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SD酒吧,一個妖孽的文化符號。它與陳二狗同樣瘋狂、卻多出了浮躁。沐小夭站在這樣的酒吧門口,淡妝粉飾,眼中的那一抹含蓄和矜持,惹人疼愛。陳二狗從那輛重型的機油車上走下,雙手插袖,略微傴僂,消瘦蒼白的臉色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詭異而妖孽。沐小夭第一眼就看到了這個男人,她含蓄而矜持的后退,站在了人群的最后面。她知道自己天使的臉蛋、魔鬼的身材,對那些男人有多么大的殺傷力。然而那個男人并沒有望向這群女孩,沒有同別的青年一樣,眼中閃動著**裸的zhan有欲。他望著那塊招牌,SD酒吧。笨笨的小夭從那一刻就覺得,這是一個不一樣的男人。
多年以后,這個男人望著酒吧招牌的身姿,依然深刻在了她的腦海中,與她手上的那根紅繩一樣,刻骨銘心。
陳二狗的眼神移到了小夭這群女孩的身上。眼神中有著欣賞,卻不猥瑣。蔡黃毛一眼看中了站在人群最后面,低下頭卻用目光時不時掃過陳二狗的沐小夭。小夭怯生生地抬起頭,眼光與陳二狗欣賞的眼神在空氣中輕輕相遇。妖刀,沐小夭想道。
最后絲毫不出意外,笨笨的小夭終于被陳二狗這只山豬給拱了。也許是因為陳二狗她和黃宇卿大干了一場,也許是因為這個說著“走狗的狗”的男人讓她心疼,同所有喜劇愛情故事一樣,兩個人終于歷經(jīng)辛苦走到了一起。
然后同所有悲劇愛情故事一樣,兩個人終于歷經(jīng)波折分開兩地。陳二狗如同喪家之犬,被逐出了上海。這一點,沐小夭不知道,不想知道。一如所有相信愛情的女主角,堅定開心寂寞地等待著駕著七彩祥云來迎娶她的他。每天,她都會扎起馬尾辮,帆布鞋,牛仔褲。寬松棉質(zhì)T恤,清純得摧枯拉朽所向披靡。熟悉陳二狗的她知道,陳二狗說不準(zhǔn)哪一天陳二狗會突然出現(xiàn),給她一個驚喜。如果讓她的男人看到了一個消瘦憔悴的她,他心疼,她也心疼。
陳二狗走了,去了南京。沐小夭留下,休學(xué)一年。陳二狗在南京混的風(fēng)生水起,沐小夭在上海每日陽光燦爛。女人的心是寂寞的,特別像小夭這種已經(jīng)被采摘了的玫瑰,沒有滋潤,不出幾天,花葉就會枯萎,根系彷佛被火燎過一把,拒絕養(yǎng)分的進(jìn)入。沐小夭不是。她就算寂寞,也會傻傻地躺在床上??粗枪忪o靜灑在那個男人曾經(jīng)躺過的地方。她,沐小夭,陳二狗的女人,就算寂寞,也要寂寞的陽關(guān)燦爛。
陳二狗花了一個星期寫給她的情書,沐小夭每天都看,看到讀了上一個字就能背出下一個字的程度。每次看到那兩個錯別字,小夭就會很認(rèn)真的笑著,然后眼淚止不住地掉下來,然后抹干眼淚。她記得她受到情書又哭又笑的時候,陳二狗眼中閃過的一絲心疼。然后,小夭會拿出一份南京弄來的日報,從頭到尾,一字字的看下去,沒有找到陳浮生的名字,就再看一遍,再看一遍??赐耆?,就拿出一支紅筆,重重地從報紙上選出七個字圈上。陳——浮——生——我——好——想——你。然后把報紙整整齊齊疊上,放在枕頭邊。休學(xué)的一年,沐小夭過的很充實,很開心。就像那個人在身邊的時候一樣。
然后,終于有一天,那個男人又回到了她的身邊。西裝革履。沐小夭雙手放在身后,十指糾纏?!皩Σ黄?。”一年的等待,換回一句忘恩負(fù)義。眼淚終于涌出眼眶。那個男人離去了,大踏步,脊梁挺直。沐青嵐的女兒,重蹈覆轍。
“兮兮,你不懂,浮生認(rèn)真的時候都會笑瞇瞇,真苦到極點,才會一本正經(jīng),我哭,不是怪他說謊話,怪他不要我,我是在心疼他地苦,我不是無私的女人,也不崇高,更不偉大,但愛上一個人,我想慢慢放在心里細(xì)水長流愛一輩子,有些話,二狗從不對我說,可我懂,所以我愿意等,就算等不到,也不后悔?!?p> ——我愿意等,等一輩子。這一輩子等不到,就等下輩子、下下輩子。
陳二狗離開上海被逼無奈如喪家之犬。陳二狗離開南京被逼無奈如喪家之犬。這已經(jīng)“二狗”了。跌的慘了,陳二狗照樣爬起,像是一條瘋狗,咬過跪過低頭過,所以榮耀。陳二狗終于離開。因為“一個可以讓他少奮斗三十年的女人”。從方姨過河拆橋的時候起,他就已經(jīng)沒有權(quán)利去選擇小夭、去面對小夭。用二狗的話說就是,這一年白混了。爬的高了,終于跌了下來,摧枯拉朽地跌下去。同曹蒹葭不同,曹蒹葭有資本和陳二狗共患難,沐小夭沒有。陳二狗這個徹徹底底的悲觀主義者,他覺得,要給小夭幸福的話,要自己真正富貴才行。當(dāng)然,這一輩子他這種浮萍一般的男人,很可能沒有這個資格去給。
陳二狗將紅繩系上小夭手腕的時候,就已經(jīng)留下了記號。這個記號會不會留在小夭心里,他沒有興趣知道、不敢知道。他這輩子辜負(fù)的女人有兩個。娘死時未能盡孝于膝前,未能給小夭幸福。一條紅繩,遠(yuǎn)遠(yuǎn)的將這兩個女人串在了一起。命運是神奇的,從二狗見到小夭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經(jīng)開始轉(zhuǎn)動。有些離去,在所難免。
從見到娘的墳包,把頭埋入土地,哭的死死壓抑的時候開始,陳二狗就已經(jīng)定下了抉擇。每次看到金融書,他總會想起那段日子,那個女孩,那個給了他身子的女孩,那個收到情書時又哭又笑的女孩,那個陪著他旁聽補習(xí)堅持了兩個多月的女孩,那個對他說心疼的女孩,那個為了他在臺上歌唱舞蹈的女孩,那個他可以為之拼命的女孩,那個如同戰(zhàn)戰(zhàn)兢兢在酒吧伺候著他的女孩,那個站在酒吧門口略施淡妝的女孩,那個傻傻的女孩……那個陳二狗喜歡的女孩。
——我欠她的十年還不清,就二十年三十年來還,她不要,我就還給她的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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