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huán)視一圈,借著慢慢強烈起來的光線,展現(xiàn)在三人面前的六角丹爐通體為一個八字葫蘆形狀,古人一般用鼎做爐,其材質(zhì),純鐵較多,黃銅占少數(shù),而眼前的六角丹爐,體形之龐大,此前自是見所未見的。
它的下盤接地的面積足足占據(jù)了差不多整間屋子,上身部分對應(yīng)著古樓的六角分別有一個由內(nèi)而外延伸的圓形口子,而這口子里,掛出來的就是從外面懸掛進來的黑色細繩。
蕭楚等人目前還未考究明白它的具體作用,但整個煉丹爐除過整體空間面積外,就是這六角延伸口比較奇特了,也是最令人費解的地方。
林東之前是有研究過古人煉丹這一方面知識點,不過那時書面知識居多,實物參考較少。他曾經(jīng)和爺爺一起逛過古玩市場,看到中意的玩意兒就會買回家擺弄一番,記憶中有一次,就買過一個手掌大小的煉丹爐,也可以稱之為鼎,青褐色的外皮,看著銹跡斑斑,當然絕對不會是什么戰(zhàn)國古鼎,而是現(xiàn)代工藝品。
羅采兒覺得,現(xiàn)在三人之中,能夠了解一些煉丹一事的門路的,恐怕也就只有林東了。且看他現(xiàn)在一副對這爐子著迷的樣子,便出聲說道:“林東,有什么發(fā)現(xiàn)沒有?”
林東略微回頭,他自然不必再說這煉丹爐的外觀了,都看在眼中,他想起之前書里看到的一些關(guān)于煉丹的記載,這便向羅采兒和蕭楚訴說起來。
古時候煉丹的人,多是道人,也就是道教之人,其簡單目的就是作為治病救人的作用,個體小而圓滑,隨著慢慢發(fā)展及廣泛運用,也便有迷信之人,以煉制的丹藥作為長生之藥。
之后,煉丹又有外丹和內(nèi)丹之分,外丹術(shù)指道家通過各種秘法燒煉丹藥,或直接服食某些芝草,以點化自身陰質(zhì),使之化為陽氣,最后燒制成品,后供人服用,便是有實質(zhì)性物質(zhì)的。而內(nèi)丹術(shù),一般是將人體擬作爐或者鼎,用以習練精氣神,說白了就是,自我內(nèi)心的修煉,精神的升華。
簡單統(tǒng)歸后就是,道家以烹煉金石,奇珍異草為外丹;龍虎胎息,吐故納新為內(nèi)丹。
聽完林東的一番講述,兩人對練丹一事都有了片面的了解,不過面前雖然有一個大爐子,但具體怎么用,他們可不知道,而且羅采兒始終認為,長生不老那是絕不可能的,至于一些普通的丹藥,那就是和現(xiàn)在的感冒靈一個意思唄!
這些懸掛在丹爐上的細繩,高度在兩米以上,是眾人都無法觸及的,故而不能湊近查看。但其實,羅采兒的注意力并不在這丹爐上,而是丹爐背后的房間,因為她想一一證實自己的夢境。至于蕭楚和林東,他們的目的,自然也不在這爐子上,反正挪不動,搬不走的,再看下去也是徒勞。
這樣想著,羅采兒就提議道:“我們到后面看看吧!”
臨近中午,古樓外面的微光照射進了,死寂的白云觀中,終于有了些慘薄的生氣,樓內(nèi)樓外兩股空氣相結(jié)合,充分沉淀之后,這股從黑色細繩傳到丹爐中的花香竟然更重了,稍一吸氣,就能很清晰的聞到。
蕭楚剛想回答羅采兒的話,林東這時卻在丹爐左側(cè)的墻角處發(fā)現(xiàn)了什么,出聲招呼著兩人趕快過去。
“怎么了?”羅采兒走了過去,林東正在墻角處堆積的一些瓦罐前彎腰看著什么!
蕭楚也迎了上來,先前進門的時候,光線還不是那么明亮,三人并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墻角處還堆積了許多大小不一的瓦罐,一眼看上去,并沒有出奇的地方,應(yīng)該就是些普通盛水用的瓦罐,沒多少價值。
而林東此刻注意到的,倒不是這些瓦罐的本身,而是其中幾個平?;ㄆ恳话愦笮〉幕彝辽吖蘩锊逯膸资L干的花枝,只見他湊著鼻子去聞,一副很沉醉的樣子。
羅采兒走近,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什么,隨著這股花香越發(fā)的濃重起來。“你們來看,那繩子上的花香是不是就是這種花。”林東指著瓦罐里的花枝說道。
蕭楚兩人便湊近聞了聞,聞過之后都表示同意,確實是同一種味道。不過,看著不知放了多少年的花枝,也還是不知道是什么花,看這花的枝干,也和一般的玫瑰花枝干差不多粗細,再看花朵部分,早已凋零得稀稀落落的了,花瓣呈暗黃色,早已看不出它盛開時的模樣。
難道說這白云道人一邊煉丹還要一邊賞花,但既然爐子里也有花香,那就說明這花不只有觀賞的作用,也可能是作為藥材或是藥引一用。想到這一路進山,南嶺山脈之中,可一朵花也沒見過,更別說這瓦罐中花香濃郁而奇特的花了。
羅采兒試著回憶了一下,想起了小夢曾說過,這大山里有一種極其珍貴的花,名為“木銀花?!敝皇㈤_在初晨雨露凝集之際,花開后芬香十里不間斷,花瓣晶瑩剔透,通體為白銀色,亮麗多彩,自是比尋??梢姷幕ㄒ利惽О俦丁?p> 這樣想來,搞不好這瓦罐中插的花就是木銀花無疑了,白云道人修仙煉丹,采集這樣珍貴的植物來做藥材也沒什么奇怪的,至于那些跟細繩的作用,如果是從山上往下,一連到底,那么就是用來采集銀花露也說不定。
羅采兒的一連串的猜想使得她自己也覺得難以置信,這到底算是古人的智慧還是就地取材,為什么近年來,再也沒有這種花的蹤影。
不過,不管是否真實,羅采兒還是提起勇氣,篤定道:“這花應(yīng)該就是木銀花,一種極其罕見的銀色山花?!?p> “什么花?”林東詫異的問,不知是沒聽清還是聽清了,卻不仍然不知道這種花。
“木銀花,我曾聽梧桐鎮(zhèn)里的人說起過,這種花很少見,而且只長在高山遠水之上,此花開放之時,花香能夠漫布整座山頭?!?p> “哦哦,你這么說,似乎還真是那么一回事,我說怎么從沒有聞到過有這般奇特香味的花?!绷謻|聽完羅采兒的話,又回顧過去,擺弄了一下瓦罐里的風干了的木銀花。
蕭楚這會兒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聽著兩人的敘述,在她看來,一切未知的東西,都有待求證,自己便沒有必要急于評判真假,而且羅采兒給出的解釋,確實很有說服力,在這古樓里,什么樣的東西會沒有,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不是!
林東轉(zhuǎn)過身來,往身后的煉丹爐上掃了一眼?!澳敲?,照此看來,這些細繩就是用來引入銀花露的器具,而這銀花露還是煉丹過程中必不可少的?!苯Y(jié)合之前林東簡單訴說的古人煉丹一事,似乎一切就說通了,煉丹本就是尋集各類珍貴藥材,匯集一起,而這銀花露絕對是算珍貴難得的了。
百年之前,自是沒有現(xiàn)在所用的水管,針管一類器具的,用繩子作為引流的器具,雖沒有現(xiàn)在的水管效率高,但也算是巧奪天工,就地取材了不是!
經(jīng)過一番論述,基本定義了這六角丹爐懸掛在半空的細繩的作用,一層之中,這個體現(xiàn)龐大的煉丹爐是最為顯眼的,但同時也是最沒有利用價值的。
蕭楚提議到后面看看,搞不好內(nèi)有乾坤,羅采兒自然是求之不得,她早就想到后面去查看了,此時此刻,那間掛滿黑白照片的漆黑地下室再一次浮現(xiàn)在她的腦海中。
夾在煉丹爐和里屋中間的是一層從上往下的淺灰色簾子,大小如同死人下葬時用的白布條子一般。三人走至面前,淺風微動,這些飄飄灑灑的簾子便輕輕擺動起來,往頭頂上看去,根本看不清樓頂什么樣,高度估計是五六米開外了。
羅采兒的印象中,這里的確有布簾子懸空而掛,也就是從地下室的樓梯出來,映入眼簾的就是這些簾子,但具體地下室的方位,她記不清了,只盼這會兒三人進去之后能夠探尋得到,至于后面擺了奇奇怪怪物品的房間,她只能一步一步去揭秘,這種東西,急是急不得的。
由于入門的光線被巨大的煉丹爐遮擋了部分,夾在中間的布簾子顯得有些暗,林東只得打開手燈,往上面照了去;他發(fā)現(xiàn),這些簾子的做工很粗糙,用手摸上去都有硌手的感覺。
三人不自覺的穿進了簾子,里面依舊是并不算密集的簾子,看來這是一塊相隔之地,潮濕的氣候?qū)е逻@里面寒塵四起。
“大家都小小小點,別磕了撞了!”蕭楚出聲提醒道。
越往里走,光線越暗,白云觀底層的面積勢必比三人想象的要大,進入簾子中后,由于道路不明,故而走得很慢,幾分鐘過去,卻也沒有到頭。這使得羅采兒越發(fā)緊張起來,她這可不算故地重游,而是險境逃生之后再次涉足,她不斷的想著那間地下室,摸索中跨出每一步。
“采兒,這地方,你先前到過嗎?”進樓以后,諸多問題應(yīng)接而來,蕭楚第一時間肯定是得問羅采兒的,畢竟這里只有她來過
“嗯!有印象,不過那時候迷迷糊糊的,沒有刻意記住方向,這簾子后面應(yīng)該有幾間破舊的房間?!绷_采兒一邊注意腳下,一邊回答蕭楚的話。
羅采兒其實是想把地下室的事也一并說了的,但不知出于什么,沒有說出口。走著走著,三人之間的距離在不知覺中被拉開了,走入簾子中央,四面都是一個樣,沒有任何方向感,這讓眾人都感到不可思議,這白云觀究竟有多大,按照外圍的面積,也該到頭了不是!
光線徹底變暗,這個位置,距離門和窗都相隔甚遠,本來白天在外面的光線也不是特別明亮,更何況到了這里。僅僅只能看到彼此之間模糊的一個輪廓,而這時,蕭楚回過身來,卻發(fā)現(xiàn)一直在身后的羅采兒不見了蹤影,她趕緊叫出聲來:“采兒,采兒?!边B叫數(shù)聲,發(fā)現(xiàn)沒人應(yīng)。
林東聽到叫喚后,向這蕭楚這邊走了過來?!霸趺戳?,蕭楚?”
“采兒呢!你那有沒有看到她?!?p> “她不是和你待在一塊嗎!”林東更是納悶,自己一個人在這邊可什么也沒看到。
“采兒,羅采兒,你跑去哪里了?”蕭楚聲音更加洪亮,但仍舊沒有人回應(yīng)。
林東迅速打燈往四方照去,除了一層接著一層的布簾子,并沒有任何。
“她剛才還和我搭話來著,怎么一下子就不見了?!眱扇碎_始著急起來,這也真是怪了。
隨后,林東也大叫了兩聲,空蕩的回身傳徹了整座古樓,就是沒有人回應(yīng)。
而羅采兒這邊呢!當她慢慢恢復(fù)知覺,腿上、脖子上、屁股部分、一陣酸痛傳來,讓她疼得難受無比,而且似乎是一整個人侵在了積水中。
原來,就在羅采兒還在想著地下室的方位時,突然腳下一滑,身體一歪,整個人便翻滾了下去,數(shù)十米的樓梯一直往下,她險些就被摔蒙了過去,好在她下意識的護住了頭,身后又有一個背包做背墊,這才阻擋了許多撞擊過程中帶來的疼痛。
她忍著的疼痛,慢慢坐起身來,眼前漆黑一片,手里的探照燈不知散落何處,她知道,這里多半就是地下室了,自己不小心踩空,便一跌而入。
她趕忙在地上的積水中去找尋探照燈,沒有光線,她在這里可什么也做不了。她沒有第一時間呼喚蕭楚和林東,直到她摸索到水中的探照燈,按了按開關(guān),探照燈閃爍了幾下,謝天謝地,這玩意兒還能用。
打開燈以后,面前的一切被瞬間照亮,如她所料,這就是那間地下室,自己身后就是長達十幾米高的石塊樓梯,眼前則是那道銹跡斑斑的地下室鐵門,此刻是關(guān)上的。再看看腳下,一片積水,隨之她也感到膝蓋傳入腦神經(jīng)的一陣疼痛,又險些站不住腳,樓梯往上的盡頭處,只有一絲淺薄的光,也不知道蕭楚她們現(xiàn)在怎么樣了!
羅采兒稍微活動了一下身子骨,記得上一次在夢里醒來,也是這種感覺,只是這次是真實發(fā)生的,真實的疼痛。她在積水中移動了步子,向著那扇鐵門走近,這些積水莫不是從桐湖中滲透進了的,記得夢中的地下室地面只是感到潮濕,卻還沒有積水,難道說夢里的時間和現(xiàn)在的時間是一起共進的,隨著時間的推移,積水便滲得越來越多,從第一次到梧桐鎮(zhèn)的時間來看,也過去了十幾天,照這樣的滲透進度來看,再過幾月,豈不是就給完全淹掉了。
羅采兒此刻的心情,既有激動又有不安,夢里的場景一一證實,這讓她有點分不清哪個是夢,哪個是現(xiàn)實,又或是兩者其實都是一樣的。
“算了,管它是啥!先開門再說。”羅采兒鼓起勇氣,就要向前去開那扇鐵門。
也就在這時,身后傳來了蕭楚和林東的喊聲,并不清晰,但能夠聽得出是他們的叫聲,從樓梯口傳下來的。
“我在這。”羅采兒吃力的回應(yīng)了一聲,聲音小得可憐,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聽到。這會兒,她全身上下都在隱隱作痛,哪里還有多余的力氣,大聲吶喊呢!
“對了,我有燈不是!”想到手里的探照燈,她便拿起燈來往樓梯口使勁的晃了晃,希望蕭楚她倆能通過光線找到自己的位置。
林東在上面嗓子都快喊啞了,這時一個不經(jīng)意的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地面上傳出光線來?!翱炜矗挸抢镉泄?。”
蕭楚連忙奔走過去,光線從樓梯口傳出,這個位置若是沒有光線傳出,根本和地面沒什么差別,誰能看到呢!
蕭楚俯下身去,同時沖著樓梯口喊道:“采兒,你在里面嗎?”
樓梯內(nèi)傳來羅采兒軟弱無力的回應(yīng)聲,蕭楚和林東一時間面露喜色,可算把她找到了,不過他倆是萬萬沒想到這布簾子中還有這么一條樓梯通往地下。
古樓的布局和奇特之處,必不是短時間內(nèi)能夠摸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