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道:“咱們雖為國盡忠,可朝廷卻不愿我等平和而處,時常挑撥武林盟跟逍遙城開戰(zhàn)。”真武道觀天機道長道:“可七殺大鬧房縣,死傷過百,這卻是不假?!标愄骨锏溃骸拔乙恢睋牡谋闶峭愊鄽?,所以才不主張圍剿逍遙城。我們習武之人雖然盡的是國忠,為的卻是我大宋朝的泱泱百姓不再生靈涂炭。我等各為其主,也怪不得朝廷??沙⑼滩⒅奈此?,諸位因利所不能斷,諸位說教一二吧。”南宮家南宮秀云道:“盟主為福江湖同道,我等昭然若知。小女子倒有一番淺見,不知可行?!标愄骨锏溃骸澳闱艺f來聽聽?!蹦蠈m秀云道:“盟主雖然不主張圍剿逍遙城,卻也知正邪不可調和。逍遙城雖然還了秘籍,賠了錢,卻賠不來人命。盟主若能聚眾圍攻逍遙城,朝廷必定傾力助之,到時我等也算為國盡力。其后盟主再與朝廷分道而行,竟隨了朝廷的愿,也隨了我們的愿,也為了子孫后代所愿?!?p> 南宮秀云此言一出,諸掌門人對這個江湖新秀不禁刮目相看,此言確不失為一條妙計。陳坦秋嘆道:“以前在下奉勸諸位不要急于尋仇,而該臥薪嘗膽,再行商討。三十年前,一場腥風血雨,許多大門教派就此衰落,人才凋零。三十年來諸位竭力所成,今日也該是時機。可是這一戰(zhàn)下來,血肉橫飛,慘不忍睹,江湖必定消沉。此時朝廷倘若從中決斷,江湖一脈必定為朝廷所乘,與器宗無異了?!北碧么旱溃骸耙烂酥魉?,這仇是不報了?”言語中已有些不滿。陳坦秋道:“所以在下也有一條妙計,心意已決,那就是武林盟自此解散?!敝T掌門人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嘩然一片。楚云都沒想到陳坦秋竟有此意,驚道:“此等大事,盟主豈可草率?”陳坦秋道:“我自坐上盟主之尊,便早知有今日,這一著也是蓄謀已久,諸位不必驚奇?!敝T眾哪里能停的下來,已有些人開始對北堂春呵斥,讓她賠禮道歉。諸人都知道陳坦秋一向言出必行,他若是不做盟主,這江湖上也沒人能做的了。陳坦秋一心為了江湖同道,對各派發(fā)揚都付出不少。這些年來諸多掌門人不顧事實要求陳坦秋聚眾剿滅逍遙城,陳坦秋竭力勸阻,靈山,蓬山便是因此而退出武林盟的。這些年,陳坦秋過得雖風光,卻著實不易。他若是不干了,朝廷趁機渾水摸魚,江湖同道不免又遭一番腥風血雨。今日能來這里的人都知道陳坦秋的處境,北堂春萬沒想到,陳坦秋竟然不干了。見諸多長輩呵斥,只得上前致歉。陳坦秋搖手道:“侄女不必歉意,與你無關。諸位,再下此心自為盟主便有意如此。這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武林亦是如此。武道七宗深謀遠慮,從不相爭內斗,所以才能流傳數百年之久。朝武相爭,必有一傷。有武林盟在,朝廷尚能一力所為,但若武林盟解散,萬佛叢生,朝廷亦無力一為。在下擔心的是,諸位能否就此守心。”諸眾都知道,倘若沒了武林盟,江湖一片散沙,要想向逍遙城尋仇更是難上加難,更沒人能有陳坦秋這樣的赤誠之心和號召力,當下紛紛勸阻。陳坦秋道:“我之所以沒用朝廷禁軍做九界衛(wèi),而用諸位選送來的弟子為用,為的便是今日。我心意已決,這些年也累了,想偷偷懶。如果諸位心生不滿,在下在此歉意了。”說罷,深深一揖。眾掌門人均是驚魂未定,心都撲撲跳個不停,見陳坦秋行此大禮,忙還禮。眾人都知道,陳坦秋不是說著玩的。
一眾人極力勸阻,華山掌門顏回急道:“盟主辛勞之苦,我輩豈能不知。盟主若收回成命,我等便不再提起合剿逍遙城,萬望盟主三思?!彼@一說,諸多人稍一思索,均紛紛同意。陳坦秋示意眾人靜下來,向汾陽善昭問道:“大師可有賜教?”汾陽善昭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天意自然,人亦自然。”陳坦秋笑道:“難道大師不懼生靈涂炭?”汾陽善昭道:“貧僧之心亦是施主之心。”陳坦秋哈哈大笑道:“拿筆來?!币慌缘木艑玫茏犹砉P桌,陳坦秋點墨一揮而就,天意自然,人亦自然,八個字豪邁大氣,神采飛揚。寫罷陳坦秋走到張少英身旁笑道:“在下重任已卸,諸位如何便與在下全無干系。這里即將有一對新人,在下將高攀主婚?!闭f罷,深深一揖,大笑而去。
這一晚間,玄天派門外便喧嘩大作,幸而有軍隊維持,否則許多人都會沖了進來,陳坦秋在鳳凰頂安安穩(wěn)穩(wěn)的睡了一個好覺,吃過早點。石破軍便破門而入,竟不怒也不喜,冷冷道:“陳盟主此行果然夠英雄夠毒辣?!标愄骨锏溃骸疤煲庾匀?,人亦自然,難道有錯?”石破軍道:“你可知這樣的后果?”陳坦秋道:“能做的我都做了。我心逍遙,圣上如果還懂得釋酒解兵權,就該賞賜一二?!闭f罷,陳坦秋出門而去。桌上放著一封信,還有一塊腰牌,那是大內侍衛(wèi)的腰牌,而且還是太祖朝的。
玄天派門外滿山喧嘩,許多已經走了的門派也都趕了回來,不知武林盟發(fā)生了何事竟然要解散。玄天派的牌坊上支著橫幅,寫著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天意自然,人亦自然。這些日子諸多掌門人撞破了頭要見陳坦秋,陳坦秋都不理睬,倒是每日在飛燕閣跟天山四燕切磋琴棋書畫。陳坦秋無論是琴藝,還是書法都豪邁大氣,瀟灑有形,四女都敬佩不已,暗嘆陳坦秋確是一位奇人。過了七日,玄天派發(fā)出了喜帖,只給了跟玄天派有來往的門派。說是喜帖,只不過是寫在了紅紙上的告示。陳坦秋此意原本是怕眾人為此見自己而爭搶喜帖,卻想不到為了爭奪這些名額,諸眾竟然大打出手,亂成一片,陳坦秋只得現身,但聽漫山遍野竟然哭成一片,哀求陳坦秋萬不可解散武林盟。陳坦秋甚是觸動,忍不住淚下,朗聲道:“諸位抬愛,坦秋感激之至。然緣分已盡,盼諸位明心明道,匡扶正義,保重。”
次日,京兆傳來訊息。陳坦秋早已密令遣會了武林盟九屆弟子燒毀了各大門派的卷宗,燒毀了武林正宮,各門各派抄錄在英雄閣的武學典籍都已送回。乾坤當定,諸眾又擔心典籍不安全,便都告辭趕回去。過了五日,武林盟風火凌山四大堂主趕來,帶來了一百多弟子。除了一些不愿回歸本派的,其余都是跟隨陳坦秋的舊部,這時玄天派外便只剩下一萬多人了。玄天派上下本就對張少英不甚熟悉,這時見陳坦秋親自主婚,當真是又驚異又羨慕。派內張燈結彩,甚是喜慶。武道七宗走之前都給張少英送了一份厚禮,每家三千兩黃金。瘦馬一眾見到這麼多黃金,竟然喜得口吐白沫,又抓又咬,差點瘋了過去。張少英一生都沒有如此風光過,身在其中亦受感染,卻也知道,這一切需要他用菩提花的秘密來換。逍遙城全部來為張少英捧場,還幫忙忙活。楚云將張少英帶到了玄門殿后的密室中,那里堆放著大大小小的十三個箱子,每箱一萬兩黃金。兩人瞧著一箱一箱的黃金,都雙腿發(fā)顫。這些都是武道七宗為張少英的面子而送,楚云不愿居己。張少英自是不肯,最后楚云接了三箱,其余的便秘密交給逍遙城帶去。
兩人的婚定在四月初六,婚禮場地便在飛燕閣。這樣的婚禮沒有遵循六禮,張少英也沒有生辰八字,柳燕也沒有。于是陳坦秋,楚云各自配了,自然是大吉大利,納幣用的聘禮是那三萬兩黃金。逍遙城的人在一旁忙得不亦樂乎,一定要辦一個與眾不同的婚禮。張少英暫住在玉瓊峰的小院里,迎親時辰便在黃昏后?;ㄞI迎親本是貴族才能用的,逍遙城卻連夜做了一頂。張少英不得不請四個轎夫,但每個轎夫要價一千兩黃金,張少英沒由來的一啰嗦。諸人均說娶柳燕這樣的絕世美女,別說是一千兩黃金,便是一萬兩黃金也不為過,張少英險些暈了過去,一口應承下來。這四人分別是明成吉,莫峰,柳天波,任閑遙四人,有這樣的人來給張少英抬轎子,自然是威風八面。山上的路雖然崎嶇,卻修得極為寬尚,一路上玄天派弟子火把林立,夜如白晝。在這里騎馬自是不可能了,因為馬上不了山,于是魯禹架來了銅獅,而且比抬轎子的人更狠,要價就是三千兩黃金。張少英這些錢雖然是憑空得來,卻也不愿如此大肆揮霍。逍遙城一眾卻是不干了,說道騎獅子迎親那才是千古美事。張少英道:“這哪里是獅子,這是假獅子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