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幾日,寶釵一家在京城總算安頓下來。
這幾日里,薛太太帶著寶釵拜訪了幾家親戚,又往故舊那里送了些禮物,娘倆個便閉門不出一心守孝。
只這日薛蟠回來忽然尋寶釵商議,只說朝庭要往西伯利亞派人,近幾年朝庭需要大量的煤和金屬,因此上要加大力度開發(fā)西伯利亞。
寶釵思及自家買的礦山,就和薛蟠商量著派幾個得用的管事過去,盡快開些礦運回來賣些錢財。
而薛蟠的意思是他要親去西伯利亞,那個地方是極寒冷的地帶,朝中人多不樂意去,朝庭對于去那里的人所給的條件便極優(yōu)厚,薛蟠總覺得自己這爵位來的太不保準了些,他便想多多做些事情,也好讓自己心里有底一些。
聽了薛蟠那些話,寶釵不是很樂意,西伯利亞離的那般遠,誰知道會是什么鬼地方,薛蟠這一去若真碰到什么事,一家子真就沒了男人撐門面了。
只薛蟠打定了主意便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寶釵說了好些話他只不聽,沒法子,寶釵只好叫他去和薛太太商量。
結果便是,薛太太大哭了一場,總是不讓他去的。
這母子二人因著這件事情就較上勁了,寶釵怕薛蟠那倔脾氣上來不著家,萬一再跟什么人學壞可就沒法子了,便找薛蟠商量著,旁的事情也就算了,到底朝庭要開發(fā)某個地方,總該是把路先修起來的,她給薛蟠出主意叫薛蟠趕緊請旨修路去。
寶釵想著修路怎的也得先從京城修起,這一修也不知道要多少年呢,到時候,指不定西伯利亞那個地方人已經多了起來,朝庭也管理的好了,薛蟠便是去了,家中也不會太過擔心。
薛蟠其實也并不是非要去哪里,只是想著他如今是家中的頂梁柱,總是得立起來的,便想著做出一番功業(yè)來,才吵著鬧著要去那極北之地,這會兒子有了寶釵的主意,他也就不再硬挺著非要去。
薛蟠是個急性子,即是打定了主意便要立時去做的,隔兩日就上書稱要修路,首相大人很快也做了批示,稱大善。
薛家一下子忙了起來,帶到京城的那些忠心的或者很有些能為的管事全都調動起來,開始購買材料,從各地的牢房中提出死囚犯來,另有歷年征戰(zhàn)俘虜?shù)漠愖迦顺ヒ捕寂闪诉^來,薛家只用管這些人飯食,并不用給工錢的,倒是給薛家省了許多的錢財。
薛蟠整日忙忙碌碌,沒多少日子整個人都瘦了,另也學了不少的東西,眼見著沉穩(wěn)起來。
寶釵和薛太太看了也是滿心的歡喜,整日于家中做了好的飯食叫人給薛蟠和家中的管事送去,或者便是在家里籌算一下所用的錢糧。
薛家?guī)状浬?,雖然錢物捐出去不少,可各地的商路還是暢通的,家里的信息也靈透,哪個地方哪種出產便宜,哪個地方哪些物產豐富,又有哪處獨缺什么寶釵心里都是有數(shù)的。
她和薛太太商量著把這些商路也利用起來,一來娘倆個賺些胭粉錢,二來,能捎帶運送修路緊缺的物資,倒是能省上好大一筆。
隔了幾日,薛太太把幾路的管事召集來商討了一下,又拿出些錢物來開始把薛家那幾處商路又趟了起來。
眼瞧著一切都上了正軌,寶釵便提出上學的事情,她手里還有甄士隱給京城第一女學的校長寫的介紹信呢,聽甄士隱說過,這位女學的校長和他是認識的,他在京城教學時,來往的也頗為頻繁,有他的書信,寶釵去上學是沒有什么問題的。
寶釵旁的不說,于學業(yè)上也頗為自信,自認學起來不會和京城那些閨秀們差上什么,即是家中安定,她自然是要重拾學業(yè)的,好容易來了這么個世道,女子能大大方方的上學讀書,寶釵可不想丟了這樣的好機會。
她把想法和薛太太一講,薛太太想了一下問:“即是去上學,你也很該去賈家和林姑娘講一講,問問她可要一同去?我想來,以林大人的為人,必是不提倡什么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說不得也想著讓林姑娘在京城進學?!?p> 寶釵想了想也是,一邊叫人準備上學所用的東西,等第二日得閑了,大早起來便梳妝打扮起來,她穿的頗為素凈,不過也講究,于穿著打扮上也不會叫人指摘了去。
吃過早飯,寶釵和薛太太坐車去了賈家,剛好王夫人這日也得閑,拜見過老太太之后,薛太太去王夫人那里說話,寶釵徑自去找黛玉。
經過這么些天,黛玉早已不在賈母房里住,而是獨自搬到一個小院落里,這處院子名楓瀾,曾是原先賈家的老太太住過的,院子并不大,卻勝在精致,院中因種了些楓樹,到得秋日,滿院艷色而得名。
寶釵去時,剛巧白鷺正站在廊下喂幾只八哥,看到寶釵立時眉開眼笑:“我們姑娘這幾日還提起薛姑娘,只說薛姑娘家里定是事忙,竟是好些日子不見了,還說若薛姑娘再不來,她就要稟明老太太去薛家住些日子呢?!?p> “那敢情好。”寶釵也笑了,一邊往屋里走一邊問:“你們姑娘可好?吃的可好,睡的也香甜?”
“好,我們姑娘都好著呢。”白鷺一時笑一時回:“我們在院子里弄了小廚房,姑娘想吃什么便做些什么,昨日午飯,姑娘還吃了滿滿一碗的飯呢。”
又聽屋里有了動靜,寶釵一進屋便見房內書桌上的紙鎮(zhèn)掉到地上,黛玉正滿臉激動的瞧著她。
“妹妹這是怎的了?”寶釵一笑,開始打趣黛玉:“眼瞧著中秋節(jié)快要到了,莫不是想到要吃月餅,歡喜的傻了?”
“薛姐姐什么時候也學的這般伶牙俐齒了?”黛玉俏皮的歪歪頭,彎腰拾起紙鎮(zhèn),又拿手帕把指尖上的臟污擦了,請寶釵坐下,忙著安排小丫頭端了茶來。
“這可都是跟妹妹學的。”寶釵笑著喝茶:“妹妹的好茶呢?我來了,就只給我喝這個?”
她不問還好,這一問,黛玉立時又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