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彼钌畹匚丝跉?,放開她的手,“你要做什么,我都會陪著你?!睕]有堅持,便不會有成功,哪怕前面是深淵,她也會毫不猶豫地跳進去。這樣的個性,他不是早在十年前就明了了嗎?
感謝的話說多了反而覺得再沒有必要,南默默地點點頭,拿起裝了血的試管滴入兩滴保鮮魔藥,然后裝進瓶子里密封起來,只留了一滴等待現(xiàn)場取用。
她開始調(diào)酒。
他站在旁邊安靜地看著她的動作。
她微微低著頭,漂亮的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一片脆弱的陰影。和第一次在托托酒館看到的一模一樣,她的手勢優(yōu)雅,流暢,像一場讓人嘆為觀止的藝術表演,在外行人看來,她就是這個世界上最迷人的調(diào)酒師,他也完全看不出來是哪個環(huán)節(jié),讓她手下的酒開始充滿恐怖的魔力,他想,即便給其他人同樣的材料,也是做不出那種驚人效果的吧?
十分鐘,不管看過多少次,都看不出她的破綻。
“試試。”她微微勾起嘴角,眸光清亮。
“這是天賦進化酒……”希爾斯垂下眼看著瓷杯里的咖啡色液體,他感覺到一絲異樣,和前幾次喝的不同,這杯混合了自己血液的東西,仿佛有了生命一樣,每一絲漣漪都在叫囂著回歸他的肉體。
“其實它的配方名字叫‘神遣’。不過我一直沒弄懂這兩個字的意思?!笨此豢跉夂韧炅四Ь?,她歪歪頭問,“怎么樣?”
希爾斯閉上眼睛,好一會兒才勾起嘴角:“很好。”
血在燒,心在跳,讓人著魔的感覺。
“不要指望一步登天?!彼判牡刈聛恚B續(xù)弄了兩份魔酒有點不好過,“魔法練習還是靠你自己,我要做的只是幫助你更快進階恢復巔峰時的實力,和想辦法突破圣法的瓶頸——喂你干什么!”他忽然把她抱起來,嚇她一跳。
“累了,回去休息?!?p> 她又不是安佩那個花癡,被一個非親非故男人這樣抱著,害羞的心情還是有的,尤其是這個男人身上充滿了誘人的香氣,幾近完美的下巴近在眼前,她的耳根一下子就很不爭氣地紅了。沒辦法掙脫這樣結(jié)實的公主抱,她在心里暗咒一聲,索性閉目養(yǎng)神。
看到她故作鎮(zhèn)定的樣子,他眼角染上一絲溫柔。
南睡了一個下午,被安佩拖起來用晚餐。安佩自從在小金鎮(zhèn)被希爾斯自帶女仆的行為打擊之后一直耿耿于懷,從此奮發(fā)圖強,努力鍛煉廚藝,期待有一天能讓這個死貴族刮目相看。可惜當她再次和希爾斯坐在同一張桌子上的時候,依然被無情地打擊了,人家沒有女仆還有布魯克,最正式的晚餐,安佩這個生活在平民世界里的孩子是做不出來的……
安佩戳著盤子里的牛排,一臉怨念,心想這玩意還沒我做的好吃!
希爾斯的禮教很嚴格,在用餐的時候有人一直乒乒乓乓作怪會讓他無法忍受,所以直接甩了個冰凍魔法過去把人凍成一塊冰。世界一下子安靜了,他繼續(xù)優(yōu)雅地享用他的晚餐。
南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向站在旁邊的布魯克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這樣真的沒問題嗎?安佩這小身板經(jīng)得起冰凍嗎?
布魯克回復——您每天都把她調(diào)理得很壯。
南:“……”她忽然覺得教導安佩一些基本的禮儀是非常必要的,不然這丫頭遲早會被希爾斯忍無可忍地碎掉。這個男人似乎把所有耐心都用在了自己身上,對待旁人甚至自己的寵物都毫無客氣所言。
一頓晚餐就在極度詭異的氛圍之下草草結(jié)束,希爾斯走了之后南立即讓凱爾把被凍住的安佩解救出來,謝天謝地她還沒壞掉,就是腦子有點不著邊際,轉(zhuǎn)著蚊香眼暈過去了,凱爾說:“這樣多好,安靜又能減肥。”
好不容易把安佩搞定了,南吩咐布魯克從明天開始要好好教導一下安佩基本的禮儀,不是為了討好希爾斯,純粹是為了她的將來著想。
夜幕時分,女仆乘了個托盤上來交給布魯克。
“小姐,是邀請?zhí)?。”布魯克用魔法掃過一邊,確定沒有問題之后才交給南。
邀請?zhí)克坪醪徽J識什么人吧?她狐疑地打開大紅色的帖子。
婚慶帖!而署名是紫溪和靳羽。
一瞬間,帖子不受控制地滑落到地上……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臉色如何,但可想象必定是帶著蒼白的。
真的很意外,非常意外,這兩個看起來似乎毫無關系的家伙要結(jié)婚了。
這個消息,讓她一個晚上都睡不著覺。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想,靳羽怎么會認識紫溪呢?他們什么時候認識的?難道他會出現(xiàn)在大金鎮(zhèn)并不是因為大金森林的神級魔獸也不是因為對她的魔酒感興趣?
少年的臉和男人的冰冷不停地在她的腦海里重疊與分開。攔截,城堡,冰冷的吻手禮,他就像一個困在牢籠里的王子……再一次見到他,她多么希望他可以放下包袱和仇恨,和她一樣重新開始。
一杯黑色童話讓他們從此陌路,但也給了他們重新認識的機會。
可是他為什么要和紫溪結(jié)婚?
難道紫溪另有連希爾斯都查不出的身份背景?
一夜無眠。
第二天,她頂著一雙浮腫的眼睛爬起來,安佩看到了又大驚小怪的幫她敷眼睛,把整棟房子的人都弄醒了,結(jié)果凱爾隨手丟了個祝福就能解決。安佩的理想馬上就動搖了,她覺得當個醫(yī)師才是最實用的,而且,醫(yī)師用的是光系魔法,也還算是魔法師啊!
之后凱爾去哪安佩就跟到哪,千方百計討好人家想要拜師。正好,布魯克把南交代的事情脫手給凱爾了,一舉兩得。
今天不想去酒坊,她抱了一本書在窗戶旁邊的藤椅坐下。
人類的酒書大多是翻譯矮人和精靈族原著的,錯誤在所難免,所以她更偏向于看原著,這就必須懂得矮人和精靈的文字。過去她常常需要啃古老的魔藥書,對精靈文字算得上熟悉,矮人文字就沒什么涉獵,現(xiàn)在要從頭開始學,讓她有點兒頭痛。
坐下來翻了幾頁,精神總是集中不起來,她煩躁地把書合起來,瞪著眼對雕刻著薔薇花的天花板發(fā)呆。
“昨晚沒睡好,因為靳羽?”
她轉(zhuǎn)過頭,看到希爾斯站在窗邊,陽光在他身上渡了一層金邊,陰暗的半邊臉卻隱約有些驅(qū)散不了的寒氣。他的視線和語氣,都帶著濃重的強迫性與侵略性,“你還喜歡他?!?p> 她收回視線,輕聲問:“你知道靳羽?”
他的眉微微皺了一下,“十五年前,沒有人不知道你有個未婚夫姓諾加德。”
“是啊……”她不由得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不僅僅是玩伴,不僅僅是青梅竹馬。曾經(jīng)的金童玉女,門當戶對,有著人人艷羨的牽絆,后來他卻舍棄一身的修為用于承受斬斷契約的巨大代價。
那個牽著她的手把她一路送到神壇之后永遠消失的少年……
他馬上就要和別人結(jié)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