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府正院是一個四合院,全部用青磚琉璃瓦砌成的,正房是前廊后廈,后有罩房,東西廂房南邊的華強子中間有著一座垂花門,門內(nèi)是死山姆屏風(fēng),東西廂房都有抄手走廊,與垂花門相通,正房和廂房之間有著一道月亮門兒,通往后院。四扇綠油漆的木紅斗方字,屏風(fēng)住的是佘復(fù)僵和他的夫人,東廂房兩間,住的是佘復(fù)僵的兒子佘虎,也就是的佘奕的同父異母弟弟。西廂房住的妹妹小玉,也就是佘奕給講故事的那個女孩。
就在這個時候,吱呀一聲,東廂房的一扇門打開了,一個穿藍色春衫的的小男孩走了進來,小男孩看上去八九歲的樣子,下巴處有一顆綠豆大小的黑痣,虎頭虎腦,不過很精靈,一點不顯笨拙。
他探出脖子四周張望了下,發(fā)現(xiàn)沒人后,沿著走廊,匆匆走向正房。
正方的門外鏨銅鉤上懸著大紅撒花軟簾,南窗下是炕,炕上大紅氈條,靠東邊板壁立著一個鎖子錦靠背與一個引枕,鋪著金心綠閃緞大坐褥,旁邊有銀唾沫盒。一個容貌姣美、粉光胭脂的婦人常帶著紫貂昭君套,圍著攢珠勒子,穿著桃紅撒花衫,端正坐在那里,手里拿著一塊花紅刺繡。青蔥般白皙修長細(xì)指捏住一根繡花針……
一個丫鬟站在炕沿邊,捧著小小的一個填漆茶盤,盤內(nèi)一個小蓋鐘。婦人也不接茶,也不抬頭,只管做著手里的活兒。
這婦人正是佘復(fù)僵的夫人丁氏,丁嵐茵,今年二十有五,十五歲嫁于佘復(fù)僵,如今已整整十年。
“母親……”
佘虎推門而入,房子里面的婦人和丫鬟聞聲后抬頭看著門口。
“嗯,大郎,所謂何事?”
婦人平靜的看著佘虎,臉上露出疼惜之色。一旁的丫鬟只有十五六歲,也饒有興趣的看著佘虎。
“母親,姐姐又找他聽故事了……不過不是那個猴子的故事?!?p> 他兩顆黑豆般明亮的小眼睛眨了一眨,下巴左側(cè)有一顆紅痣,說完后,用手摸了下。
婦人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把手中的女紅放在了旁邊的炕桌上。
“一個土匪窩里長大的野孩子,見識淺陋,胡編亂造,有甚可聽!真不知道老爺做何想法……居然僅憑一封書信就認(rèn)了他?!?p> “夫人所言甚是,那紅娘子可是江湖上出了名的盜匪,并非尋常人家女子,整日廝混于三教九流之中,指不定大少爺……”
一旁穿著紅色子春衫的丫鬟正說的起勁,忽然發(fā)現(xiàn)炕上的婦人用冷冷的目光看著她,心里一驚,思忖著莫非自己說錯話了,連忙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炕上的婦人伸手拿著茶盤上的蓋鐘,抿了一小口。
“春花,記住,佘府只有一個少爺,那就是大郎?!?p> “春花記住了?!?p> 丫鬟忐忑的心放松了下來。
“母親,他今天講的是賈寶玉的故事,就是昨天先生看了后喊神書的那個故事。還有那西游記……”
佘府眼睛不經(jīng)意露出幾分崇拜向往的神色,昨天,他偷偷在姐姐的房間拿著佘奕寫的那冊紅樓夢,去了學(xué)堂,恰好被先生看到了。先生先是露出不屑的眼神,接著臉色愈來愈難看,最后雙手顫抖,手中的書徑直掉在了地上,喊了一句話“此乃神書”之后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犯了羊癲瘋。
佘虎擔(dān)心先生醒來后找他算賬,拿起紅樓夢卷腿就跑。早上還聽一同上學(xué)的王家三郎告訴,先生還打算到佘府來,問那書的來由,以及是何人所著?為何只有幾章,余下的內(nèi)容呢……
他就疑惑,那幾十頁用雞毛筆寫的破故事,真的有那般神奇?他可是清清楚楚看見,這幾十頁的紅樓夢是佘奕爬在書桌前寫的。
炕上的婦人把手中的蓋鐘放回茶盤,拿起炕桌上的女紅。
“先生若真有那眼珠子,就不會整天犯羊癲瘋了,哪天給爹爹說下,給學(xué)堂換個先生,省得他整日誤人子弟?!?p> 一旁穿紅色子春衫的丫鬟噗嗤一下笑了……
丁氏的父親是綏德城的知縣,在此任職已有數(shù)十年了。丁家是本地的望族,基本上可以說是一手遮天,縣城里面的學(xué)堂就是丁家所設(shè)。因綏德地處邊塞,民風(fēng)剽悍好武,所以到學(xué)堂上學(xué)的多數(shù)是官宦家的子弟。
“先生很有學(xué)問的?!?p> 佘虎壓低了嗓門嘀咕了一句。
“大郎,沒事就回去做功課吧,鄰縣田主薄的二公子年歲與你相仿,去年就中了秀才。至于他說的故事,莫當(dāng)回事,那不過是一些不登大雅之堂的荒誕故事?!?p> “嗯,孩兒知曉,前幾天,他居然給姐姐說,天地就像雞蛋一樣,大地就像雞蛋里面的雞黃。倘若他說的是真的,那居住在最下面的人豈不是掉下去了?真是可笑!就這,姐姐居然還相信他說的鬼話!對他那么好,哼,看我一點一點的揭穿他的謬論!母親大人,孩兒這就回去了?!?p> 佘虎恢復(fù)了倨傲的表情,昂首挺胸,像個打了勝仗的公雞,轉(zhuǎn)身離去。
……
“夫人,張大夫說他染患的肺癆比較嚴(yán)重,和小姐在一起,會不會加重小姐的病情……”
“無妨,他們患的是同一種病,小玉這孩子命苦,時日也不多……多個說話的伴兒也好。還有,看好大郎,莫讓他動小玉和他的東西,倘若我再發(fā)現(xiàn)大郎進過小玉的房間或者去過后院……你們幾個……”
丁氏陰冷的臉上布滿寒霜……
……
轉(zhuǎn)眼間,佘奕來到這個古代,已經(jīng)一個月了,天氣也漸漸變的暖和了起來。無定河邊的垂柳修長曼妙郁郁蔥蔥,不遠處山坡上的棗樹也抽出了綠葉,不少孩童挽起褲管在河里面戲水抓魚。
一個月的時間讓佘奕已然熟悉了這個世界,包括當(dāng)前的科技水平等等,生活習(xí)慣,以及當(dāng)?shù)氐馁嫡Z。他本就是北方人,學(xué)習(xí)北方話本來就不是難事兒。
夢溪筆談也看完了,對于當(dāng)前世界一些東西,有了初步的認(rèn)識。只是許多時候,總會覺得無聊。習(xí)慣了從前的忙碌,習(xí)慣了從前的燈紅酒綠,習(xí)慣了從前的生活環(huán)境。如今一下子沒有了工作,總會覺得空空的,沒有什么事情要做。
他是一個病罐子,每天最多陪著妹妹在幾個下人的監(jiān)督下,出去走走。他到也安分,沒有表達出什么不滿。只是妹妹小玉,看見下人跟著他們,別人大老遠的躲著他們低聲議論心里不悅。
近乎整個綏德城的人都知道,佘府小姐和佘復(fù)僵的私生子佘奕患有肺癆,肺癆在這個年代就是絕癥,沒有哪個醫(yī)生可以醫(yī)好。
患者的生命,長則兩三年,短則數(shù)月。還有不少的人用同情的目光看著他們,
佘奕笑而不語,他又豈能不知道自己身上患的是什么病。在他十三歲那年,就患過這病。父母親從一個老中醫(yī)那里得到一副偏方,服用了不到半年就徹底康復(fù)了。再者,他還知曉一些專治肺癆的特效藥品配方成分,就算不服用偏方,他也有把握醫(yī)好自己的病。
大多數(shù)時間他搞一點小發(fā)明,抄一些未來世界的書籍,研究研究書法,聽幾首古曲……只不過腦子里面時而亂糟糟的,看見一些事情,就忍不住想著去做,如何投資這個行業(yè),如何擴大市場,如何提高利潤。
商人當(dāng)?shù)奶昧耍Я恕y怪自己會做出那等荒誕的事情。
(PS:又是一個新的起點,一次新的征途,新書需呵護,大家記得收藏,貢獻出您所有的推薦票……陽光拜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