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眾人期待的眼光中,就在夙真暗中計較之時,準備要如何開口。一旁聽到離痕立刻反駁自己,章宏有些惱怒,更多的害怕被人揭穿,那可就是真的名譽掃地,再無顏面見人了,而且他更怕夙真大師姐問出真相,是自己挑釁在先,那可就失去臂助,即便這次過關(guān),在宗門之內(nèi),可就難受了。
于是他毫不猶豫的要把水?dāng)嚋?,至少不能讓對方再繼續(xù)糾纏在他的言辭中,于是憤怒喝道,打斷了離痕還要所說的話。
“你不用說了,難道我堂堂法相宗弟子還會欺壓你一個新進上山之人不成,你……”
不過夙真哪里容得他繼續(xù)火上澆油,不客氣的低聲嬌喝:“章宏,你給我閉嘴,老實在一邊待著,你還嫌事情鬧得不夠大,非要抹黑我法相宗不成?”
章宏氣喘如牛,硬頂了兩息,不過在夙真嚴厲的眼神之下,還是退縮了,屈服道:“章宏不敢,只請大師姐為我作主。”
說完,就后退一步,跟其他三人站到一起,表明自己的馴服,在法相宗里,可是規(guī)矩森嚴,既然說到這個地步,自然要統(tǒng)一號令。
夙真這才眉頭舒展,要是在這種情況下,連自己人都協(xié)調(diào)不好,那她可就真得要對章宏不客氣了,好在他還算懂規(guī)矩,心頭有一絲清明,沒有被憤怒淹沒理智。
夙真再次面向靳秋兩人,明艷的笑道:“還不知兩位道友如何稱呼,是哪一家的朋友?要是不知道這些,倒顯得我們失禮了?!?p> 而后介紹到:“我是法相宗的夙真,僥幸踏入凝元境界,這位你們已經(jīng)知道了,是我?guī)煹苷潞?,先天境界,性格比較沖動。這位是我?guī)熋萌~薇,也是先天境界……”
然后就笑意盈盈的看著兩人,顯然是來而不往非禮也,自己已經(jīng)介紹了,你們總要表示一二吧,這么多人看著,如果不擺明車馬,自然會被笑話,連名都不敢報,還談什么其他。
離痕正了正神色,顯然夙真這一手,使得是正大光明,也只有知己知彼,還好計較,而對方已經(jīng)先聲明了,占了主動,自己這邊不說,就是勢弱,不敢真?zhèn)€面對法相宗。如果說了,也就達到了對方的目的。
兩人眼神交流了一下,明白了這夙真不是簡單角色,比那隨手可以打法的章宏要厲害多了。靳秋依然只是旁聽靜觀,不言不語,仿若神游,只是要離痕一個人交涉,這也是為了聲勢上不能弱了,既然對方是一個聲音,自己這方當(dāng)然也要統(tǒng)一,也是一個聲音應(yīng)對。
離痕并沒有在夙真笑意盈盈中掩飾的審視目光下,有任何的不自然,甚至沒有馬上回話,而是取下腰間葫蘆,品了一口,這才悠然說道:“有勞道友相詢,不像某些人嘴上叫喚的厲害,卻不知禮數(shù),看來稂莠不齊在哪里都是存在的?!?p> 看到夙真柳眉輕皺,章宏噴火的眼神,離痕不在廢話,正色道:“本人離痕,只是天云門中一個無名小卒,想來幾位也沒聽過,踏入凝元也沒多久。這位是在下師弟寒秋,同為凝元弟子,不過可比我這個不成才的師兄厲害多了。”
“才剛上郢空山,就碰到這等倒霉事,多說無益,手上見真功夫吧,聽說這里有演武會場能解決糾紛,不知這位章宏道友敢不敢應(yīng)下?!?p> 離痕這一番言語,震得眾人目瞪口呆,看這兩人的行為作態(tài),年紀神色,都不會猜到是凝元修士,要知道在這郢空山上,聚集的修士自然眾多,但最多的還是先天,特別是卡在先天頂峰的最多,而凝元修士也確實不少,但要么就是成名多年,按部就班的晉升,要么就是聲名遠播的天才人物。
而在郢空山上,像藺如意,聶刃這樣朝氣蓬勃的不多,更多的是神色穩(wěn)重,稍帶滄桑的年長之士,起碼給人的感覺應(yīng)是如此。
但這兩人完全就像是初出茅廬沒幾年,還只能算是小字輩的新人,不然那章宏也不會自找不痛快,敢找凝元修士的麻煩,就是他再狂,也沒有好果子吃。
也正是因為看到兩人年輕識淺,才錯判應(yīng)比自己不如,所以才敢揚言教訓(xùn),哪怕被激的要先動手,以一敵二,也自忖身為法相宗弟子,問題不大。
但是突然之間,發(fā)現(xiàn)要對付的人,居然是兩位凝元修士,章宏唰得一下,冷汗就下來了,臉色也蒼白的可怕。
就連定性最好的大師姐夙真的笑容也一下凝固。周圍之人也都鴉雀無聲。全然都震驚在這驚人的消息中。
什么時候,天云門突然出現(xiàn)了兩位如此出色的人物,就算其他什么都不算,也不用看他們的過往,只在這個年紀就踏入凝元,幾乎可以媲美那水幽六杰,即便是是在術(shù)法上有所不如,只說這道行修為,絲毫不差。
只要不是過早夭折,以后的成就還真不好說孰強孰弱。
夙真雖然驚異于這兩人的成就,但畢竟跟她往來的多半都是凝元修士,而且即便是藺如意在她面前,也要恭敬稱一聲師姐,所以最快恢復(fù)過來,嫣然笑道:“好,好,兩位既是天云門弟子,又是凝元修士,當(dāng)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沒想到天云門除了楊眉劍這樣的俊杰,還有兩位這樣的隱士,不聞于人,卻依舊讓人驚嘆,天云門果然不虧是大家,門下弟子各個不凡。”
“能在這里認識兩位,也是緣分。法相連三云,四派是一家。如今我等集聚郢空,正是要齊心協(xié)力對付血河魔教這個大敵。至于這小小的不愉快,我讓章宏誠心道歉,就此揭過,兩位以為如何?”
未等離痕表態(tài),周圍修士已經(jīng)是贊嘆出聲,都認為這夙真進退有據(jù),根本就不用再調(diào)查下去,真相如何,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以章宏一介先天,居然跟兩位凝元修士起沖突,不管他事先知不知道這點,已經(jīng)沒他什么事了。
如果能道歉了事,那就算她夙真處理及時,維護了兩派之間的關(guān)系,絕對是功勞一件,也是讓人認可的事跡。
離痕面對夙真的曉以大義,大局為重的態(tài)度,也挑不出錯來,而且對方也不是一味強硬和遮掩,而是明確服軟,但離痕還是感覺十分不爽,因為他覺得這個所謂道歉,太過輕易了些,對于章宏之前的那些言語,可不是就這幾個人聽到,而是周圍眾修士都聽到了,所以如果因為不好說話,而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實在是說不過去。
原本就不適合這樣柔里藏剛的對話,離痕沒有對策,他更適合直來直去的硬橋硬馬,對付章宏這樣的最拿手,但夙真這樣會說話的,他就窮于應(yīng)付了。不過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嘴上再怎么厲害,也強不過術(shù)法的犀利,更強不過境界上的威壓。
所以他也不固執(zhí),直接撇了眼靳秋,靳秋點點頭,仿佛回過神來,也沒有多少激憤,只是淡然的說道:“這位夙真師姐請了,四派一家固然不錯,但這場沖突的起因其實也很簡單,周圍的道友也是看得清楚?!?p> “如果就這樣一句道歉了事,那我們以后碰到無是生非的人,怎么震懾,還不要被煩死。而且章宏只是一個區(qū)區(qū)先天,恐怕還代表不了法相宗吧,就是師姐你,也代表不了吧。因為我們倆加起來,也代表不了天云門,除非有門派的明確授權(quán)。想必法相宗也應(yīng)是如此才對。”
“既然這樣,那就談不上兩派矛盾了,也不用上綱上線,無限拔高,其實只是很簡單的一件事,小小沖突,自然是按照這里的規(guī)矩解決,既然是章宏跟我們的矛盾,只需要他跟我們做過一場,也就完結(jié),想必?zé)o人會追究下去?!?p> “不過讓我們兩個凝元修士欺負他一個先天,也確實太過,而且他跟我離痕師兄鬧得也太不像話了,不如就讓我?guī)熜謫螌蔚母鲞^一場,無論結(jié)果如何,我們都沒有話說,兩派自然還是團結(jié)一致,共同對外,豈不是皆大歡喜。不知夙真師姐肯不肯做這個公正人?”
夙真倒是沒想到,自己一番微言大義,雖然將這刺頭似的人物駁住,但一直沒啃聲的這個才是真得難纏,一開始看他不說話,只是靜靜的待在一邊,還以為是有師兄出頭,他不善言辭,也就沒有跟著參合,現(xiàn)在看來是看走眼。
不光是能說會道,而且句句在理,至少是讓旁人覺得句句在理,這就很不容易。特別還是他并不反駁要門派團結(jié),而是直接饒了過去,將事情簡化成個人間的矛盾沖突。這樣一來,如果硬要往門派和諧上靠,就有些缺乏說服力了。
但如果就這樣讓對方如了意,那就算他強調(diào)只是個人矛盾,無關(guān)門派,但別人是不是這樣想呢?堂堂法相宗弟子,被人教訓(xùn)打擊,如果自己口一松,那就真得砸了法相宗的招牌。至少絕不能在她夙真的面前,將人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