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夜談
韓傲雪笑笑,也不生氣,“倒也是,是我孤陋寡聞了。你有家學淵源,必然更懂得這些的?!?p> 孫凌也沒做聲,專心做完手頭的動作。韓傲雪也看出來了,這些個動作都要求身體韌性良好,看似靜止,但每個動作如果要保持住其實都很費力氣。于是坐在一邊靜靜的看著孫凌,不再說話。
其實他該離開的。畢竟夜里孤男寡女的,她又因為要做哪些動作,沒有穿外衣,僅僅是穿著寬松的中衣跟里衣。一男一女夜里共處一室,女子還衣冠不整,可是,他就是不想走。
孫凌終于做完了一套動作,隨意走到一邊用濕毛巾擦了擦臉。然后披了件外衣走到桌邊,同韓傲雪對著坐了。起手倒了杯溫水慢慢喝著,看向他道:
“說吧,什么事情讓你連男女授受不親都不顧得大半夜來我屋子里看我做操!”
一句話把韓傲雪說的不知該如何接話。她表現(xiàn)得那么隨意,他以為她不會在意。
“怎么?你是覺得我不是女人,還是覺得我是個不在意名節(jié)的女人?”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彼粏苈暤挠行┠?,但是還是連忙否認,“你一向不拘小節(jié),我以為……”
“你以為我不會在意?那你呢?我不在意,你也不在意了?”她絲毫不放松的問。直接打斷他的話,不見怎么疾言厲色,口氣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那樣稀松平常的事,話卻說得挺沖?!霸陧n家莊時你似乎也從沒在晚上踏入過我的房間,如今倒是不用避諱了?霍震霆可是知道我是誰的,你就不怕惹來非議?還是說,你有別的想法?”
說著剛好喝光了杯中的水,干脆放下茶杯,雙手叉在胸前,氣勢開始洶洶。
“阿凌,我來,是想跟你說聲抱歉,小菊的事情,是我們考慮不周。讓你受委屈了?!?p> “不,我沒受委屈,若是我被你們押下去,或者關起來,才算受了委屈。她想傷我,但是她沒那個本事,所以她沒成功,反倒被我揍了一頓,還揭穿了身份。而你們,留不下我,冤枉不了我,同樣也沒有給我委屈的本事?!彼唤o他開口的機會,徑自說了下去,“我知道,韓家莊若是真想同我為難,可能還是可以拿下我的,可惜,你們不會那樣。第一,我對你有恩,韓家莊怎么說也是百年基業(yè),不會讓人扣上恩將仇報的帽子;第二,我還有用的很!我敢說,天下除了漫天飛鎖的人,只有我可以解漫天飛鎖之毒!所以,你這次來找我,是有什么事?若是需要我?guī)兔?,只要我做得到,你付得起代價,我就可以考慮去做。至于其他,抱歉啊,什么的,就算了吧?!?p> 韓傲雪聽孫凌把話說到這里,半晌沒言語。雖然他是公認的溫文爾雅,可那不是真的他,他也不是那么好脾氣的人,不過就是習慣了掩飾真實想法而已。這個仲孫凌,總是樂意不給自己留一絲顏面。說話如此難聽!
不知是不是黑暗的關系,他臉色不如白天那樣風光霽月,甚至在蠟燭的光影里變得些許冷漠而陰沉。
“我們并不是有意如此,其實,小菊那些作為,我們都清楚,但是我們知道不會真的害到你。我一直有派人在你身邊守著。”他溫聲說。
孫凌看著他半晌,突然放下手臂,說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韓傲雪,你同我相處了兩個月,對我的性格大致有個了解了吧?”
“阿凌是個直爽之人。”他只能這樣說。
“是,我不屑那些彎彎繞,想著就煩??墒牵淮砦铱梢匀稳舜陥A搓扁!我會報復的?!?p> “我知道前幾天你是手下留情了。這讓我,很內(nèi)疚。所以阿凌,我真的是來同你說抱歉的!希望你能原諒。”
他說的誠懇,表情甚至有些急切。
孫凌卻沒動,緩緩的眨了一下眼睛。
“不,韓傲雪,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彼龂@息似的搖頭,又伸出一根食指搖了搖,“我的意思是,我本不是什么復雜的人,但我也不是傻的。你可以騙的了所有人,卻騙不了我。你把你那一套收起來吧,天天扮得溫文爾雅的,你累不累?你要找我做什么,大可直接說,反正我要找漫天飛鎖的,我可以跟你合作,過后,咱們一拍兩散!”
“阿凌,你到底在說什么?”
“哎!你非要我說明白是嗎?”她一臉恨鐵不成鋼,“那好,你非得就這個問題說個明白,那我也滿足你!”
“我收到信說有人要襲擊韓三,所以趕去那片樹林救了你,但是如果你并沒有真的重漫天飛鎖的話,還要我救你嗎?你的苦肉計,的確演得很像,可是我是醫(yī)者,那些傷處,那么巧,全刺不到你的要害,連內(nèi)傷都那么輕,而只能把你傷到這種程度的四個敵人,你們竟然可以跟你打了那么久!嘖嘖!假了點不是嗎?”
“我很佩服你的一點是你真敢賭,要是我解不了漫天飛鎖你死定了?!?p> “你昏迷了幾天才醒,是傷勢沉重,也是想試探我。你醒來,借著我去葵瓤的時候送出消息,這些,我一清二楚!期中包括把我暴露給你想讓他知道的人,然后讓漫天飛鎖找上來!所以,小菊出現(xiàn)了?!?p> “你傷勢穩(wěn)定,可以回山莊了,可是,你卻不走。就是因為若是我沒同去,過后你們還會少一個頂黑鍋的?!?p> “這一切不明顯嗎?那漫天飛鎖敢派人圍攻你,卻被你所殺,過后尸體不見,莫非你想同我講山上鬧狼?把尸體叼走吃了?那你一個人在屋中養(yǎng)傷時,怎不見來兩頭老公吃了你?”
“最明顯的是,漫天飛鎖一下子死了四個人,明顯是失手了,可咱們在山里呆了兩個月,卻那么安靜,漫天飛鎖甚至沒再派人出現(xiàn)殺你。斬草不除根的事情,是漫天飛鎖會做出來的嗎?”
“所以你早知道?!彼K于皺起了眉毛,雙眼閃出厲芒。
“是啊,早知道。知道你的身份,知道你的目的。我陪你演了兩個月了,夠配合吧?”
“那你為什么不演了?”他譏笑,學她一樣叉著手問。
孫凌細細的端詳了他一眼,這個男人,褪去了溫文爾雅的面具,眼中精光四射,表情譏肖。
她也回了個譏笑的表情,“演夠了唄!救你那次,是意外,你不真心感激無所謂。你外傳我的事,然后讓漫天飛鎖注意到我,是一次,我忍;你說小菊做的一切你都知道,有派人保護我?哼,監(jiān)視還是保護,你自己還不清楚嗎?后來你們研究的是擺平了小菊,再順帶拖我下水,打算在我這再來個苦肉計是嗎?”
她容色一整的說:“人說,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韓傲雪,如果不是你欺人太甚,我不會同你這樣直白的講明白!我可以告訴你,我一個人的確不能對抗整個韓家莊,但是,我是一個人,一個人有時候卻有一個人的長處。我可以做的,卻比你想的多,多得多得多!”
她輕盈的起身,走開兩步,背向他,舒展了下身體,姿態(tài)美的天鵝一般,可韓傲雪卻失了欣賞的心情。
看著她的背影,他表情開始若有所思。她真的大膽,竟然敢把后背對著他。
父親的話突然又敲響在耳邊。
她畢竟是神醫(yī)之后!她甚至沒說她能做的到底是什么,他卻突然想到了前些天他那毫無征兆的不能動不能言。想著甚至感覺骨子里,有些涼意。
“我同你說開了,是要告訴你,你欠我的,我記著呢,但,如今,我需要你的線索去查漫天飛鎖。所以,只要你不再來惹火我,暫時我們可以合作?!?p> 她轉(zhuǎn)過身看著他,“我的意思表達清楚了嗎?”
他看著她,燭光下的臉蛋眉目如畫,由于沐浴過后只隨意把頭發(fā)攏在身后簡單用發(fā)帶系上,此時已經(jīng)有些碎發(fā)垂下來。他頭一次見她露出這種女性的嬌柔。
突然牽起嘴角。
“好,我答應你,不會再做從前那樣的事來害你?!笨墒?,有的是別的法子不是嗎?
面前的男人又笑的溫軟,可眼底卻是一種見到獵物般的興奮與戰(zhàn)意。
“哼!莫非你以為換個招數(shù)害我就成了?”她歪著頭問道。
“嗯?”他一愣,頓時又哈哈大笑起來。
他起身,走到孫凌跟前,微微俯身,同她臉對著臉的,二人距離頗近,呼吸可聞,“阿凌,你想多了?!睙o論在何時,男人對女人做出這樣的姿勢,都是一種侵略,氣勢的傾軋!可他的表情聲音,都透著溫柔,和聲細語的味道。
孫凌瞳孔瞬間收縮,卻一動沒動,微瞇了眼看他。似乎他在看到她本能的想后撤時,眼中閃過得意。
她也笑了,突然也溫聲說:“我覺得……”聲音不是一般女人的清脆,透出一種磁性的味道。說了一半垂下了眼睛。
“嗯?”他不確定,她這樣的表情真像死了害羞。
“嗯,你該好好長長記性了呢!”她說完,抬頭看他,笑瞇瞇的。
危險!本能的,他直身,后退,拉開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