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第466章
“如果我膽子不大，也不會只身一人孤犯險境把達斯塔姆劫來給陛下你了！”
謝楓的這句話，有三個意思，一是：我就是這么膽子大，在百軍從中綁架一個可汗的事情我都敢做，又何況跟另一個可汗直話直說？二是：既然我把達斯塔姆劫了給你，這個功勞不可謂不大。既然我有這么大的功勞，難道對陛下你說這些話的資格都沒有嗎？三是：我既然有能力一個人在軍營中劫出一個人而視百軍如無物，自然也有能力把你也制服了。如果你要對我用強的話，我不介意跟你一拍兩散。
反正謝楓也不是太在意得到賞賜也不懼怕賽加可汗，那就沒有理由要低聲下氣的。
只見賽加可汗聞言一愣，然后笑了笑，道：“我就是欣賞你這樣的性格，不會因為我是國王而對我唯唯諾諾……我也好久沒有受過別人如此坦誠地對待了……”至于這句話是出自真心，還是顧忌謝楓剛才的那句話，亦或者說顧忌謝楓剛才那句話的第幾個意思，那就不可得知了。
只聽賽加可汗接著道：“我承認，當年我確實不應(yīng)該這么窩囊。作為一國之君，不能堅定自己的立場而被貴族領(lǐng)主們左右著自己的判斷，確實太丟人了。不過當時的我也只能如此，”
斯沃克冷笑道：“只能如此？是因為你的王位繼承不正，怕得罪那些領(lǐng)主們吧？”
賽加可汗冷面道：“我乃父王杰拉克可汗的親生兒子，何談繼承不正？”
斯沃克不以為意道：“我想杰拉克可汗的親生兒子不只一個吧？”
賽加可汗道：“你懂什么？雖然我們庫吉特一向的傳統(tǒng)是遺產(chǎn)平分，但作為國王，土地平分的結(jié)果就是造成王國的四分五裂！多少年來，庫吉特的國土被不斷瓜分成數(shù)塊甚至十多塊，最后兄弟紛爭內(nèi)斗，再重新統(tǒng)一。這期間死了多少人，造成了多少悲劇你知道嗎？可是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質(zhì)疑這種傳統(tǒng)。到了我這代，我意識到這樣下去不行了，再這么分割土地的話，就會導(dǎo)致我們庫吉特的勢力越來越弱，到時候遲早會被其他五國所吞并的。所以，為了保證我們庫吉特汗國能更好的發(fā)展，王位和土地只能在一個人手上！”
斯沃克不懈道：“說得好聽，王位和土地只能在一個人手上，為什么那個人要是你？”
賽加可汗冷眼道：“這個似乎與你無關(guān)吧？而且似乎你對王位到底應(yīng)該屬于誰這個問題并不太關(guān)心吧？我不認為你是真心支持達斯塔姆?！?p> 斯沃克把頭扭向了一邊，不再應(yīng)話。
見氣氛又冷了下來，謝楓撓了撓頭，問道：“對了，斯沃克……當初斯瓦迪亞為什么要追殺你??？而且似乎還是不死不休的那種……我和我的同伴們因為你而無辜受到牽連，甚至死了好幾個人?！?p> “斯瓦迪亞？”賽加可汗道：“看來夏洛特也認為他是一個心腹大患。”
謝楓好奇問道：“怎么說?！?p> 賽加可汗低頭看了斯沃克一眼，發(fā)現(xiàn)斯沃克似乎沒有制止的意思，于是道：“也罷，這個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斯瓦迪亞之所以要追殺他，跟他父親被認為是叛徒，可以說有著相同的原因——你知道他母親是誰么？”
謝楓又撓了撓頭，笑道：“天下女的這么多，我怎么知道你說哪位?！?p> 賽加可汗道：“艾索娜夫人，蘇諾的艾索娜夫人?！?p> 聽到這個名字時，謝楓呆了一下。想了一會之后，震驚道：“斯瓦迪亞王國的復(fù)國者？”
“復(fù)國者？”賽加可汗道：“不，我認為，她還沒有正是發(fā)動過復(fù)國戰(zhàn)爭，所以算不上是復(fù)國者，充其量只是一個潛在的復(fù)國者，或者說是王位的爭議性人物?！?p> 蘇諾的艾索娜夫人，是斯瓦迪亞伊斯特瑞奇國王的唯一孩子，在她父親再為的時候，似乎曾說過要讓艾索娜來繼承王位。當她父親去世后，她也覺得自己應(yīng)該繼承王位，但是她的表親，哈勞斯，卻對貴族們進行勸說，理由是一個國家怎么可能讓一個女的做主，于是貴族支持了哈勞斯的說法，而哈勞斯作為除了艾索娜夫人外與老國王血緣關(guān)系最親的人，繼承了斯瓦迪亞王國的王位。
賽加可汗道：“雖然斯瓦迪亞王國的現(xiàn)任國王夏洛特，的才能很高，并且國立比以往任何一個國王統(tǒng)治的時候都更要強盛，但國家內(nèi)部的團結(jié)性并不堅固，大多數(shù)的領(lǐng)主都是威屈在夏洛特的勢力之下。如果這時候有人跳出來說要復(fù)國，并且能得到一些貴族的支持的話，即使不能傷得了夏洛特的根本，但也會使得斯瓦迪亞陷入短期的內(nèi)亂而無暇外征。對于個人來說，這個‘短期’或許并不能有什么很大的變化，但對于一個國家、一個大陸來說呢？任何的‘短期’的異變都很可能改變整個局勢的優(yōu)劣。另外，更嚴重點來說的話，即使沒有人公然帶兵造反給斯瓦迪亞王國增添內(nèi)亂。只要有這么一個人，他的言論或者行為能影響到夏洛特在下命令的時候，士兵執(zhí)行得有些遲疑，也很可能影響到一場戰(zhàn)爭的結(jié)果。以夏洛特的才能，她必然知道這個道理。所以，夏洛特就必須殺死任何一個很可能對她有威脅的人。雖然現(xiàn)在艾索娜夫人已經(jīng)去世了，但如果非要把舊賬翻起來、并且得到承認的話，斯沃克便是合法的斯瓦迪亞王國繼承人?！?p> 夏洛特就必須殺死任何一個很可能對她有威脅的人。
當初的謝楓，應(yīng)該也是這么一個“對她有威脅的人”吧。
現(xiàn)在，謝楓也想明白，為什么自己僅僅只是在斯沃克身邊出現(xiàn)過，也會招來殺身之禍。是因為斯沃克這個人的身份，實在太引起夏洛特的重視了，令其不敢有絲毫的僥幸。
“那么，斯沃克他父親的罪名呢？又關(guān)這個什么事？”謝楓問道。
“這很簡單就能推斷出來?！辟惣涌珊沟溃骸鞍髂确蛉伺c斯沃克的父親結(jié)婚了。而斯沃克的父親當時算是個大貴族，有參議政事的權(quán)利。當時的貴族們都在擔心，斯沃克的父親會不會假公濟私，想辦法利用庫吉特的國力來幫艾索娜夫人復(fù)國，甚至說艾索娜夫人會不會就是因為想找人幫她復(fù)國而和斯沃克的父親結(jié)婚。”
“我父母親絕不會是那種人！”斯沃克在一邊咆哮道。
賽加可汗瞥了一眼斯沃克，道：“我知道你父母不是那種人，我這說的是當時貴族們的看法，與我無關(guān)。”然后接著對謝楓道：“由于庫吉特本來就跟斯瓦迪亞常有戰(zhàn)爭，加之斯沃克的父親好幾次在會議上支持攻打斯瓦迪亞。于是，這種猜測和矛盾愈鬧愈烈，貴族們都紛紛認定斯沃克的父親是有私心要幫助艾索娜夫人的。直到后來，甚至還有貴族們聯(lián)合起來，要求斯沃克的父親休了艾索娜夫人，與之劃清界限以表清白。當時斯沃克的父親自然不會理會這種荒唐的要求，于是矛盾進一步加大，斯沃克的父親被扣上了賣國、叛國的帽子。當然，這也只是扣帽子而已，真正叛國的罪名，需要國王親自判決。那個時候，我剛上任王位，就收到了貴族們的聯(lián)合上書——要求判斯沃克的父親以叛國罪，剝奪其貴族身份、沒收財產(chǎn)、關(guān)進監(jiān)獄。那時候，我也試下練習(xí)過斯沃克的父親，勸說他與艾索娜夫人離婚，如果這樣說，我可以盡全力保他不入罪?？墒撬刮挚说母赣H根本就不聽，說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自己沒有叛國就沒有叛國，用不著多余的證明。同時，他也說，既然敢支持我成為唯一的國王，自然相信我的眼光和判斷。以我個人來講，自然是愿意相信斯沃克的父親的，可是這偏偏不是我相信就能了事的。那些貴族們?nèi)拇我笪遗袥Q，我盡可能地拖延之后，那些貴族們已經(jīng)開始對我表示不服了，甚至還有些人說如果是達斯塔姆的話，一定會作出判決的。我知道這以為著什么，意味著如果我不順從他們的意愿的話，他們不再支持我，轉(zhuǎn)而去找達斯塔姆。那時候的我才剛上任，沒有任何勢力，也沒多少能表現(xiàn)出自己能力的機會。對于他們來說，我只是一個頂著國王頭銜的普通人，隨時都可以換一個人再上。我沒有選擇，于是，我只好作出了這個恥辱的判決。當時我的想法是，先把斯沃克的父親收監(jiān)，等過上一段時間，我有足夠的勢力能讓我力排眾議、只手遮天時，再把斯沃克的父親放出來，恢復(fù)貴族身份?？蓻]想到的是，當判決下來之后，士兵們還沒去他家逮捕他的時候，他卻已經(jīng)自殺了……我原以為最差的結(jié)果也就是他偷偷潛逃……”說到這，賽加可汗深深嘆了一口氣，雙眼不斷閃爍著惆悵。
“潛逃？哼！”斯沃克道：“我父親大丈夫頂天立地，敢作敢當，剛正不阿，連證明自己不是叛國賊的事情都不屑去做，又怎么可能會潛逃！”
謝楓悄悄問賽加可汗道：“那艾索娜夫人呢？”
賽加可汗嘆氣道：“斯沃克的父親去世后，她也患了重病，不久也撒手人寰……”說完，又是嘆了一口氣，不再發(fā)話。
謝楓左瞧瞧，又看看，發(fā)現(xiàn)兩人都陷入沉默，氣氛又冷了下來。于是再向賽加可汗問道：“那你現(xiàn)在打算拿他怎么辦？”
賽加可汗還沒回答，斯沃克就喊道：“反正我現(xiàn)在被你抓住了，要殺要剮，悉隨尊便！”
賽加可汗嘆氣道：“你知道你父親的事情本非我所愿的?！?p> “哼！”斯沃克并不答話。
謝楓想了想，忽然靈機一動，問斯沃克道：“喂，你害得我無辜受到牽連，被斯瓦迪亞追殺，死了好幾個同伴，這筆賬怎么算？”
斯沃克一愣，道：“造成這結(jié)果又不是我想的……嗯？”斯沃克忽然意識到，自己剛說出的話，和剛才賽加可汗說的話意思一樣。
果然，謝楓戲謔道：“賽加可汗也不想你父親死的，可你不也一樣不肯原諒他么？”
斯沃克道：“所以你也不肯原諒我？那行，你把我殺了吧?！?p> 謝楓搖頭道：“不，我的意思是，雖然我同伴被斯瓦迪亞追殺的事情并不是你想的，但你也要承擔責任，就好比你認為賽加可汗要承擔你父親死去的責任，是嗎？”
斯沃克警惕道：“你到底想怎么樣？”
謝楓抖抖眉毛道：“我想聽聽你想讓賽加可汗怎么樣——你希望他如何補償他那‘并非所想’而造成的過錯?！?p> 斯沃克道：“我說了他也不一定會做?！?p> 謝楓道：“我只是讓你說說看。”
斯沃克看了賽加可汗一眼，又看了謝楓一眼，沉思了一會，道：“公開恢復(fù)我父親的聲譽，并作出道歉；問罪當初宣告我父親叛國的貴族，讓他們付出污蔑別人的代價；恢復(fù)我們家族的貴族身份——就算接下來要被你殺死，我也要讓我父親恢復(fù)貴族的榮譽！”
謝楓轉(zhuǎn)頭看向賽加可汗。
賽加可汗道：“這個沒問題，我這些年來到處找你，就是為了補償我曾經(jīng)的過錯……”
謝楓問道：“那現(xiàn)在他自己卻是叛國賊了，你怎么處理？”
賽加可汗把眼光看向了謝楓，道：“我相信你有一個很好的建議?！?p> 謝楓一愣，然后笑道：“那也得看你愿不愿意答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