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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海英魂

第三章 龐府往事 3

怒海英魂 臧孤鴻 4242 2009-05-23 20:33:12

    龐鵬的霹靂降魔神通不到三年就已經(jīng)練到了第三層,熱毒每隔半年才會發(fā)做一次。日子稍稍的變得平靜了許多,多少恢復(fù)了以往的樣子。這讓龐宣寬心了許多,他甚至想兒子可能因禍得福,練成百年來無人企及的家傳絕學(xué)。兒子的小有所成也讓王氏感到欣慰,她當(dāng)然不會有讓兒子繼承家傳絕學(xué)光耀門楣的意思,她只關(guān)心家人的安危,現(xiàn)在每隔半年左右熱毒才發(fā)作一次。這比起每月就大大的折騰一番,要好得多了。不過,這也容易讓人放松警惕。雖然龐鵬還是每到月圓之夜,就會服用家傳的清心凝神丹,但熱毒還是在體內(nèi)一點點的不易察覺的蓄勢反攻。

  那天也是個月圓之夜,兒子也服了藥,吃飯前父親還特意查看了他的內(nèi)息。內(nèi)息平穩(wěn)如常,一點異樣也沒有。一家人這才放下心來,圍坐在一起,愉快的吃晚飯。這三年妻子明顯的蒼老了許多,眼角一絲絲的魚尾紋不知不覺帶走了往日的風(fēng)華。每到月圓之夜,她總是顯得有些心憂,這時候丈夫總會不停的往她的碗里夾菜。這已經(jīng)成了他的一個習(xí)慣,王氏也習(xí)慣了被這樣溫柔的照顧,一切看起來都是一個平常溫馨的家庭聚餐。

  然而,一切卻又變得如此脆弱,隨著龐鵬手中的筷子悄然滑落,全家人驚恐的眼神立刻全落在了他身上。他突然感到渾身熾熱,丹田內(nèi)一把火一下子就竄到了頭頂,以后的事他就不知道了。一切變故都太突然了,往常熱度發(fā)作都是在子時陰氣最盛的時候,而且兒子也會在發(fā)作前一兩天內(nèi),氣血翻涌不能自控,而這次兒子內(nèi)息平穩(wěn)、渾厚,一點發(fā)難的預(yù)兆都沒有!

  失去理智的龐鵬,不僅渾身赤紅而且眼睛里布滿血絲,活像一個剛剛從火海里走出的惡魔。惡魔的天性立刻便在他身上顯示出來,弟弟是離他最近的一個人,最先遭殃。雖說他的無影神功已經(jīng)練到了第二層,但在哥哥惡魔般的力量和速度下還是應(yīng)接不暇。左臂立刻生生挨了一掌,這一掌不僅力道驚人,而且熾熱難當(dāng),龐忠甚至能聽到肌肉被火煎燒而發(fā)出的嗞嗞聲。幸好父親及時出手,才沒讓失去理智的龐鵬犯下大錯,龐忠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泄盡了掌力,便加入戰(zhàn)團,與父親一道遏制發(fā)狂的哥哥。

  接下來的戰(zhàn)斗絕對是一場驚世之戰(zhàn),龐宣和龐忠雖是兩大一流高手,但他們都怕傷及親人,所以有所顧忌不能全力施為,可龐鵬卻因失去理智而不顧生死的跟人拼命。二人打的越來越吃力,龐宣將自己的風(fēng)鳴掌的功力全部發(fā)揮出來也不能完全克制瘋狂了的兒子。風(fēng)鳴掌和霹靂降魔神通都是家傳絕學(xué),但還是有高下之分,雖然龐宣的風(fēng)鳴掌已經(jīng)爐火純青,但力量和速度上還是只能和僅有三層進境的霹靂服魔神通打個平手。

  戰(zhàn)斗就這樣僵持到子夜,此時陰氣大盛反而牽引出更加強大的熱毒之力。此消彼長,父子二人情勢越來越危急,幸好物極必反。熱毒太過霸道,接連兩三個時辰的發(fā)作已經(jīng)大大超越了常人可以承受的極限,龐鵬終于忍受不住,狂吼一聲便無力的倒在了地上。龐宣知道兒子的熱毒已經(jīng)完全宣泄出來,他長長的舒了口氣,趕緊把人事不省的兒子抱進了臥室。這次熱毒發(fā)作讓兒子昏迷了三天三夜,還一直說對不起誰的囈語。

  從那以后,龐鵬開始發(fā)胖,他知道這是熱毒發(fā)作留下的后遺癥,本來他就長得很魁梧,現(xiàn)在體型更是龐大,別人見他絕不會想到這是一個武功高手,只會覺得是個只顧吃喝的紈绔子弟。好在他天性樂觀,完全不以相貌發(fā)愁,還是拼命的練功。

  時光荏苒,不覺二子都已成了年近弱冠的大小伙子,更讓龐氏夫婦感到驕傲的是,兩人年紀(jì)輕輕便已成為足以傲視武林的絕頂高手。龐鵬已經(jīng)開始修煉最后一層的霹靂降魔神通,熱毒每隔一年才會發(fā)作一次,而龐忠的無影神功已經(jīng)在第三層上有所小成,這樣的成績都是龐家先輩們幾百年來,不曾有過的。

  這些年每到每月的十四,龐宣都要給兒子運功逼熱毒,可兒子的熱毒還是有增無減,而且從前幾次發(fā)作的時間看,熱毒的發(fā)作基本不會那么規(guī)律,不管是不是月圓之夜,熱毒都會突然發(fā)難。這一次,毒發(fā)是他修練到第四層后的第一次。這一次,走火入魔的他的功力已經(jīng)凌駕于二人之上,任龐宣的掌法再妙,龐忠的步法再巧,都不能奈何他。熱毒不但讓他的速度力量提升了近一倍,還在他周身形成一道氣墻,讓本來憑速度略勝他的龐忠怎么點穴就是點不動。難道只能對愛子下重手嗎,龐宣一邊竭力抵擋,一邊心中苦苦掙扎。不一會汗水便滲出額頭,更糟糕的是他稍一分神便被龐鵬找到空門,一時險象環(huán)生,多虧龐忠小心護衛(wèi),才得以脫險。二人且戰(zhàn)且退,一直退到了王氏誦經(jīng)的佛堂前。自從得知兒子修煉了這邪門的功夫后,王氏每天吃齋念佛,誦經(jīng)禱告,希望兒子早日脫離熱毒的煎熬,也保佑丈夫和小兒子平安。

  聽到外面的打斗聲時,王氏心頭一震,原本在手中轉(zhuǎn)個不停的佛珠突然散落了一地。王氏知道兒子的進境已非往日可比,上次他發(fā)作時就讓丈夫和小兒子都受了傷,這次豈不是……她不敢再往下想,馬上沖了出來。

  父子三人激戰(zhàn)正酣,沒人注意到她已經(jīng)從佛堂出來了。雖然她不懂武功但是還是可以看得出來,龐鵬已經(jīng)將兩人逼得退無可退。這可如何是好?她急得眼淚立刻就從眼中滑落,雙手不停的拍著,心里的急火似乎不在發(fā)狂的兒子之下。人急生智,歷盡人間冷暖的王氏自然比尋常女子鎮(zhèn)定的多,她很快控制了自己的情緒,決心一下便一刻也不在耽誤。

  只見,她徑直跑到后院的水井旁,打了一大桶水,這些年家里的粗活重活都由她一人承擔(dān),這使她著實有了些力氣,再加上情勢危急,連她自己都吃驚的發(fā)現(xiàn)不知哪來的一股力量讓自己平日里十分費力才能提起的一大桶水拎起來竟如此輕松。

  等她提著水桶來到佛堂前時,形勢比她想象的還要糟糕。丈夫已經(jīng)被他打傷在地,正要掙扎著爬起來,而苦苦支撐的小兒子也是傷痕累累,即便是不懂武功的她也看得出,兩人馬上就支撐不住了。

  就在這性命攸關(guān)的時刻,王氏一咬牙一個健步就沖了過去,一桶冰涼的井水直接朝兒子潑了過去。以龐鵬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怎么會輕易讓不會武功的人輕易侵近,他其實早就后發(fā)先至,一招逼開弟弟,看也不看的就一掌朝母親打了過來。龐宣和龐忠?guī)缀跏峭瑫r大叫一聲,但他們的聲音被另一個更撕心裂肺的聲音蓋過了,基本上只有他們自己聽見了自己焦急的呼喊。

  “鵬兒,你醒醒吧!”

  就是這句話,喚醒了入魔的龐鵬的一絲神智。他奪命的一掌就在離母親,不到幾寸的地方停下了。

  “鵬兒,你醒醒吧?!边@句從小他不知道聽了多少遍的話,一下子像一股清泉由耳根直沖天靈。只是小時候它的語調(diào)是溫柔的,還含有不少慈愛。那時的他,聰明好動,總是在學(xué)完了父親教的功課后,偷偷搞些莫名其妙的小東西來玩?;蚴且慌杵婊ó惒?,或是一只奇珍異獸,但有時候也會是普通的小狗、小貓。玩物喪志,父親最是反對他沉溺于這些東西里的,但他偏偏對這些奇妙的生靈愛不釋手。為了不惹怒父親,他總是把寵物們養(yǎng)在府外的一處林子里,每天天黑了,才偷偷跑出去小心侍候,而夜很深的時候才舍得回來。父親其實是知道的,但他見兒子如此喜歡,雖然嘴上說不,但心里卻覺得兒子有這樣的清雅的喜好也不一定是壞事,于是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不過,他絕不會對兒子的學(xué)業(yè)有半點放松,更不會讓他因為晚上玩樂而耽誤了學(xué)業(yè)。所以每當(dāng)偶爾抓住兒子睡懶覺的時候,他總會嚴(yán)厲的懲罰。那重重的戒尺聲,是打在兒身,疼在娘心。自從懲罰了兒子兩次,王氏便每天去早去叫醒兒子。“鵬兒,你醒醒吧?!泵刻煸绯浚↓孂i就這樣在母親的輕聲呼喚中迎接第一縷晨光,他總愛用小臉蛋蹭蹭母親溫暖的手,然后才不舍的起床。

  后來,三年前龐鵬開始了每月一次的夢魘。每當(dāng)他走火入魔的后,總會昏迷一陣子。有時是一天,有時卻是兩三天。每到這是,母親總是會到他的床邊,一直守護著,而且眼中還會泛著淚光,凄哀的說著:“鵬兒,你醒醒吧?!?p>  就是這簡單的幾個字,在這性命攸關(guān)的時刻,喚醒了龐鵬僅存的一絲定力。他能感到,自己的靈魂一顫,然后生生的把惡魔已經(jīng)控制的右手奪了回來,停在母親身前。冰涼的井水瞬間化作一個怪物的巨口,一口便將龐鵬吞下。只聽呲的一聲,白霧般的水汽在他的身邊升騰,立刻便將他沒入了煙氣里。龐鵬被這水擊得一愣,他雖然強自控制了險些奪取母親性命的一擊,但也是是靈光乍現(xiàn),惡魔幾乎立刻就再次翻盤,重新控制了他的軀體。不過,這看似無甚了得的一桶水,卻受到了奇效。龐鵬錯愕間,弟弟抓住稍縱即逝的機會將十二成的力道灌于右手之上,閃電般的連點了哥哥身上的七處大穴。

  龐宣雖然身受重傷,但他還是強忍著傷痛爬起來凄涼的對妻子說:“娘子好糊涂??!這樣會要了孩子的命的!”

  王氏聽了傻傻的愣在了那里,任由淚水從臉頰傾泄而下。事情果然如丈夫料想的那樣,被點了穴的龐鵬雖然不在受制于熱毒,但口中卻開始吐出白沫,身體劇烈的顫抖,眼睛也不住的往上翻。

  龐宣一看大驚,慌忙對小兒子說:“忠兒,快給鵬兒解穴,咱們要立即給他療傷!”

  龐忠聽了馬上解了哥哥的穴道,被解開穴道的龐鵬立刻如失去支柱般倒在地上。龐忠哪還敢遲疑,立刻抱起他像臥房疾奔。龐宣被妻子攙扶著進了臥房,臥房里龐忠正在拼盡全力為哥哥治傷。兩人頭頂都是煙氣升騰,而且他們的臉色也一般的慘白如紙。龐宣看見遍體鱗傷的龐忠不顧自己安危,兩眼中不覺有暖流肆意翻騰。這樣不是辦法!忠兒自身難保,就算耗盡真元也救不了兒子,而自己更是傷得一絲內(nèi)力都無從運起。這可如何是好?

  情急之下,他忽然想起老乞丐留下的九轉(zhuǎn)鎮(zhèn)心丸。這些年他一直小心收藏,幾乎都被遺忘在角落了,或許這藥能救孩子一命。于是,他吩咐忠兒,去密室取來了那個青花瓷瓶。龐忠不敢違逆父親,很快取來了丹藥給哥哥服下。不一會,龐鵬渾身就冒出白氣,就像適才被母親用水擊中一般,繼而出的一場大汗吧蓋在身上的被子全都濕透了。

  出完汗,他悠悠的睜開了眼睛,剛張開嘴想要說些什么,卻難耐傷疲又昏了過去。龐宣見他醒了,知道難關(guān)已經(jīng)過去,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摸了摸兒子的脈搏。脈相平穩(wěn),舒緩,雖不像平時那般生機勃勃,但已無大礙。

  一家人這才放下心來,把龐宣扶到了夫妻的臥室。龐宣經(jīng)過一夜的疲憊像是突然老了許多,他剛一躺下,就忍不住從口中噴出一口獻血。龐忠沒想到父親會傷得這么重,立刻就要為他運功療傷,但他實在是太累了,丹田的真氣像是天邊的浮云怎么也聚集不起來。眼看著身邊的親人一個個身遭不測,龐忠的心像刀絞般難受。

  父親的傷如此嚴(yán)重,若不及早醫(yī)治,恐怕后患無窮。一念及此,他不再猶豫,從懷里再次掏出了青花瓷瓶,將剩下的兩粒九轉(zhuǎn)鎮(zhèn)心丹取出一粒放入父親口中。龐宣見他竟要給他用這神藥,一時眉頭大皺,本想吐出,但龐忠卻硬逼他吃了下去。他立刻怒火中燒,本要將龐忠大罵一通,可這一怒卻牽動了傷勢,竟一下子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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