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第244章
密議室內(nèi)，安靜異常，只有燈火燃燒所發(fā)出的滋滋聲。
全場莫言，謝楓的雙眼緊緊盯著在場的艾吉奧與威爾森王子兩人。
“是你干的？”謝楓壓抑著內(nèi)心的激動，朝艾吉奧問道。
“嗯。”艾吉奧點頭承認，看來他從一開始就不打算否認。
謝楓轉(zhuǎn)頭看向威爾森王子，問道：“是你指使的？”
“不錯。”威爾森王子干脆利落答道——他也沒打算否認。
“為什么?！敝x楓的呼吸已經(jīng)有些急促，似乎也在非常努力地壓抑著心中的一股憤怒。
“他礙事?！蓖柹踝釉俅胃纱嗬浯鸬?。
“可他是你哥哥，親哥哥！”謝楓的聲音開始大了起來。
威爾森王子淡淡道：“可他同時也是一塊絆腳石。”
謝楓雙手用力撐在桌子上，桌子為之撼動了一下，謝楓有些激動道：“即使如此，你不想讓他統(tǒng)帥的話，也可以使用別的辦法，例如蠶食他的兵權(quán)、架空他的權(quán)利，再不濟甚至可以讓你把最危險的戰(zhàn)斗交給他親自指揮。為什么……為什么你就一定要直接殺害他？”
威爾森王子看了謝楓好一陣后，道：“不覺得我這樣做，更方便點么？一來時間可以快點，不至于讓他再妨礙戰(zhàn)事；二來把罪名嫁禍給亞羅格爾克，使得聯(lián)軍中上下一心，欲除亞羅格爾克為后快；三來我也順理成章繼承統(tǒng)帥的位置，號令三軍，再無阻礙?！?p> 謝楓的雙手緊捏著拳頭，憤憤道：“即使如此，即使你有千萬個理由，為什么不先和我商量？至少也得知會一聲。”
威爾森王子道：“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反對，甚至阻撓我的計劃。所以就沒事先給你說了，抱歉?！?p> 謝楓雙手往桌上一錘，喘了幾口熱氣后，道：“你還當(dāng)不當(dāng)我是隊長了？”
這話說的威爾森王子身子一顫，久久不能平息，然后道：“我也只是為了我的復(fù)國計劃而已。”同時心里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從現(xiàn)在的制度上來講，你卻是我的部下。”
謝楓冷笑道：“為了復(fù)國，你連親哥哥都可以殺害了？”
威爾森王子道：“你以為我們現(xiàn)在還能回頭嗎？不復(fù)國，我們現(xiàn)在還能做什么？既然路只有一條，那么我只能選擇好好地走下去，想方設(shè)法給自己創(chuàng)造優(yōu)勢?！?p> 謝楓的呼吸越來越沉重起來，冷冷道：“那么說，假如有一天我也礙事的話，我的結(jié)局會跟維迪姆一樣了？”
蘭迪立即站起來打圓場道：“哎呀，好了好了，反正事情都已經(jīng)過去了，再也沒辦法改變，就別再吵了?！?p> “蘭迪！”謝楓轉(zhuǎn)頭向蘭迪道：“你說，你認為威爾森做得對不對？”
被謝楓這樣一問，蘭迪也只能尷尬好一會，然后小聲道：“其實我也覺得……那個維迪姆挺礙事的……”
“你……”謝楓正要發(fā)難時，阿爾莉亞也站起來說道：“隊長，上次的戰(zhàn)斗你不在現(xiàn)場，所以不知道——那維迪姆對局勢的分析和理解只局限于書本上，根本就沒做到客觀、完整地判斷現(xiàn)實條件。如果不是威爾森王子暗自調(diào)度的話，恐怕我們就要全軍覆沒，一個人也回不來了。這樣的人，如果再讓他領(lǐng)一次兵的話，恐怕我們新復(fù)辟軍團就要完蛋了！”
“好……好……好……”謝楓連話說了三個好字，可他的臉色看起來卻一點都不好。
“梅洛！你說！”謝楓朝梅洛問道：“你怎么看？”
梅洛一臉無辜地站起，撓撓頭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么……不過我還是支持隊長?！?p> 這話說了等于沒說，于是謝楓又問道：“科魯羅，你看呢！”
科魯羅站起，嘆了口氣道：“無論如何，弒殺自己親生哥哥的事情，我是不能接受。”
“好！”謝楓臉色終于稍微好看了一點，然后又轉(zhuǎn)頭問道：“費南德，你呢？”
費南德抬頭看了看謝楓的臉色，沉思片刻后，淡淡道：“隊長，你要的，并不是我們每個人的看法，對嗎？”
謝楓沉默了。
費南德站起，道：“不過，既然隊長問起了，我就說說心里的看法吧——能達到目的的方法很多，為什么一定要選擇一條最殘忍的呢？”
威爾森沉默了一會后，語重心長朝謝楓道：“謝……隊長，事情已經(jīng)無法回頭了，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了，我希望你還能支持我。畢竟，復(fù)辟聯(lián)軍的崛起，是因為你，我需要你一直站在我身邊?！?p> 謝楓沒有回話，臉色不見哀怒，完全木然。
見謝楓臉色如此難堪，科魯羅關(guān)心道：“隊長……”
“科魯羅！”謝楓發(fā)話了：“還記得，我剛邀請你加入我們隊伍的時候嗎？”
科魯羅一愣，不知道謝楓為什么突然說起這個，只得回應(yīng)道：“當(dāng)然還記得?！?p> 謝楓繼續(xù)平靜道：“那你想必，也還記得，我說我，會跟你一起回你家鄉(xiāng)看一看吧？”
科魯羅聽后，沉默片刻，道：“好像的確這樣說過?！?p> 謝楓微微抬起頭，一臉凄婉的笑容，道：“那么，我就跟你回家鄉(xiāng)作作客吧，就現(xiàn)在?！?p> 科魯羅一驚，道：“隊長……這……”
謝楓沒有理會科魯羅的反應(yīng)，轉(zhuǎn)頭朝威爾森道：“威爾森王子殿下，抱歉了……自從復(fù)國以來，我就沒好好休息過?，F(xiàn)在，我希望能放一段時間的假，履行承諾，跟科魯羅一起回他的家鄉(xiāng)，烏克斯豪爾?！?p> 威爾森王子身體一震，卻還沒做出任何反應(yīng)。
蘭迪首先急切道：“隊長，這……”
“蘭迪?！敝x楓淡淡道：“你們就留下來吧。復(fù)國的大計，還需要你們幫助。我也指不定什么時候能回來，我不在的時候，你們要多多協(xié)助威爾森王子殿下，助他復(fù)國成功。”
被謝楓這樣一說，蘭迪也自知不該再多說——顯然自己剛才表現(xiàn)出的對維迪姆的態(tài)度已經(jīng)讓謝楓有些失望了。
“隊長！”梅洛憨聲憨氣喊道：“我只跟你一個人，無論你去哪我都要跟著?！?p> 謝楓沉思片刻后，道：“好吧，也該帶你去見見世面?！?p> “隊長?！辟M南德笑道：“最近我也悶得慌。”
謝楓輕嘆一口氣，道：“我就知道你會死皮賴臉跟來。”
然后謝楓轉(zhuǎn)頭向威爾森王子道：“尊敬的威爾森王子殿下，我們的假期，你批準(zhǔn)么？”
西元1258年1月21日清晨，天剛微微亮，日瓦丁城外。
“好了，殿下，不用送了。”謝楓騎著流焰，帶著科魯羅、梅洛、費南德以及30名普通的士兵，回頭朝送行的威爾森眾人道。
威爾森王子，默然站在雪地上，良久，才道：“你……一定要走嗎？”
謝楓淡淡笑道：“最近心情比較郁悶，我只是想去散散心而已。等心情好了，我一定會回來的?！?p> 威爾森王子身體開始微微顫抖，輕聲道：“那你……要早點回來……”
謝楓無所謂地笑道：“盡量吧——對了，除了我?guī)У倪@30名士兵之外，我其他的士兵已經(jīng)過權(quán)給你直接指揮了，但愿你的復(fù)國之路能順利。”
威爾森漫步走到謝楓身邊，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白癡隊長……我錯了……別走行么……”
謝楓心頭一震，好久不能平息下來，低頭看著威爾森那雙真摯的眼，心里一陣嘆息，柔聲道：“乖……我只是陪科魯羅回家看看，馬上回來，好么？”
也不知道是錯覺還是幻覺，謝楓留意到威爾森王子的面具與脖子的交界處，出現(xiàn)了一絲盈光。
“是淚么？”謝楓心里想道。
“隊長！”此時費南德喊道：“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可以出發(fā)了?！?p> 謝楓望了望費南德，又低頭看了看威爾森，腦海里好一陣糾結(jié)。最后，似乎想通了什么，朝威爾森輕聲道：“我不怪你……只是我心里那一關(guān)我暫時還過不去。等我散心回來，依然是整天給你欺負的白癡隊長謝楓?！?p> 謝楓也的確是過不了自己的那關(guān)。從小到大，他所生活的那個世界里，一直被教導(dǎo)，家人之間要和和氣氣，兄弟之間要相親相愛。謝楓沒有兄弟姐妹，但他從小就非常羨慕那些又哥哥的人。小時候看到同學(xué)被欺負了之后，那同學(xué)回去跟哥哥說幾聲，做哥哥的就會為弟弟出頭。雖然謝楓一直沒有哥哥，但在謝楓的心目中，曾經(jīng)想象過，如果自己有一位哥哥，一定會從小保護好自己不被欺負，同時有什么困難也可以讓哥哥一起分擔(dān)——至少，如果謝楓有個弟弟或妹妹的話，謝楓也會這么樂意做的。
如今，威爾森王子為了一些在謝楓眼中完全微不足道的理由，而謀劃把自己的親生哥哥給殺害了。這讓謝楓如何能不震驚？如何能不顛覆？
雖然，在這個世界生活了近一年的謝楓心里也清楚，在這個時代和背景之下，骨肉相殘的鬧劇屢見不鮮，所謂親人，也緊緊是因為有了區(qū)區(qū)的想同的血脈而已。人類只有滿足溫飽了，才會有精神上的升華和追求，現(xiàn)在這個時代，戰(zhàn)火紛飛，民不聊生，還拿什么跟他們強調(diào)這個又不能吃又不能穿的“兄弟情”呢？但——謝楓一時還是不能接受這樣的結(jié)局。也許，時間會是最好的解藥，會慢慢解開自己心中的芥蒂吧。
聞言，威爾森王子也輕輕嘆了一口氣，然后顫聲道：“我等你?！?p> 謝楓點點頭，然后轉(zhuǎn)身向一直等候自己的部隊道：“出發(fā)！”
說罷，謝楓揮動韁繩，流焰踏起步伐，緩緩遠去。
威爾森王子站在遠處，默默注視著謝楓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
“殿下?！碧m迪來道威爾森王子身邊，道：“我們回去吧，還要準(zhǔn)備黃昏時出兵的事情?！?p> 威爾森王子向蘭迪點點頭，轉(zhuǎn)身就朝日瓦丁城門走出。
走了幾步之后，威爾森王子再次回頭，謝楓離去的方向，已經(jīng)看不見一絲人影。
踏雪路上，費南德拿出了地圖仔細地看了看，然后轉(zhuǎn)頭向謝楓問道：“隊長啊，從日瓦丁到烏克斯豪爾沒有直線路徑，我們準(zhǔn)備怎么繞路？”
謝楓騎在流焰上，漫不經(jīng)心問道：“有什么路線選擇？”
費南德看著地圖答道：“有兩條路線：第一條是繞北，經(jīng)過諾德的魯達堡、斯瓦迪亞的凱爾瑞丹堡，然后到烏克斯豪爾，路途比較近些；而第二條是繞南，經(jīng)過德赫瑞姆、圣魯茲哥達堡，然后到烏克斯豪爾。雖然路途比第一條線遠些，不過卻可以經(jīng)過卡拉迪亞大陸的中心城——德赫瑞姆，可以在那歇息或參觀?！?p> “參觀？”謝楓道：“你還真當(dāng)我?guī)銈內(nèi)ヂ糜瘟耍俊?p> 費南德笑道：“哎呀，隊長，別這么說嘛。難得出來一趟，反正你也當(dāng)散散心嘛——我知道你也沒去過德赫瑞姆的對不？”
謝楓道：“雖然沒去過，但我也沒多想去——反正以后總有機會走遍整個卡拉迪亞大陸每一個角落的，也不急于一時?！?p> 被謝楓這樣否定了走第二條線的決議，費南德只得垂頭喪氣道：“那隊長你是打算走第一條線路咯？”
謝楓想了片刻后，問道：“第一條線——跟去蘇諾順路不？”
費南德又拿起地圖看了看，然后道：“不順路——得繞一個三角形?！?p> 謝楓想了想，道：“繞就繞吧，反正我們也不趕時間?！?p> 費南德問道：“嗯？隊長你去蘇諾做什么呢？”
謝楓道：“上次我們不是準(zhǔn)備到蘇諾去找工匠領(lǐng)袖洛爾瑟商量制造新武器的事情嗎？順便還說去拜訪一下夏洛特來著。不過中途卻……”說到這，謝楓心情沉重了下來，因為正準(zhǔn)備第二天去拜訪的那個晚上，傳來工廠被毀、阿里被殺的消息。
費南德也想起這事，故作輕松道：“嗯，那好吧，那我們就先去蘇諾……夏洛特那小美人我也好久沒見過她了，嘿嘿。”
謝楓默默打開了物品欄，望著其中一個格子——格子上有著一份文件，那是阿里窮盡畢生知識和經(jīng)驗而設(shè)計出的一份火槍的制作圖紙。如果能把這份圖紙實現(xiàn)出來的話并且量產(chǎn)的話，那么威爾森王子的復(fù)國路就會順利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