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歡她。
這種眼神聶小川很熟悉,在她被宣布成為聶氏第十代掌門人后,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們再看她時,就是這個樣子。
有沒有人喜歡對聶小川來說,都是無所謂的事,她絲毫不介意那少年眼里赤裸裸的厭惡。
但他卻被聶小川肆無忌憚的打量惹惱了,一手放下簾子,呸了聲,說道:“看什么看!真是妖孽!”不再理會她們,轉個彎向東晃去。
妖孽?聶小川忍不住笑了聲,一個大男人家長成那樣才是妖孽呢!回頭看到玉香依舊趴在地上,嘆了口氣,說道:“玉香,你若是聽我的話,我就不再打你了!”
玉香咚咚的磕頭,急急道:“奴婢聽話!奴婢只聽公主的話!”
日子就像這夏日的午后一樣,漫長但卻不無聊,這種夢寐以求的日子,如果非要加上一個期限,聶小川希望是永遠。
每日除了吃就是睡,因為要時刻記得裝啞巴,聶小川開口說話的時候越來越少,日子久了,玉香漸漸不再那么神經質了,偶爾大著膽子說上一兩句有用的話,話題都是圍繞在楓王爺身上,楓王爺怎么的才華橫溢,怎樣的文采兼?zhèn)?,怎樣的菩薩心腸。
“你原來是跟著楓王爺的嗎?”聶小川忍不住問,此時她躺在一張搖搖椅上,看著廊下垂下的金黃金黃的銅鈴。
不知道玉香又領會出什么意思了,身子又開始哆嗦,結結巴巴的說道:“奴婢,是公主親自選的,不曾跟過王爺,也不曾主動跟王爺說過什么,這些是都是公主你講給奴婢的!”
聶小川搖搖頭,不再問了,一時間只聽到風吹銅鈴的聲音,揚起頭看著那些鈴鐺難掩好奇:“這里為什么掛這么多銅鈴?”
玉香順著她的目光去看,結結巴巴的說道:“公主你最喜歡銅鈴了,你進宮后,楓王爺特意為你裝上的!”
又是楓王爺!聶小川若有所思的瞇起眼,從玉香的描述里聽來,自幼撫養(yǎng),寵愛有加,倒不像是哥哥,像是她的爹!
不過話說回來,到目前為止,為什么不見這個身子的正牌爹娘來探望?
她前生,偶爾一次意外昏迷好些天后,睜開眼就看到因為擔憂而憔悴的爸爸媽媽,她昏迷多久他們就不眠不休的的陪了多久,不知不覺有淚水慢慢迷住她的眼睛。
玉香看到她哭了,大著膽子遞上手帕,小聲道:“公主別難過,楓王爺很快就會回來,我聽他們說,叛軍已經投降了?!?p> 那個楓王爺一個月前帶兵平叛亂了,也就是在楓王爺出發(fā)后的第一天,穆桔兒公主從樹上摔下來了,是巧合嗎?聶小川搖啊搖的想,她的前生就是在無數的巧合中奮斗出來的。
一陣隆隆的雷聲打破了主仆二人的平靜,這里的天很愛下雨啊,伴著越來越急迫的雷聲,豆大的雨點密集的砸在地上,片刻青石板地上水流如河。
聶小川已經轉移到室內,雨夾雜著狂風,在將屋子里的悶氣一掃而光后,玉香關上窗子,光線暗下來。
看到聶小川從書架上拿下一本書,玉香忙點起蠟燭,聶小川拂去書上積攢的塵土,原來是本史書,一頁頁翻過去,自己身處的環(huán)境也熟悉起來,果真是歷史上不存在的國家,目前似乎是剛剛結束漢朝,但沒有出現(xiàn)三國亂世,取而代之的是類似五代十國那樣的割據局勢,自己所在的天鴻,位于中原這一片,算是北方勢力最大的,其他還有什么南詔,北齊等等奇怪名字國家,聶小川一翻而過。
這個天鴻目前是第五代皇帝,皇帝姓穆,號天禧帝,育有三子三女,自己就是那個第三女了吧,聶小川收回神,抬頭看到玉香怔怔望著自己,手里拿著的小剪刀架在蠟燭上。
“燒到手了!”聶小川忙提醒她
玉香受驚扔下剪刀,顧不上被火燎了一下的手,撲通跪在地上一疊聲的“奴婢該死!”
聶小川摸透她的脾性,也不去扶,只是淡淡說了聲下次注意,玉香這才大著膽子站起來,看著聶小川又發(fā)起呆來。
“我臉上長花了?”聶小川忍不住笑著問
玉香遲疑了下,小聲道:“公主病了一場,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p> 聶小川放下書,饒有興趣的看著她問:“怎么不一樣?我問你好多次,你總是不說?!?p> 玉香低下頭,小聲說:“公主,喜歡看書了,也不。。也不容易生氣了?!?p> 也不容易打人了吧?聶小川心里說,臉上露出笑容,玉香又看呆了,喃喃道:“也愛笑了?!?p> 不知什么時候外邊的雨停了,推開窗滿目濃綠,夕陽的余光給未散去的烏云鑲上一道道金邊,聶小川忍不住深吸口氣,上輩子從來沒有呼吸過這么好的空氣!
“我能出去走走嗎?”聶小川回頭問,“比如去什么御花園之類的地方。”
玉香一怔接著忙點頭,聶小川懷著幾分激動的心情邁出鈴鐺宮門,才發(fā)覺原來外邊還有這么多宮殿,她原以為這里是獨立的,院子里滿是高大的楊樹,修剪的整齊的果木樹,見縫插針的花圃,相比前生見過的故宮的肅穆,這里倒是莊園般恬靜。
沿著被雨水沖洗得干干凈凈的石板路,聶小川心情越來越愉悅,真想像個孩子般的跳躍,回頭看到玉香神情緊張的跟在身后,手里竟然還拿著那條鞭子。
聶小川剛要開口說話,就看到玉香驚慌的眼神,頭搖得像波浪鼓,“不,不,不能,這是在外邊!”
“公主你出門都帶著這個的,”玉香看到她的疑問,忙解釋,“是楓王爺親手為你做的?!?p> 聶小川伸手拿過來,好奇的在手里拍了拍,真想不出這個孩子總帶著這個做什么,難不成時時刻刻都要打人?
“嚇!玉香又要挨打了!”一個嘶啞的聲音突然冒出來,猶如半夜里的貓頭鷹叫,把聶小川嚇的一個激靈。
悉悉索索的從前面的灌木叢里,鉆出來一個虎頭虎腦的男孩子,咧著嘴幸災樂禍的看著她們二人。
玉香已經跪在地上,慌亂的說道:“奴婢見過福寧王爺!”
他跺著腳,一臉興奮的說道:“快打呀!有日子沒看到你打人了!這次可有什么新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