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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東升

第二十三章思籌謀

明月東升 蘇潛 6253 2009-05-11 16:01:15

    千山堡的勃勃生機,是由群山環(huán)繞中升起的縷縷炊煙開始的。這些來自不同地方,有著五花八門過去的人家,每天清晨幾乎是在同一時刻點燃灶房里的柴薪,烹制各式各樣的吃食。比鄰而居的人們不用出門便可以聞到左鄰右舍飄來的香味兒,雖然那味道各自保持著家鄉(xiāng)不同的習俗,但有一點卻是一樣的,那就是鍋里的米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濃稠。吃過早飯,各家的男人、女人、孩子便開始按昨日的分派,走向不同的地點,待管事的簡略分工一完,便開始干活。這些人在初升的陽光下展示著各自的手藝或是力氣,間或彼此交談幾句,語氣都是平淡而簡單的,只是沒有人會去詢問過去的事,最讓人心情愉悅的,還是那些不時傳來的小調(diào)聲,無論是女真人,還是漢人。

  按胡顯成的安排,并未給這些人計酬,但顯然沒有任何一個人對此埋怨,家里的米糧、工具、鹽、布匹,哪一樣不是千山堡分發(fā)的?有這樣的好事又怎么去抱怨原本就要做的差事?事實上包括胡顯成在內(nèi),千山堡里的人并不知道蘇翎是如何定下這種規(guī)矩,但蘇翎本人并沒積斂財物,而是千山堡人眾個個受益,這一點卻是人人都明白。是故千山堡堡墻完工的同時,這堡內(nèi)的人心,也與堡墻一樣變得堅固、穩(wěn)定,胡顯成的某些擔心畢竟成了空費心機。蘇翎帶隊出征不久,便有大隊人馬開進千山堡,隨同而來的自然是大批的戰(zhàn)利品。這般景象不僅使胡顯成感到高興,連堡內(nèi)一般民眾,見到這等勝勢,也都不由自主地一陣歡呼,倒使得那些新來的、包括尼忙古等人的家人都暗暗吃驚,但等了解規(guī)矩以后,這些人也隨著成了歡呼中的一員。

  蘇翎帶隊出征的這一個多月里,陳青山幾乎運走了堡內(nèi)大部分的存積山貨、藥材,換回來的大批糧食、鹽、布匹等等急需之物。等到第四次往返時,陳青山帶回的卻不是一條船,而是五艘。光是運貨便將千山堡一半的人手都派了出去,為此胡顯成還有些埋怨陳青山,他所設(shè)想的一些項目,不得不讓位給這些更首要的事情。陳青山此次未及等到蘇翎回來稟告,便將胡德昌帶了來。這位顯然已遂了多年心愿的藥材商人面色極好,一看便知是春風得意的樣子。胡德昌在千山堡內(nèi)走了一天,便由驚詫轉(zhuǎn)而羨慕,光是堡外數(shù)千畝農(nóng)田便足以讓他瞠目結(jié)舌,而堡內(nèi)的人氣更令其驚疑不定,但蘇翎還未回堡,他帶來的消息只能憋在肚子里。有這位胡家主人的巡視,陳青山下一次的船上,便多了不少品種,小到壇壇罐罐,大到幾付石碾,幾乎凡是農(nóng)家必備的,應(yīng)有盡有,胡德昌還打算將自家的一些農(nóng)具也給運到千山堡來,這將給千山堡的農(nóng)事增添不少便利。還有一事值得一提的,便是千山堡內(nèi)已有數(shù)以千計的雞鴨,這也是陳青山采購而來的,為此,胡德昌幾乎將胡家附近的幾個村子里的雞鴨全部收集干凈,倒是清凈不少,而千山堡卻成了雞犬相聞的景象。這犬,自然大部分是各家自備的,狩獵人家斷不會少了幾只獵犬,也有少部分是買來的,比如蘇翎的宅里,便有幾只上好的獵犬。千山堡內(nèi)經(jīng)過數(shù)月的修建,一排排嶄新的屋舍彼此相連,中間夾出數(shù)條街道來。那些稍稍體弱的老人,則被命令就近打掃,隨時保持街道上沒有牛羊馬匹的污物。這一切讓人看了都會產(chǎn)生千山堡不是一座堡壘,而是一座新城。數(shù)月間的征伐,千山堡的名氣在方圓幾百里內(nèi)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不斷有各式各樣的人前來投奔,甚至已經(jīng)在千山堡住下的人家,也輾轉(zhuǎn)告知相熟的鄉(xiāng)親、朋友、親戚,然后舉家遷來千山堡落戶,這直接導(dǎo)致千山堡內(nèi)已住不下如此眾多的人口。胡顯成不得已,在堡外的大片農(nóng)田中間,圍繞千山堡設(shè)置五個小村落,暫時每處有十幾戶人家,由胡顯成指定一戶管帶,一切均按照規(guī)矩辦理,倒也不費多大的力氣。只是,這人口越多,所需便越多,以往預(yù)計的存儲便顯得單薄起來。胡顯成不由得又開始焦慮,雖然陳青山不斷讓船運回各種物品,但這些都沒有定數(shù),還是糧食所缺最多。但這些調(diào)配上的事情,卻不是胡顯成能夠一手促成,所以他多少盼著蘇翎能早些返回千山堡,盡管他知道,蘇翎帶隊在外時間越長,所得的物質(zhì)便越多。那邊陳青山既是帶著胡德昌前來,自然是有事不能自決。所以蘇翎一回到千山堡,各種事情便都一齊擺在面前。

  蘇翎率隊返回的頭一晚,將所屬人馬安排妥當,便召集所有管事武官,半是接風洗塵,半是議事,在蘇翎大宅中擺下酒宴。這蘇宅已是千山堡中最大的建筑,光是前廳便能容近百人就座,至于那酒,胡德昌置備的并不多,卻也能夠讓這一晚喝個盡興。當粗大的燭火將整個廳內(nèi)照得雪亮時,郝老六、術(shù)虎、烏林達、胡顯成、趙毅成、曹正雄、許熙俱都坐在椅子上,另一邊則坐著尼忙古、阿里侃、浦盧虎等幾個女真降將,還有陳一剛、陳三強等人,陳青山與胡德昌則另坐一桌,沒過多久,蘇翎便令將陳家大小姐陳芷云以及陳芷月兩姐妹也請了來,與陳青山坐在一處。這廳內(nèi)的人眾已然全沒有明朝的那些規(guī)矩,雖然還不盡熟悉,卻是都圍繞著蘇翎而存在著。

  “別的不多說了?!碧K翎舉起酒杯,說道:“先干了這杯?!?p>  既然蘇翎說話,旁人自無異議,眾人便都喝盡杯中的酒。

  “趁這會兒大家都在,有事便說?!碧K翎說道。

  這頭一個便是胡顯成,他也未起身,稍稍提高聲音,說道:“大哥,這頭一件事,還是說糧食。眼下按現(xiàn)在的規(guī)矩分派下去,糧食消耗得太快,反倒比當初要少了。若不再想法子買一些來,怕是接不上收成的時候?!?p>  蘇翎并沒立時說話,卻將目光看向胡德昌。

  胡德昌便說道:“糧食倒是還可以買一些,只是船不夠用的,這一次還是臨時再雇了四條船才運來的。我此次來也有這個原因,不知蘇老弟以后還有多少貨?這船是再雇還是買?”

  蘇翎擺了擺手,說道:“這船的事另說,這糧食你到底能買多少?”

  胡德昌心里算了算,說道:“按千山堡內(nèi)這么多人馬算,光是遼東的糧食怕是不夠,不過我可以與幾個糧食再商議一下,一是從山東運一部分,二來,還可以從朝鮮買一部分。只是時間要久一些?!?p>  “時間不怕,趕上米糧接上收成之時便可?!?p>  胡德昌便不再說話。

  蘇翎瞧了瞧眾人,見都是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便說道:“這樣,我先說幾樣安排,然后你們看有什么不妥,再說說看。”

  蘇翎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這才說道:“先說這人馬器械的事情。這回我們算是大勝而歸,所獲不少,這類事情不妨多做,浦盧虎不是路上便提出來了么?咱們過幾日便分頭再來幾次。這事到時具體再議,我喲啊會所的是,咱們這個辦法,必然會有人不愿,到時一戰(zhàn)是不可避免,所以,我們這兵馬還得多練。這練兵與搶糧一并進行?!蹦沁吰直R虎見提到自己名字,剛想說話,卻被蘇翎止住。

  “郝老六,以后再練兵的事就由你來籌劃,無比要使人馬能戰(zhàn)能走?!碧K翎說道。

  “是,大哥,放心吧?!?p>  蘇翎看著郝老六,又掃視一眼其他的人,說道:“我說的練兵,可不是說以后面對的都是那些村子,我們這七百兵馬,要與幾千人里撕殺,你們都好生想想,如何利用,不能掉以輕心。”

  見蘇翎叮囑得如此鄭重,郝老六也沒會所話,只點點頭。

  蘇翎又接著說:“胡顯成,這堡寨的事情你最清楚,但我要你時刻準備在千山堡的撕殺,這堡內(nèi)的人如何整治出來,能拿刀槍護堡的都挑選出來,擇日加緊訓(xùn)練。守城的器械我不必多說,讓兵士們都好好想想主意?!?p>  “是?!焙@成說道/

  “還有那些工匠們,都出些主意,打造出上好的守城器械,咱們才算有了根本?!?p>  蘇翎有看向郝老六,說道:“這千山堡雖說是建好了,但這并非是要說我們一定要死守。明白我的意思么?”

  郝老六說道:“大哥的意思,是在外面與入侵的敵軍交戰(zhàn)?”“是的?!?p>  郝老六頓時覺得擔子很重,默默無聲地仔細思索。

  “趙毅成?!?p>  “在,”趙毅成答到。

  “你要建立起專門的哨探隊伍,要盡可能的提前知道敵人的動向,這個方面就由你去辦?!?p>  “是,屬下明白?!?p>  蘇翎說道:“這以后,我們的日子會過得更好,卻也更加危險。那努爾哈赤不會甘心咱們搶了村子,一定他會回來報復(fù),大家都做好準備。眼下只是看他來的早還是晚?!?p>  “蘇翎面色微微一沉,說道:“打是要打的,只是咱們這點人馬,不夠人家一個零頭,我是不會讓兄弟們?nèi)グ装姿退?。所以這接下來,就還要想想如何走的問題?!?p>  “走?”郝老六問道,“還能去哪兒?”

  蘇翎搖搖頭,說道:“現(xiàn)在還說不準,但我們不能沒有準備,既然有了船,就不妨多預(yù)備些。能帶走多少,就帶走多少?”

  “那得要多少船?”胡顯成感嘆道,“眼下可以三千人左右了。按一艘船裝兩百人算,也要十多艘,還不算馬匹糧食等等的,少說要三十多艘吧。”

  蘇翎向胡德昌望去,說道:“胡德昌,這就要看你的了。”

  胡德昌顯然對這個說法有些吃驚,說道:“船倒是問題不大,只要有銀子,就買得到。不過,若說將三千多人都運走,這糧食,水,等等都不是小數(shù)目,三是艘船是不夠的?!痹诖藭r的明朝已經(jīng)很少見到這么多船聚集在一起的隊伍了。就連水師戰(zhàn)船,也不過十幾艘一隊而已。

  “不怕,你就看著準備就是了?!碧K翎輕松地說道,“這只是個后路,時間還早。能戰(zhàn),我們便戰(zhàn),勝不了,便都走。”

  胡德昌想了想,說道“若是這么多船預(yù)備著,放著也是用不了,不如直接去山東,蘇州?”

  蘇翎便問:“說說你的想法?”

  “我們大多是走陸路,從山海關(guān)入關(guān)。若是有這么多船,還是直接去蘇州府、甚至南京,這些藥材山貨可就直接就換了銀子。”胡德昌說道。

  “不怕海禁?”胡顯成問。

  胡德昌笑笑說:“這有銀子的,便就不怕。這遼東苑馬寺卿監(jiān)管海蓋金復(fù)兵備道劉大人,手里可就管著遼東海防。都擺明了價的,只要給銀子,堪合文書樣樣齊全?!?p>  蘇翎問到:“哦?那你們?yōu)楹尾幌潞W咭惶???p>  胡德昌不禁臉上一紅,說道:“這一來是舍不得送那么多銀子,二來,是擔不起海上巨浪的風險?!?p>  蘇翎大笑道:“那就還是舍不得銀子嘛。那劉大人開的什么價錢?”

  胡德昌說道:“船引一艘是五百兩。”

  “這個貴?不如去搶好了。”郝老六罵道。

  胡德昌繼續(xù)說道:“這若是有貴重貨物,道也不算太貴。往年有去日本的船,一趟便是上萬兩的出入。如今這些年,這販貨的不多了。這五百兩,多是那些偷偷遷離遼東的人家所付的。只要有銀子,這一路上的關(guān)口可都是暢通無阻的?!?p>  “真是有錢走遍天下啊?!焙@成說道。

  這一般民眾,幾兩銀子便是一年的花銷,哪兒還能拿出這么大的數(shù)目,怕是見都沒見過。就算是胡德昌這種有些家產(chǎn)的,也不見得有多少個五百兩??偛怀衫U了銀子,便囊中空空吧。

  “五百兩?”蘇翎心中暗算,“那三十多艘船不得上萬的銀子?”

  胡德昌說道:“若是這么多,怕也可商議一下,但萬兩怕是近的狠了。

  這話等于掃興,這千山堡加起來不過幾千兩銀子,若是將貨都賣了,說不定還能籌夠,但都賣了也得等運到才行。

  蘇翎忽然想起什么,問許熙:“你去將那些珠子拿來?!?p>  許熙點點頭,便向屋后走去,不多時,拿來一個包裹。

  蘇翎便打開,說道:“這個你看值多少?”

  胡德昌一看,頓時雙眼冒光,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那包裹里是一堆東珠,怕沒有百多粒,大小不等,大的有龍眼般大小,有些微紅,有些淡青。這些都是繳獲之物,蘇翎知道這價值不菲,卻不曉得到底多少。再說,這等一般都是皇家之物,等閑百姓也買不起。

  胡德昌定了定神,又想了想,便說道:“這等物事只有京城里才會有人要。若說價錢,十萬兩也值?!?p>  “那你就拿去辦了這事?!碧K翎將包裹一推。

  胡德昌一愣,然后說道:“若是都拿去,捐個職位夠了?!?p>  郝老六一聽,問道:“什么職位?”

  胡德昌便說道:“未必你連債帥都不曉得?”

  “債帥?”郝老六顯然從未聽說。

  “就是拿銀子走路子,三千兩便可得個實授,到了任上,便開始找補,這便是債帥。”

  “哦?”郝老六挺感興趣,轉(zhuǎn)向蘇翎,說道:“大哥不妨去捐個?!?p>  蘇翎卻毫不在意,說道:“你拿去辦好了。我只要船,要船引,要到用的時候可以暢通無阻便行了?!?p>  胡德昌點點頭,說道:“那我便去試試,這船引是沒問題了,至于職位的事,還得問清楚了才能說。”

  蘇翎又擺擺手,不再談這個事。

  “這退路我們有了,但在船隊備妥之前,我們不能有絲毫大意。”蘇翎面對眾人,說道:“這遼東不是塊安靜之地,尤其是我們夾在中間的。這戰(zhàn)火遲早要燒起來,我們從無到有,從十幾個人到現(xiàn)在近千人馬,還有這兩千多的人口,我們不能再象以往那般回馬便走,這些人能帶多少就帶多少?!?p>  眾人心內(nèi)都是一陣焦慮,確實,要考慮這么多人的去留安全問題,可不是幾個人那么輕松。

  蘇翎忽然笑著說道:“也不必都這樣,只要心里有準備,大家就都知道該干什么。這就夠了。咱們未必還怕么?”

  郝老六說道:“正是。咱們怕過誰?”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越是復(fù)雜難辦的事,其實越是簡單,辦起來未必比想象的難。想通這一點,人們都覺得一松。

  蘇翎與眾人又喝了幾杯,這才問胡德昌,“你此來何事?”

  胡德昌似乎也才想起來,說道:“是來問問馬匹的事。這正好與苑馬寺有關(guān)?!?p>  原來,在得知胡德昌等人能夠得到人參等山貨的來源之后,眾多商人便紛紛與之接洽,這其中便有一人問馬的事情,說是若弄到馬,便能搭上苑馬寺的路子,每匹至少能賺上十兩銀子。胡德昌在家中左右無事,運至關(guān)內(nèi)的貨還未返回,這邊蘇翎要的也已裝船,所以便搭船而來。

  “有,幾百匹馬還是有多余的?!碧K翎不在乎地說道。

  “那好,我就將就這馬的事情,走走苑馬寺的路子?!焙虏艽髿獾卣f道。這類與官府勾結(jié)之事,他是熟知,卻不曾多做。倒也并非舍不得銀子,而是沒有去向,沒有足夠的商路,這路子走通又有何用?這一回,倒給了他機會。

  酒宴到了后面,便是各自商議起一些細節(jié)。蘇翎與郝老六等人首先將千山堡的武備一一詳議,從守堡到騎兵的布置,訓(xùn)練等等,說了許久,將一旁的陳家姐妹都幾乎忘記了。蘇翎根本就沒顧得上那兩姐妹的心境,話都不曾說得一句。

  至于浦盧虎、尼忙古等人,很少說話,但這回讓他們參與這等會議,已然是當作自己人。這幾人雖說不是漢人,卻也知這等待遇意味著什么。到后來,蘇翎來到幾人面前,詢問了一些安置上的事情,便讓幾人做好出發(fā)的準備,正如浦盧虎路上提得,他們將編成一隊百人左右的隊伍,前往渾江右岸繼續(xù)劫掠。

  這一晚,幾乎便將千山堡的現(xiàn)在未來做了個初步謀劃,雖是粗略,但蘇翎等人在千山堡本就算個異類,既沒有什么等級,也沒有明確劃分權(quán)利,總之是各自有事可做,做完了便有另外的安排,只要騎兵都可靠,這等粗略便一點危險都沒有。

  夜深時,蘇翎似乎興致仍然很高,繼續(xù)與武官們說著一些可能遇到的問題,包括在何時何地與前來進犯的敵人決戰(zhàn),這中間已經(jīng)涉及到一些戰(zhàn)略思想問題,讓郝老六等人好一番尋思,將蘇翎話里的意思慢慢融合旁通,從此時開始,蘇翎的這般人馬已經(jīng)慢慢地開始具有軍隊的味道,為日后的發(fā)展打下堅實的基礎(chǔ)。

  而此時,誰也沒看見,陳家姐妹悄悄地起身,望了望蘇翎,一言不發(fā)地隱入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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