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林中急速前進許久,卻似乎總沒個盡頭,風鈴聲越發(fā)密集的響動起來,使得她們耳邊嗡嗡個不停,仿佛周邊的每一棵樹都是一模一樣的,這讓一向機警的蕭楚察覺到了點什么!
看了看時間,已過正午,黑云依舊蔽日,僅有的光色只夠行走,根本難以辨別方向,外加風鈴聲四處回蕩,從四面八方傳來,這時的三人早已分不清東南西北,就連來時的路,也漸漸不見了。
林東只顧著探查青銅風鈴的樣貌,根本沒有顧及這些狀況。而當羅采兒也覺察過來時,蕭楚早已皺緊眉頭,一言不發(fā),隨之也停下了腳步。
林東走了上來,問道:“怎么不走了?”
羅采兒看了他一眼,暗淡的光色下并沒有看出羅采兒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心中開始擔憂不已?!斑@林子有問題,我們從發(fā)現(xiàn)風鈴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快一個時辰了,還是這片林子?!笔挸D(zhuǎn)頭出聲說道。
林東這才反應過來,思索幾秒,回想一下,好像還真是如此,當即心憂起來。
“采兒,你之前進山的時候可有遇到過這種情況?”蕭楚嚴肅的看著羅采兒問她。
“沒……”羅采兒剛想說沒有,轉(zhuǎn)念一想,在夢里自己和小夢微微三人不是也在湖中徘徊不前嗎!
“哦!對了,我們之前是從湖中劃船過來,就在快接近塔樓時,小船忽然不走了,找了許久也沒找到原因,但我們現(xiàn)在是在林子里。”羅采兒開始猜想到,會不會走林子這條路,也會遇到類同的情況。
蕭楚聽后,若有所思,看來秘境中的塔樓當真不是那么好找的,從羅采兒說的湖中停滯,無法向前這一情況來看,眼下在林中不也是等同于無法向前嗎!
一直沒有說話的林東這時冷不伶仃的來了一句:“該不是鬼打墻吧!”
蕭楚二人皆是一驚,隨即異口同聲的說:“你鬼故事聽的多了吧!”
林東連忙捂住嘴,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不過二人雖然這么打趣到,但仔細一想,若是一直走不出去這片林子,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可不就是鬼故事里常提到的鬼打墻嘛!于是也沒再說什么!
蕭楚鎮(zhèn)定不動,思索了幾秒,回頭對兩人說道:“沒這回事,我們不能自亂陣腳?!闭f完拿起砍刀在旁邊的樹上刻下一個記號。
“沒錯,我們再往前走走看?!绷_采兒附說道。
倘若這次真的又回到了原地,那么他們確實得好好找找原因了,于是三人又便上路,只不過又多了幾分謹慎和憂心。
天空仍舊沒有放亮的意思,迎面而來的山風似有變大,風鈴聲的節(jié)奏也越發(fā)的急促起來,四下一片死寂。殊不知,她們開始陷入最難的一步之中,后將進無法求其果,退也無法求其路。
二人跟著蕭楚一路向前,映入眼簾的景物似乎都是一個樣,沒什么變化,都是高聳而立的杉木,然后就是越來越密集的青銅風鈴,鈴聲回蕩在耳邊,這讓她們心中不得不涌起一股煩念,難受的緊。
時間飛速過去,直到三人都感覺又回到了原地,隨之身體也開始疲憊起來,羅采兒覺得這種感覺和自己之前夢境中小船滯立湖中的感覺完全一樣,再走下去絕對不是個辦法,得想辦法找到原因才是,于是她在身后拉了一下前面的蕭楚說道:“別走了,咱們又回來了。”
羅采兒話音落下,便抬手觸摸到之前蕭楚在樹上留的記號。蕭楚緊趕幾步,折身回來,定眼一看,確實是自己之前留的記號,清晰無比。
看來,這是個死循環(huán),如果不找到原因所在,可能永遠也走不出去。這時,一向匆忙穩(wěn)持不住的林東走了過來?!疤靺?!怎么會這樣?!彼荒樀慕辜睒?,再加上趕了那么多路,臉山早已是冷汗直流,侵濕了頭發(fā)。
三人一起湊過身來,盯著樹上的記號,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羅采兒不禁在心里想到:“莫非真的有鬼打墻一說!可她在此之前是一點都不信這些的呀!”
氣氛開始如夢境中的湖中小船一樣,開始詭異迷惑起來,風鈴也變得雜亂無章,胡亂的響著,似在擾亂心神,總之一開始沒怎么覺得,直到三人僵持了許久之后,蕭楚開始感到不對勁,眼前竟有迷迷糊糊的感覺,剛想問羅采兒和林東怎么樣?是否也有這種感覺,卻聽見林東率先呼喊了起來?!肮泶驂?,一定是鬼打墻,我們完蛋了?!?p> 二人目光一下子被林東的言語吸引過來,回頭看他時,他雙手已經(jīng)捂住了頭,開始重復著這兩句話,“鬼打墻……是鬼打墻!”
蕭楚連忙過來扶住他,出聲道:“林東,你怎么了?”
林東不答話,還是雙手抱頭,很難受的樣子,嘴里嘟囔著三個字,鬼打墻。蕭楚用力穩(wěn)住林東,轉(zhuǎn)頭問羅采兒:“她這是怎么了?像中了邪似的。”
羅采兒本想搖搖頭說自己也不知,但她突然想到在湖中的時候,小夢的舉止也是很異常,渾身顫抖,說一些莫名其妙的糊話。但現(xiàn)在的情況和那天確有不一樣,上回是在水中,湖水漆黑異常,以為是湖水在作怪,而現(xiàn)在在山林之中,想到這里,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對了,是環(huán)境的原因,這些風鈴,肯定是這些風鈴在作怪?!绷_采兒幾乎是脫口而出,一氣呵成,沒有猶豫,那眼神簡直破了一個大案件似的。
蕭楚聽羅采兒這么一說,瞬間明白過來,從發(fā)現(xiàn)這些風鈴到現(xiàn)在,古怪就開始了。于是她示意羅采兒,喊道:“快,把林東的耳朵捂住,別讓他聽到這些鈴聲?!?p> 話音落后,兩人向林東迎了過去,其實她們自己也感到有些異常,可能鈴聲的作用還沒有到達一定的效果,而林東自己本身情緒就有點不對勁,故而在他身上先應驗而已。
兩人很快穩(wěn)住了林東,羅采兒負責牽制住他,不讓他再亂動,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一手扯住他另一只手,不讓他亂動;蕭楚則直接上手從他的耳朵捂去,誰知道這林東這會兒力氣還蠻大,揮舞著手臂,一時間竟讓蕭楚無法近身,就連羅采兒都開始拉扯不住。當然,以蕭楚的身手,要想制住一個林東,自然不在話下,只是怕出手太重,誤傷到他。
正當二人一時間沒有進一步動手時,林東不知哪來的一股子猛勁,一個甩身竟然把羅采兒掙脫開來,蕭楚則被他甩手打了一下,只得連忙避讓,誰知這林東掙脫二人以后,自己一個不小心沒站穩(wěn),轉(zhuǎn)身摔了出去。
等到蕭楚二人反應過來時,林東已經(jīng)翻身滾了出去,也不知他身后的地面上是否有亂石什么的,可別摔壞了腦袋。
蕭楚心知,大事不妙,幾步?jīng)_了上去,羅采兒緊隨其后。
只見林東甩身跌倒的地方竟是一個巨大的深坑,足足可以躺平一個人,而剛好林東這一個轉(zhuǎn)身便栽了進去。蕭楚急忙向前查看,看到林東縮成一團,仍在手舞足蹈的亂動,看來這一摔并沒有怎么樣,他還是在胡亂的說話。
“你怎么樣?林東?!绷_采兒也沖了過來,出聲叫道。
林東所躺的地方,地面上蓋了一層厚厚的枯枝敗葉,平地之中偶然出現(xiàn)一個這么大的深坑,實屬令人不解,但眼下她們并沒有注意這些,而是面對越發(fā)狂亂,行為異常的林東感到頭疼。
見羅采兒即刻跟了上來,蕭楚再次出手把林按住,不讓他動彈。“快,采兒,把林東耳朵堵住?!笔挸愿赖?。仿佛必須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出手,否則就為時過晚了。
而羅采兒聽后,自然不敢馬虎,兩步并一步踏了過來,出手便捂住了林東的兩只耳朵。
兩人在深坑之中將林東制住,林東這人,說來也奇怪,平時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現(xiàn)在發(fā)起狂來,力氣卻大得很,蕭楚和羅采兒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給控制住。不過這時的林東卻又變了個樣,不在掙扎,而是開始四肢不協(xié)調(diào)的抖動,也不再作聲。
“他這是又怎么了?”這讓兩人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羅采兒看著眼前的林東,這癥狀幾乎和當時的小夢一個樣,就是不知道接下來會怎么樣,難道還會和夢境中一樣,眾人紛紛暈厥過去,醒來之后便身在塔樓之中了嗎!
正想著,只見林東開始抽搐起來,隨后嘴角吐出白沫,又開始變樣了?!斑@……這不就是和啞巴阿三一個樣嗎!”羅采兒驚訝起來。
“快,給他打抗毒血清?!笔挸敊C立斷,吩咐著,羅采兒有過給啞巴阿三打抗毒血清的經(jīng)驗,當下顧不得多想,拿出背包里的抗毒血清,試了試針筒,確認可以繼續(xù),這便向被蕭楚按在地上的林東襲去。
“我按住他,你趕緊動手。”看得出此刻的蕭楚幾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氣,僅僅幾分鐘內(nèi),這林東就像中邪似的,變換了幾個模樣,最后看他這樣的癥狀,管他到底是個甚,先打一針抗毒血清再說。
羅采兒深吸一口氣,目光急切,臉色緊凝,一下子便把針筒扎進了林東的手臂,稍一用力,一整支抗毒血清便全部打入他的體內(nèi)。
數(shù)十秒之后,林東停止了抽搐,雙手慢慢放松下來,臉色也舒展開來。這癥狀不就和之前的啞巴阿三一個樣嗎!蕭楚暗想到,羅采兒也正有此意,開口道:“他是不是也中毒了,或者被什么東西咬了!”
蕭楚和羅采兒對視一眼?!坝羞@個可能?!彪S后便開始搜索林東全身,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傷口之類的。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林東的大腿部位竟然有一個圓形的傷口,此刻已經(jīng)變紅為黑,傷口雖小,但卻異常的深,像是什么蟲子直接爬進去,吸干了里面的血,然后又了爬出來,讓人看后,不禁汗毛直立。
羅采兒看后,差點叫出聲來,急忙捂住了嘴,不忍直視。就連見多識廣的蕭楚看到林東這樣子的傷口也是唏噓不已,久久不能平靜。
當二人回過神來,風鈴聲依然繼續(xù),但似乎不是導致林東發(fā)狂的根本原因,不然羅采兒和蕭楚二人也能聽到風鈴聲,她們怎會沒事呢!一切的源頭就必是林東腿上的傷口所致,但究竟是什么東西導致浮現(xiàn)這樣的傷口,現(xiàn)在還是一籌莫解,令人寒顫萬分。
好在抗毒血清打入林東體內(nèi)之后,及時控制住了他繼續(xù)抽搐和發(fā)狂,現(xiàn)下兩人打算將林東從深坑中抬上去,此刻的林東已然呈昏睡的模樣,一點意識沒有。
“采兒,咱們一人一邊,得趕緊把他弄上去,搞不好這林中還有什么恐怖玩意兒?!笔挸f著就去托起林東的半邊身子,羅采兒也俯身過來,伸手去拉起林東的另一只手。
羅采兒伸手去攙扶林東,就在快要將他扶起時,指尖無意中觸碰到了什么,一陣冰涼,深坑之中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林東下面,她以為是什么石塊一類,便沒有過多注意。而將林東全身扶起之時,腳下似乎也踩到了什么東西,清脆的一聲,卻一點不像樹枝踩斷的聲音,羅采兒疑惑了。
“等會兒,我好像踩到什么東西了。”羅采兒立聲止步,說完,便由蕭楚一人攙扶林東,自己則彎腰查看。
到了此刻才是真正令人毛骨悚然的時候,羅采兒彎腰拾起的竟是一根修長的白骨,剛才那一腳,卻是直接將白骨踩成兩截,羅采兒看清楚手中的玩意兒之后,猛地狂甩出去,大叫一聲:“天吶!是人骨?!?p> 蕭楚沒太聽清,轉(zhuǎn)頭問道:“什么?”
羅采兒實屬被這骨頭嚇了一大跳,要知道雖然看過許多恐怖電影,但平生可從未見過真正的人骨。她略微平靜了一下才緩緩說道:“這里有人的骨頭,好像……好像還有很多?!?p> 此等詭秘的環(huán)境下,林中深坑里出現(xiàn)人的白骨,按理說一點也不意外,但畢竟三人都不是什么整天與死人打交道的,突然的發(fā)現(xiàn),自是該有意外和驚恐的。
“咱們先把林東扶上去再說。”到了這一刻,蕭楚還是保持理智的,相比于死人,當然是活人更重要。
羅采兒鎮(zhèn)了鎮(zhèn)神,與蕭楚一起跌跌撞撞的把林東扶上了深坑,安置在一棵杉樹下,又拿出水壺喂他喝了些水,確保安全以后這才回過頭來查看深坑中白骨的事。
“你確定看到的是人骨?”蕭楚問羅采兒。
“確定,一整根,冰涼無比。”羅采兒眼神中有的只是肯定中帶的恐意。
“那好,我下去看看,你在這里守著林東?!笔挸X得,雖然這些人骨與自己關系不大,但也得查看一番,說不定能從中找到些什么!
羅采兒點點頭,她自然不想再下去那人骨遍布的深坑里。
事不宜遲,蕭楚縱身躍下深坑,雙腳踩進枯枝敗葉之中,果然又是一陣咔嚓作響,這深坑下面究竟有多少白骨,想到這里,不禁讓人后背發(fā)涼。
羅采兒待坐不住,起身爬至深坑邊上,探著頭問道:“怎么樣了,蕭楚?”
蕭楚向前摸索幾步,發(fā)現(xiàn)其中白骨不止一具。“搞不好,這是個殉葬坑,好多的尸骨。”蕭楚言道,當即打開探照燈開始附身摸索起來。
探照燈燈光所到之處,蕭楚用手撥開一片落葉,開始裸露出一具規(guī)格排列不一的人的白骨出來,看這樣子已經(jīng)死了很久,也不知是些什么人死在這里,是意外還是什么!
再接著往下看,另外是尸骨也慢慢展現(xiàn)出來,依舊是層次不齊,頭骨、肋骨、腿骨、腳踝骨,皆不在一個方向位置,看來這里死了不少人,時境變遷,現(xiàn)在早已沒有一整完整的尸骨了。
羅采兒在上面看著,雖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燈光所照在白骨上,竟能泛起一絲回光來,再加上蕭楚的解說,她似乎已經(jīng)知道這究竟是個什么地方,這些人應該死的有些年頭了,但其死因一定和周邊環(huán)境,與塔樓有關。
蕭楚四下又看了看,發(fā)現(xiàn)除了白骨還是白骨,感覺沒什么意義了,于是便準備轉(zhuǎn)身返回。她拿著探照燈環(huán)照一圈,深坑之外的林子里還是一片死寂,風鈴聲不減,黑云依舊蔽日。
正想動手爬出深坑,探照燈回身一照的同時,落葉之下卻閃出一道反光來,這一下便讓蕭楚警惕起來,似有東西在下面,還會反光。
于是,她的目光被落葉下不知名的玩意兒吸引了去,她蹲下身子前去查看,輕輕撥開樹葉,發(fā)現(xiàn)是有一只手,準確的說是一只只剩白骨的手,手掌旁邊滾落一個拳頭大小的青瓷葫蘆,原來是這東西反出的光。
蕭楚沒有多想,伸手便去拿這個尸骨旁的青瓷葫蘆,不難看出這葫蘆應該就是這人所持之物,也可能是所盜之物,既然死因不知,身份不知,先前聽那趙老頭子所言,搞不好這些人就是之前進山尋寶的人。
她拿起葫蘆湊近一看,這葫蘆卻是精巧無比,圓滑的瓶口,瓶身花紋密布,瓶身雖小,但條理清晰,每一條花紋都看得無比清晰。
看來這玩意兒價值不菲??!想著,等林東醒來,他一定能細說這青瓷葫蘆的來歷和價值。
“不管了,先帶上去再說。”蕭楚打定主意,既是意外所得,總不能拋下不管。
“我上來了,采兒?!笔挸厦娴牧_采兒喊道。
深坑雖不深,但爬上來的時候也得費些力氣。羅采兒聽到后,趕緊伸手去拉蕭楚,兩人同時用力,蕭楚便一躍而起,跳出深坑來。
“有什么發(fā)現(xiàn)沒有?”羅采兒問,心中忐忑不安。
“下面全是尸骨,估計死了不少人,但是不知死因和身份?!笔挸嬷l(fā)現(xiàn)的一切,并接著說道:“不過我發(fā)現(xiàn)了這個小玩意兒?!?p> 蕭楚拿出手中的青瓷葫蘆給羅采兒看,由于光線太暗,蕭楚只得用燈照了照,好讓羅采兒看得更清楚些!
羅采兒看后,想法和蕭楚差不多,都覺得應該價值不菲,不過還得請教林東這個小考古學家,但看他昏睡不起的樣子,只能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嗯,這個東西應該和趙老頭說的那些東西有關聯(lián)?!绷_采兒和蕭楚的想法一致,不過雖然事情有了些眉頭,但眼下被困林子當中,實在是件極其麻煩的事。
蕭楚回頭看了一眼靠在樹根上昏睡的林東,言道:“當務之急,是要先把林東給弄醒,然后再想辦法出去?!?p> 羅采兒很贊同蕭楚的說法,可林東這樣,怎樣才能把他弄醒呢!看著狼狽不堪,氣息衰落的林東,羅采兒不得不悲嘆道:“為什么受傷的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