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三刻的時候,府中大半的人都歇下了。
此刻,阮青林正宿在吐芳齋之中,即便是他最開始的時候,不愿意被曹家脅迫著娶了才曹氏,可是日子久了,他就發(fā)現(xiàn),曹氏實在是一個很解風情的人,而且曹家還能讓他的官途,蒸蒸日上,漸漸的他就迷戀上了曹氏。
這是典型的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全然已經忘了,他初初和秦氏相遇的時候,對著秦氏說過的那些海誓山盟的話,也忘了當初他對著秦父立下的重誓,今生只與秦氏相守,絕不納妾。
眼下算來,阮青林這還真的不算是納妾了,因為他這是另娶妻子了!真真的好笑的很!
一聲尖銳的童聲,劃破了夜空,打破了吐芳齋中的寧靜,也打斷了阮青林和曹氏正要進行的溫存之事。
阮青林現(xiàn)在二十五六歲的年紀,正是風生水起的時候,斯文俊逸的臉上,帶著一點點的紅光,氣色極好,反應出來他最近過很是舒心。
在阮青林看來,**美妾,而且曹氏很是大度,秦氏又善解人意,他過的日子,簡直是神仙的日子了。
“是誰再嚷叫?”阮青林皺了皺眉毛。
曹氏臉上有些不悅,但是聲音卻是端莊賢淑的很:“我這就讓人去看看?!?p> “哇……爹爹……母親……姨娘!”阮云瑾的聲音,雖然斷斷續(xù)續(xù)的,可是聲音,卻是響亮的很。
阮青林當下就從床上起來了,直接就往身上穿衣服,一邊穿著,還一邊吩咐著:“不用喊人了,是阿瑾,我要去看看!”
說著頭也不回的,就往外沖去。
阮青林對于阮云瑾這個女兒,還是很疼愛的,阮云瑾剛剛出生沒有多久,他就過了鄉(xiāng)試,前不久,阮云瑾剛剛來到了京都,他就升了官,在阮青林看來,阮云瑾就是他的福星。
所以阮青林,素來很疼愛自己的這個女兒。
紫菱看著滾在床上,不停的哭嚷著的阮云瑾,著急的道:“小姐,你不要哭了,三爺今日歇在了夫人這,你這樣會擾到他們的。”
阮云瑾心中嗤笑,擾到他們?她要是就是這個!
想著想著,阮云瑾又變本加厲的嚷起來了。
阮青林進門的時候,就看到自己的愛女,縮成小小的一團,在那哭嚷著,好不可憐。
他連忙快走了幾步,來到了阮云瑾的身邊,問道:“阿瑾,你怎么了?”
阮云瑾從眼淚之中,看到了阮青林一眼,父親啊……前生她嫁到殊王府之后,就從來沒有見過父親了,整整兩年了。
眼前的這個父親,是那么的清俊,看著她的目光,是那么的慈愛,阮云瑾哭了起來,剛剛的眼淚是假的,眼下的眼淚,卻是真的了。
不過阮云瑾這眼淚,可不是為了父女久別重逢而哭的,而是傷心,她好想問一問自己的父親。
父親,你知不知道前生母親是被冤枉的?
父親,你知不知道兄長是給曹氏害死的?
父親,你明明知道,我當年喜歡的是阿景,又為什么把我嫁給了殊王?后來的病了,你又為什么不來看我?難道是害怕我這嫁給殊王的庶女,會連累你?
阮云瑾的心有些疼,父親始終是父親,即便是對她這女兒做下了什么傷她的事情,做女兒的本分,都是要忍下的,可是母親呢?父親又怎么能那樣對待母親?
阮青林伸手抱住了阮云瑾,輕聲問道:“阿瑾,你怎么了?和爹爹說,不要哭了?!?p> 阮云瑾聞著阮青林身上那屬于曹氏獨有的味道,心中覺得一陣作嘔,父親啊父親,你當初說著娶曹氏實屬無奈,為的也她們母子三人,可是現(xiàn)在呢,又為什么連連住在曹氏這里?
阮云瑾從這溫暖的懷抱之中,感覺不到一點溫暖,只有無邊無盡的冷意,這個男人,現(xiàn)在還能慈父,可是前生,到后來他全部的愛,不都給了曹氏所出的一雙兒女?
娘,哥哥,還有她,成了阮府恨不得割下去的潰疤。
阮云瑾想到這些,心冷的厲害,男人都是負心絕情的,父親和阿景的一樣的,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爹爹……爹爹……爹……阿瑾痛。”阮云瑾軟綿綿的聲音響起。
“阿瑾,你哪里痛?快點告訴爹爹!”阮青林很著急,這好端端的女兒,怎么和秦氏出去上了一次香,回來的時候,就成了這樣?
如今,秦氏在阮青林心中的地位,已經漸漸的不如曹氏了,不管府上有什么錯事,阮青林都會覺得是秦氏做下的,根本不會在懷疑到那“賢惠端莊”的曹氏身上去。
“阿瑾肚子痛……哇……好痛……”阮云瑾一邊哭著一邊嚷嚷著,這是一個五歲孩子,應該有的正常表現(xiàn),即便顯得有些無理取鬧,但只會更加的讓人心疼。
“小姐,您怎么會肚子疼?是不是今日去上香的時候,著涼了?”紫菱不失時宜的添了一把火。
誰知道這個阮青林并沒有順著這桿子想下去,而是怒聲斥責道:“小姐都疼成這樣了,你還快點去叫找郎中,還在這里愣著做什么?”
紫菱吃了一嘴的灰,有些委屈的看了阮青林一眼,接著就跑了出去。
紫菱的動作,落在了阮云瑾的眼中,阮云瑾心中暗笑,原來這個丫頭,竟然打著這樣的主意!也真是好笑,也不想想,曹氏連比她早入門的秦氏都容不下,怎么會容下她這樣一個卑賤的小丫鬟?
阮云瑾不動聲色的把這件事情記在了心里。
心中一邊想著這些事情,阮云瑾一邊哭嚷著說道:“爹爹,阿瑾好難受。”
阮青林輕輕的拍著阮云瑾的背,安慰著:“阿瑾乖,爹在這里?!?p> 這個時候,曹氏也穿戴整齊,趕了過來,許是怕晚上風冷,她的身上,披著一件藍綠色孔雀絨披風,長長的披風,逶迤的拖在地上,曹氏猶如一朵怒放的花兒一樣嬌艷。
曹氏也快步走了過來,好像很心疼阮云瑾一樣的,先是語氣急切的說道:“阿瑾,你這是怎么了?快和母親說說?!?p> 阮云瑾只是哭嚷著,這回卻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