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司菲爾路76號。
特工總部。
“我在中統(tǒng)的年頭也不算少,趙東升這個名字,還是第一次聽說。不過,既然能夠擔(dān)任特派員,估計也不會是泛泛之輩,是我孤陋寡聞了。一個特派員,一個省級站長,這次要是能來個一勺燴,遠(yuǎn)在重慶的徐恩增,怕是要?dú)馔卵税??呵呵?!?p> 李世群心情舒暢。
言語中多了幾分調(diào)侃。
尹定一說道:“有吳隊長壓陣,一定會馬到功成!”
李世群點(diǎn)點(diǎn)頭:“但愿如此!”
尹定一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
從時間上看,抓捕行動已經(jīng)結(jié)束。
李世群說道:“其實(shí),我對趙東升不感興趣,我感興趣的是陳易彬,早就聽過他的大名,始終無緣得見?!?p> 尹定一問:“您也沒見過陳易彬?”
李世群搖頭:“來上海之前,陳易彬長期在香江站任職,他是中山大學(xué)物理系的高材生,當(dāng)年是作為特殊人才特批加入中統(tǒng),除了中統(tǒng)高層少數(shù)幾個人,沒人見過他的廬山真面目?!?p> 尹定一笑道:“終于有機(jī)會認(rèn)識了,方式也算別具一格?!?p> 李世群也笑了:“希望陳站長會喜歡這種見面方式?!?p> “您打算怎么處置他?”
“中統(tǒng)需要人才,我們也需要?!?p> “您的意思是、勸降?”
“對?!?p> “勸降這種事,最好用熟人,只可惜……”
房門一響。
吳寺寶推門而入。
黃德祖跟在后面,一臉惶急之色。
進(jìn)入丁李二人的房間,必須經(jīng)由秘書或警衛(wèi)請示。
吳寺寶等不急了,擅自闖了進(jìn)來。
李世群并未責(zé)怪,對吳寺寶說道:“人抓到了嗎?”
吳寺寶把經(jīng)過講述一遍。
李世群皺起了眉頭。
尹定一問道:“為什么會抓錯人?”
這次抓捕屬于絕密行動。
除了吳寺寶,其他人并不知情。
吳寺寶說道:“首先,年齡長相和趙東升的特征符合。另外,在郭末儒的箱子里,我們發(fā)現(xiàn)了一本《金瓶梅》,按照情報所說,這本書是趙東升和陳易彬接頭的特定代號?!?p> “哦,原來是這樣……”
尹定一又問道:“對這本書,郭末儒是怎么解釋的?”
“他說,是一位趙先生送的?!?p> “送的?”
“對?!?p> “趙先生人呢?”
“沒找到?!?p> “趙先生長什么樣?”
李世群插口問道。
吳寺寶說道:“郭末儒說,長相和他差不多?!?p> “尹處長,這件事你怎么看?”
李世群轉(zhuǎn)臉問尹定一。
他想考考自己選定的情報處長。
尹定一略一思索:“我懷疑,趙先生就是趙東升。他很可能事先得到了消息,為了脫身,在船上找了一個和自己長得像的人——也就是郭末儒。并且把《金瓶梅》送給對方,移花接木,嫁禍于人,以達(dá)到瞞天過海的目的!”
吳寺寶一拍大腿:“尹處長說的沒錯,肯定是這么回事!”
對尹定一的分析,李世群也認(rèn)同。
就目前來看,這是最合理的解釋。
“尹處長,你馬上安排人手,追查趙東升的下落,只要找到趙東升,陳易彬自然會現(xiàn)身。”
“趙東升肯定躲進(jìn)了租界……”
“如果遇到阻撓,可以請澀谷少尉出面協(xié)調(diào)?!?p> “明白了?!?p> 尹定一匆匆離開。
吳寺寶問:“李副主任,郭末儒怎么處置?”
李世群沉吟著:“郭末儒……這個名字,怎么聽著耳熟呢?”
吳寺寶說道:“那家伙自稱什么新派詩人,態(tài)度囂張的很,要不是車?yán)锸┱共婚_,我都想賞他兩記耳光!”
李世群眼睛一亮:“我想起來了!新派詩人,對對對,是有這么個人!吳隊長,你去把他帶來,哦,不,就說我有請!”
吳寺寶很納悶:“郭末儒到底啥來頭?”
李世群笑道:“沒啥來頭。不過,新政府需要這種人,如果能把他拉攏過來,這次行動也不算失敗?!?p> 吳寺寶一頭霧水,卻也不好繼續(xù)追問。
十幾分鐘后,郭末儒被帶了進(jìn)來。
李世群起身相迎:“久聞郭先生大名,今日得見,世群三生有幸?!?p> 黃德祖在一旁引見:“郭先生,這位是特工總部副主任,李世群先生。”
郭末儒雙手抱拳:“久仰。”
李世群故作幽默:“世群無名小卒,何來久仰?”
郭末儒說道:“李副主任,客套的話就不多說了,我只想知道,為什么抓我?我犯了哪條罪名?”
“先生稍安勿躁。這是一個誤會,請放心,我馬上派車送你離開?!?p> “如此,多謝了?!?p> “我聽說,先生素來閑云野鶴,怎么突然來了上海?”
“老友創(chuàng)辦雜志社,缺少一名主編,承蒙多次邀請,不好推辭?!?p> “哦,原來是這樣……哪家雜志社?”
“星火雜志社?!?p> “跟詩歌有關(guān)?”
“是的?!?p> “以先生的聲望,區(qū)區(qū)雜志社主編,未免太屈才了?!?p> 郭末儒苦笑:“清苦半生,要聲望何用?實(shí)不相瞞,我這次肯答應(yīng)出任雜志社主編,單純就是為了多賺點(diǎn)錢,改善家人的生活?!?p> 李世群目光一閃:“新政府成立在即,郭先生聽說了嗎?”
“略有耳聞?!?p> “先生若是有意,我可以代為推薦?!?p> “………”
“宣傳部文教處處長尚有空缺……”
“很抱歉,本人對政治不感興趣。”
“郭先生,常言說得好,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國黨政府退守重慶,軍心渙散,已成強(qiáng)弩之末,失敗是早晚的事。你可能也聽說了,前不久,國黨少將何邢健棄暗投明,率領(lǐng)數(shù)萬之眾歸順皇軍。據(jù)我所知,此事并非個案,很多高級將領(lǐng)都有投誠之心,只是沒找到時機(jī)而已。試問,這樣的政府,還能支撐到幾時呢?”
李世群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試圖勸說郭末儒同意加入新政府。
郭末儒忽然開口說道:“你剛才說的,不是在哄騙郭某吧?”
李世群正色說道:“新政府招賢納士,我怎么敢拿這種事哄騙先生。”
郭末儒沉默了一會:“你們是想抓一個名叫趙東升的人,對吧?”
李世群聞言一愣:“沒錯。你怎么知道?”
“因為,我就是趙東升!”
郭末儒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