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陰歷十二月之后，煙雨中的江南，透著股寒意。
如絲細(xì)雨淅淅瀝瀝在地上暢游著，顯得快活。
無二坐在外廊的木地板上看著奕媃煮著掛面。
天仍是白天，卻有著夜的灰暗。烏云像霧般裹著天空，讓人莫名感到壓抑。
無二哥特式的庭院里因無人打掃而雜草叢生，長勢旺盛的幾乎都是狗尾巴草。苜蓿、牛筋草，馬唐等野草在雨水的洗滌下顯得格外脆嫩。
身穿火鼠裘的無二靠坐著一根柱子，支起一條腿，視線似看非看地投向庭院。
“這么看來，最近好像發(fā)生了很多怪事啊，無二。”奕媃小心翼翼夾起掛面往嘴里送，湊到嘴邊還認(rèn)真地吹了吹?！班拍亍睙o二點了點頭，可是他視線還是游移不定。
“我非常清楚小滿發(fā)生了什么事。”
“哦？是，是嗎?”無二饒有興趣地看了一眼奕媃。
“不就是現(xiàn)在的癡男怨女莫?！鞭葖Y嗦著面小嘴一嘟?！澳俏覀冞^幾天去看看吧?！?p> 出租車踩著水泥地前行。無二和奕媃里相對無言?，F(xiàn)在是白天，可四周卻仍是黑沉沉的。
飄浮在空中的云團飛快地向東移動。不知不覺間，云幕露出些許的星光。云團之間澄澈透明的天空上，群星閃爍。走在鄉(xiāng)野，只是兩個人，在夜間的小徑上向前走著。鄉(xiāng)野比縣城里安靜，人也少。起初還偶然看見高樓上，現(xiàn)在已經(jīng)看不到了。
“不過，.....奕媃向舊默然的無二搭話，“為什么不去在她家里而去鄉(xiāng)下呢?”
無二抿了抿嘴，視線投向摸不透的黑夜，說話時也沒有回過頭來?！耙驗橛幸粋€人的東西，掉在那兒了?！闭f著他拉起奕媃的手繼續(xù)向前走著。
“到啦，奕媃?！鼻缑髡f道。
在他們腳下是一片草地。雨后的草葉濡濕了博雅的鞋子和衣裾。借著月光打量四周，發(fā)現(xiàn)面前是一-所殘破的教堂。周圍雜草叢生，開始微微傳來蟲兒的鳴叫。
“是這里啊....”.奕媃自言自語。
無二邊點點頭邊向破舊的教堂方向張望。他手一甩，平白出空中出現(xiàn)一把明火，“走吧，我們?nèi)タ纯茨莻€吧。”
無二推開門，里面卻沒有出現(xiàn)想象中的煙塵。只看見地上，有著一張紙。
“這是？”“是緣。”無二說著想摸摸奕媃的頭，又收了回去。
奕媃撿起那張紙，撫了扶上面的褶皺。上面寫著：生日快樂，希望你所事皆所愿，所愿皆順心。已經(jīng)很久沒給人寫信，曾習(xí)以為常的事現(xiàn)在做起來卻很陌生，就像人，來了又走，就像火永遠(yuǎn)不會熄滅，只是照亮了不同的昏暗，我只是點燃自己。天一下子就冷下來了，你穿暖了嗎?有不同的炬火為你供暖嗎?有好好吹滅惜燭許下22歲的心愿嗎?在寫下這些的時候，我似乎已經(jīng)身臨其境了，恍忽的燭火射在你的鏡片上，我想起你的模樣。那天的燈光也是這樣昏暗，你睡得沉沉的，像嬰孩，我記得你眼臉下的小痣，因為我伸手觸摸過，我記得你會把鞋子整整齊齊擺放起來，因為我從來沒有做過，我記得你細(xì)密的小心思，因為我也伸手觸摸過。我想到做壞事的愉悅，是一種破壞秩序的愉悅，想到一起游行示威的愉悅，是一種群體宣泄的偷悅，想到你會害羞躲閃的眼神，總為他人做得多為自己做得少的愚蠢，你的文字，你的學(xué)識，你的感情?；泻龅囊苍S不是燭火，而是你我。那片為你流動的紅色的大海，切實地漲起來了，那曾經(jīng)流淌在血液里，現(xiàn)在變成了一朵玫瑰，一粒朱砂，一把忽明忽暗的燭火。如果幸運，我希望你自己便是一道光，如里不幸，我希望總有人可以照亮你。送你一朵玫瑰，愿你心有所慰。
看完這些無二和奕媃同時掉下了些許的淚水，淚水劃過紙頁，緩緩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