但臉上顯然也有些惡作劇后的愉悅。
這時候,伊瓦洛德從口袋里抓出一個元嬰——褚嵐的元嬰!他笑道:“這個小家伙自稱是人類管理協(xié)會會長的孫女哦?”
褚嵐聞言揮舞著四肢叫道:“是!兩位大人!我叫褚嵐!我爺爺是協(xié)會會長褚輕塵!如果你們救了我,我一定可以滿足你們很多條件!”
蘇硯瞇起眼睛,打量著元嬰,問道:“管理協(xié)會會長?”
“是的!你們不要殺我!”
“不殺你可以。”伊瓦洛德摸著下巴道,“叫你爺爺把時空傳送器交出來,我們就放過你?!?p> “這不可能!”
“哦,不好意思,我手累了,把你撕成碎片扔掉如何?”
“不要!”褚嵐尖叫道:“傳送器我有!我有兩個!”
“兩個都是回家的我們可不要哦小朋友。”伊瓦洛德大笑。
“不是的,一個是中國歷史一個是西方歷史!是我偷偷藏起來的!你們送我回去我就交給你們!”
蘇硯想了想,在她身上做了個烙印,說道:“暫時把你帶到德爾加林,不過,你要是沒有遵守約定,到時候這個印記會讓你爆體身亡!”
褚嵐哆嗦了幾下,保證一定會將傳送器送上……
看到這里,我算是明白了。
或許往后的復(fù)活蘇硯并沒有參與,但是,他跟我一樣,成為了殺死雅歌子的幫兇。因為首先是我放走了褚嵐,其次才有了這筆交易!以至于后來在追殺褚嵐的時候蘇硯甚至假裝不是歿風寰的對手?然后封印了魔龍,蘇硯又攬下攔截人類管理者的任務(wù),還說什么阿克迪納斯突然現(xiàn)身讓他撈不到好處,其實是有意放水讓褚嵐回去以拿到傳送器嗎?
哦,是的吧,在他眼里,雅歌子是什么?一個讓他連看一眼都覺得有礙視線的螻蟻而已!
想到那日在江水旁邊他溫柔如水的眼神,還有贈我紅寶石時候的微笑,我就心如刀割般難以難受地疼痛起來。
我真的很想知道,蘇硯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他真心待我,真心把我當成契約伴侶,為什么三番兩次看著我的敵人殘害我的親友?
上上次是師傅,上次是雅歌子,那下次呢?是輪到我本身了嗎?或者是我這一世的父母、姐姐?
只是想想,我就覺得心驚膽戰(zhàn)。
蘇硯是沒有心的,在他的情感觀和世界觀里,沒有“別人”二字,只要關(guān)乎于他自身的利益,他可以不惜一切去算計與拋棄,就像他洗殺酒館時候那樣的神情,平靜而淡漠。
這樣的蘇硯,就算與我共風共雨,我卻怎敢與他交心呢?
虧得我到了會長府之后頂住了各種猜疑又認定了褚輕塵和歿風寰是想誣陷于他挑撥我們之間的感情,我堅定地選擇了相信他,甚至還在空間里留下了信息,又把青焰接過來,然后才有了現(xiàn)在利用皇陵地脈的優(yōu)勢捆縛歿風寰的計劃??墒?,我想象中的壞人和反派,說的就必然是假話嗎?
不,顯然不是——
我來到蘇硯記憶里的第三幕,這是在我被抓捕之后的,我的公寓里。
破曉撐著傘拼命地敲打著玻璃窗,他的神情是如此的焦躁與不安。
可是,屋里的人都看著他,一動不動。
“是不是楊柳出事了?!開窗讓他進來吧?”齊豫擔憂道,“看起來很急!”
“不要開窗?!碧K硯冷冷地看著已經(jīng)急到淚流滿面的破曉。
“可是——”
“楊柳不會有事?!碧K硯打斷齊豫的話。
齊豫本就對蘇硯有三分忌憚,他這么說了他也別無他法,而且他知道蘇硯有多討厭這個小孩,就算真的遇到了危險,蘇硯也不會去救他的!
果然,小孩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了下去!
齊豫驚呼:“楊柳出事了?!”他拿出電話就要撥打我的手機,“沒有信號?!搞什么?!”
“她不會有事。你把李罌的調(diào)查資料整理好?!碧K硯不容質(zhì)疑地說著,然后走出門,把齊豫給鎖在里面了。
齊豫不是傻子,事實上他很聰明,他知道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所以等蘇硯出去之后他便打開窗戶,卻什么都看不見了,樓底下只剩下一把孤零零的油紙傘!
所有的畫面消失在齊豫竭力的嘶喊聲里——
我腦袋陣陣的脹痛了,當我回過神,發(fā)現(xiàn)我依然被挾持在歿風寰的手里!
我慢慢地轉(zhuǎn)過頭,看到蘇硯就站在不遠處。隔著一層蕩漾的空氣波紋,我潛意識里就明白這是記憶被強制抽取的現(xiàn)象。我用手去摸摸丹田處,感覺到那顆元神的力量大減,心下大驚,懷疑歿風寰是耗了這大半的力量讓我去入侵蘇硯的記憶!
“怎么樣?現(xiàn)在還懷疑我,信任他嗎?”歿風寰諷刺地問。
我張了張嘴,卻什么都話都說不出來。
“歿風寰,你以為你今天還能活著出去嗎?”青焰冷冷地問他。
“事實上,我知道你們想要除掉我?!睔{風寰放開我的頭發(fā),把我從地上拉起來,改為環(huán)抱的姿勢,以致我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聽到他說,“因為我本身就是靠著你的神格碎片修煉起來的,這樣說來,我也算是你的一個分身嗎?不過我想,如果讓我先你一步把神格找齊,那后果會不會很有趣?”
我的身體猛然一僵——歿風寰的意思是,他也在收集蘇硯的神格碎片!
蘇硯的聲音很平靜:“與楊柳無關(guān),你放了她吧?!?p> “真的與她無關(guān)嗎?”他的手輕輕地撫過我的耳垂,在我耳邊低聲道,“如果沒有關(guān)系,用得著用上生死契約嗎?。俊?p> “生死契約?”我不確定地問他,“你確定是生死契約?!”而不是夫妻契約???
歿風寰笑:“清醒點吧小朋友,他騙你這是什么好玩的契約?恩?讓我告訴你什么是生死契約。契約者死,被契約者不可獨活。被契約者死,元神及靈魂碎片將全部祭獻給契約者?!?p> 我猛然轉(zhuǎn)過頭看向蘇硯。
蘇硯靜靜地站在那里,那雙黑色的眼眸里,無波無浪,淡漠的光華一點點地暈染著,他看上去如此的寂然離俗,就像一個高不可攀的神,不管是什么樣的憤怒都激不起他半點的悲喜。
這才是蘇硯么……
不解釋,也不反對的蘇硯,而不是帶笑地跟我說“我們定了夫妻契約”的蘇硯……
我的心一下子就跌到了萬丈深淵之下,無法言語的悲哀與心痛陣陣地襲來,硬生生地逼出了我兩行清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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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青焰有句話BUG了,悄悄改掉的霜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