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第290章
雖然大家都知道謝楓此次必死無疑，但真當(dāng)眼睜睜看著謝楓的心臟被匕首穿過、然后變成一具冰冷的尸體軟癱在地時，大家卻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位名動天下的新復(fù)辟聯(lián)軍左將軍謝楓，就這樣毫無懸疑地死在自己面前。
克萊斯伯爵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看了看倒地的謝楓——沒錯，是真死了，連呼吸的跡象都完全沒有了。
謝爾站在謝楓的尸體前，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腦海里浮現(xiàn)過無限思緒，然后一抹眼淚，轉(zhuǎn)身朝克萊斯伯爵道：“大人……任務(wù)完成?！?p> 克萊斯伯爵非常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很好！我一定會上報夏洛特元帥，給你記首功！”
謝爾道：“首功就不需要了，即使沒有我，謝楓此番也是必死無疑。我的存在，只是讓他死之前能讓你們有場好戲看而已?！?p> 克萊斯伯爵哈哈一笑，道：“好！說的好！讓我們有場我們好戲看。西恩，憑這句話，我個人再賞你5000第納爾。哈哈！”
謝爾面無表情，絲毫沒有因為得到賞賜而表現(xiàn)出任何愉悅，只是淡淡道：“多謝大人。”
“混賬！我跟你拼了！”突然一個怒吼響起，一個人影自謝楓的隊伍里沖出，直奔向謝爾。
謝爾一眼也不瞧，隨意朝沖來的人影踹去一腳。
“噗”的一聲，人影被踹出數(shù)米遠(yuǎn)，然后摔在地上。
那人被踹飛后，似乎是絲毫不知疼痛般，立即爬起身，再次揮舞著手中的兵器沖向謝爾。
謝爾依然是對其正眼不瞧，又是一腳踹出，把那人踹飛，只是這次的力道比剛才大些。
那人再次被踹飛，倒在地下，同時一口鮮血也從口中噴出。
眾人定神一看，剛剛沖出去的人影正是薩哈。只見選擇他蜷縮在地上，捂著肚子，滿口鮮血，表情十分痛苦。菲利特見狀連忙上前把薩哈扶起，觀察傷勢。
謝爾瞄了一眼這些綠林強(qiáng)盜們，向克萊斯伯爵問道：“大人，這些人你打算怎么處理？殺了嗎？”
克萊斯伯爵絲毫沒把那些人放在眼里，瞄了一眼后，淡淡道：“我們的目標(biāo)只是謝楓，其他人已經(jīng)不重要——你愛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吧。”
“是?！敝x爾答了一聲之后，握緊匕首，轉(zhuǎn)身朝向菲利特等人。
綠林強(qiáng)盜們先前見謝楓被殺，已經(jīng)是吃驚得說不出話了。而現(xiàn)在又見謝爾不懷好意地看著自己，更是被嚇得魂不附體。謝楓一招秒殺10名斯瓦迪亞軍士，武藝如此強(qiáng)悍，最后還是喪身在謝爾手下。而綠林強(qiáng)盜們自問所有人加起來也絕對打不過10名斯瓦迪亞軍士，更別談眼前的謝爾了。
薩哈倒在地上，見謝爾要發(fā)難，大呼：“大王！殺了他，為謝楓大人報仇！”可是卻沒有一個人回應(yīng)他的話。殺了他？開什么玩笑？被他殺掉還不小菜一碟？
菲利特見情況危急，恐怕大家全部都要喪身于此，于是連忙喊道：“大人！我們投降！”
謝爾聞言，眉頭微微一皺，抬頭看向克萊斯伯爵，等待其反應(yīng)。
而薩哈聞言，先是一愣，待反應(yīng)過來后對著菲利特破口大罵道：“大王！**的算個鳥的大王?。【尤幌驍橙送督?？要是換做別的情況我也不說了，可他們剛剛才殺了謝楓大人??！**的還是男人么？茍且偷生？我呸！”說著，舉拳就要朝菲利特臉上打去。
菲利特連忙穩(wěn)住了薩哈，用極其小的聲音道：“別啰嗦！留有用之軀，才能為大人報仇！”
克萊斯伯爵顯然也沒有想到敵人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請降，原本以為謝楓在他們面前被殺了，那么他的部下們必然會死命為謝楓報仇。不過稍微想想也釋懷——既然謝楓已經(jīng)死了，跟著他也沒意義了，自己也自身難保，還不如投降換取性命呢。
克萊斯伯爵沉思片刻后，道：“既然那樣的話，好吧，你們就……”
克萊斯伯爵接下來的話說不下去了，因為此時他的下巴被拉的長長的，久久合不上去。而眼睛也頓時瞪得老大，活像見到鬼一般。
事實(shí)上克萊斯伯爵也的確是見到鬼了——剛才還是一具尸體的謝楓，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消失在原地，出現(xiàn)在謝爾的背后，一手控制住謝爾那只握著匕首的手，一手握著刺客戰(zhàn)匕狠狠地從謝爾背后刺進(jìn)了謝爾的心臟——從謝爾正面的左胸前，透出一截短短的匕首尖，匕首尖上還不斷往外噴血。
不但是克萊斯伯爵驚呆了，所有人都驚呆了，連謝爾本人，也驚呆了。
謝爾他直到心臟被匕首穿透，疼痛傳遍全身時，也都沒反應(yīng)過來是什么回事。下意識地想用手中的匕首朝后一刺時，卻發(fā)現(xiàn)那只手已經(jīng)被后面的人控制住了，動彈不得。
謝爾艱難地回過頭來，看到的卻是讓謝爾畢生無法相信的東西——謝楓的臉。
看到謝楓的臉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剛才明明被自己用匕首刺透胸膛、已經(jīng)死得不能再死的謝楓，現(xiàn)在卻陡然出現(xiàn)在謝爾身后，這就實(shí)在是不可思議了！
謝楓此時臉色猙獰，雙眼透出無盡殺氣，死死地跟謝爾對視著。
謝爾詫異道：“你……”
謝楓嘴角突然微微一翹，露出一個十分詭異的冷冷的笑，道：“‘即使敵人已經(jīng)死了，也不能掉以輕心’，這句話不正是你教我的嗎？怎么你自己反而忘了？”然后再湊到謝爾的耳邊輕輕道：“噢，可憐的謝爾先生，你已經(jīng)死了……”
謝爾眉頭緊皺，致命的傷痛使得他頭上直冒冷汗，艱難道：“剛才你那是……假死？”
謝楓笑了笑，道：“最然不假，但也不能說是真。”
在之前謝楓命絕倒地之后，謝楓脖子上的項鏈，開始發(fā)出了一絲微弱的光芒，漸漸，這股微弱的光芒開始傳遍謝楓全身。由于光芒微弱，加之此時時為正午，謝楓身上的光沒有一個人能發(fā)覺。而這股光芒，正是自己的逆天騎士套裝——圣靈祝福鏈所賦予的技能——圣靈祝福！
圣靈祝福
技能描述：可瞬間恢復(fù)佩戴者的所有生命值。若佩戴者在使用技能前生命值降至0，則該技能被動使用，僅恢復(fù)佩戴者50%的生命值。
技能冷卻時間：三天
此時謝爾的身子開始軟下來，手中的匕首也握不住，一下掉落在地上，然后身子也要癱下去。
謝楓見狀，便把謝爾的身子扶正了——自己還有很多話想問他的。
還沒等謝楓說話，謝爾先開口道：“能死在你手上，我很幸福，真的……”
“嗯？”謝楓一愣，道：“什么？”
謝爾微微一笑，道：“從戰(zhàn)斗開始前，我就在想……這場戰(zhàn)斗是國家賦予我的使命……我不能不盡力……一邊是我不能背叛的國家……一邊是我最得意的弟子……我很難取舍……你知道嗎……”說著，謝爾的雙眼又開始濕潤起來。
見謝楓發(fā)呆，謝爾又道：“知道嗎……當(dāng)時我就在想……如果你能打敗我就好了……假如你能打敗我……說明你已經(jīng)超越我了……并且……并且你還能活著……同時……我也沒有背叛國家……那多好……所以……當(dāng)我的匕首真的刺進(jìn)你的心臟時……我心中真的很崩潰……你知道嗎……但是……我們之間現(xiàn)實(shí)出的水平……又使得我不能不這樣做……我當(dāng)時真的心很痛……知道么……”謝爾眼中的淚開始自眼眶中流下了臉膛，繼續(xù)道：“我很幸福……真的……你能殺死我……太好了……我把一生都奉獻(xiàn)給了國家……奉獻(xiàn)給了家族使命……總算到死……都沒有辜負(fù)國家對我的信任……太好了……謝楓……你說是不是……”說完，謝爾的身子又是一軟，可見謝爾已經(jīng)完全沒有體力支撐住身體了。
謝楓大驚，連忙又把謝爾扶好，嘴里急道：“老師……”
謝爾聞言，欣慰一笑，第一滴眼淚離開臉膛，滴落在地上：“你……你還愿意喊我老師？”
謝楓心中不知所措，只得點(diǎn)點(diǎn)頭，用開始有些顫抖的聲音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你永遠(yuǎn)是我的老師！”
謝爾笑意更濃，道：“太……太好了……我還以為……以為你會恨我……”
謝楓似乎被謝爾感染了，搖了搖頭，道：“不，老師，我不恨你。你這么做，完全是為了自己的使命，為了自己的任務(wù)。你獻(xiàn)身于國家，老師你是光榮的，是我的榜樣！”
謝爾此時咳嗽了幾聲，帶出幾口血痰，艱難道：“謝楓……知道嗎……當(dāng)我得知要跟你動手的時候……我很痛苦……曾經(jīng)我為了國家……把埃米利奧斷送了……他當(dāng)初是那樣的信任我……你知道嗎……我還以為……這次……我也要把你斷送……結(jié)果沒有……真的太好了……你知道嗎……”
謝楓連連點(diǎn)頭，不知怎么的，自己的眼里也開始漸漸濕潤。
謝爾凄笑道：“你說我沒有一天是為自己而活……沒有一件事是為自己而做……你錯了……謝楓……雖然我把一生都奉獻(xiàn)給國家……可是……畢竟我還是有些有肉的人……有自己的私心……”
“嗯？”謝楓下意識問道：“是什么？”
謝爾道：“還記得……我舉報埃米利奧的事嗎……其實(shí)按照計劃……我是裝作不知道的……那樣……埃米利奧的刺殺計劃……就會完美成功……甚至……他成功后……會趁機(jī)造反……那樣……諾德王國就會陷入混亂……斯瓦迪亞王國就會有機(jī)可乘……那是最開始……最完美的計劃……”
謝爾又噴了一口血，然后繼續(xù)道：“可……可是……可是那樣的話……埃米利奧就完全不能翻身了……他會作為一名亂軍頭領(lǐng)……然后被鎮(zhèn)壓……被斬首……所以我……擅自選擇了舉報……選擇了舉報……這樣一來……埃米利奧的刺殺失敗……艾德倫領(lǐng)主不死……如果埃米利奧再肯自首的話……必然罪不至死……他還有活命的機(jī)會……同時他也不會繼續(xù)上戰(zhàn)場打仗……我也不算背叛國家……只是……只是……最后我卻沒法說服他……”
謝楓心中一怔，原來事情是這樣的！謝爾為了保存埃米利奧的性命，而選擇了舉報。但也正好是謝爾的舉報，使得謝楓知道謝爾的身份。同時心里也是一驚——雖然埃米利奧最后沒自首，但總算是逃生了，但卻被自己殺掉了……
“謝楓……”謝爾再次虛弱地開口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怪你……生死有命……我已經(jīng)盡力了……他卻讓我失望了……但謝楓……我對你也盡力了……你卻沒讓我失望……”
謝楓一愣，問道：“對我盡力？”
謝爾凄慘一笑，聲音越來越?。骸澳阋詾椤詾槟銊偛旁谖疑砗蟀l(fā)動攻擊……我就察覺不到嗎……雖然……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什么突然還能動……但你在起身的瞬間……我就發(fā)覺了……”
謝楓大愕：“原來你……”
謝爾笑，笑得很勉強(qiáng)：“別太大聲……我可不想讓人知道……我到最后還是辜負(fù)了國家……與敵人對戰(zhàn)卻不使出全力……”
謝楓搖著謝爾已經(jīng)軟綿綿的身子，顫抖道：“這一擊，你明明是可以避開的，對嗎？”
謝爾還是笑著道：“我能不能避開……有什么關(guān)系……重要的……是大家都以為我是避不開……那就夠了……謝楓……好好的活下去……你是老師唯一承認(rèn)的弟子……我已經(jīng)把我所會的全部教了給你……你要把它好好練精……知道嗎……”
“老……老師……”謝楓激動得不知道說什么好，自己的淚水也自眼眶中流落。
謝爾道：“老師……雖然不知道你……哪學(xué)來的奇怪能力……又是黑霧……又是假死……不過……老師知道……你很強(qiáng)……是嗎？”
謝楓全身開始顫抖，心中激動異常，緊緊地把謝爾的身子抱在懷中，一個勁地結(jié)結(jié)巴巴地喊著“老師”。
謝爾突然身子一震，嘴中不斷涌出鮮血。艱難道：“再見了……謝楓……如果有來生……我真希望……能為自己而活……”說完，謝爾再也沒有說話，再也，沒有說話。
“老師！”謝楓抱著謝爾的尸體，仰天長嘯，似抱怨上天的不公，又似抱怨現(xiàn)實(shí)的殘酷。
悲慘的人生，悲慘的結(jié)局。
在謝楓的記憶中，永遠(yuǎn)存在一位這樣的老師——他的一生中，一直在為別人而活，從未曾為自己考慮。但他在為別人而活的一生中，總算做了兩次小小的掙扎。掙扎雖然動靜不大，但一次，是救了自己情同手足的兄弟，另一次，是把生的機(jī)會，讓給了自己最得意的弟子。雖然做了兩次掙扎，但窮其一生，依然沒有背叛過國家一絲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