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
方十三冷冷的掃了許潛一眼,雖不明白周密為何突然奔跑,還是大手一揮示意大家伙跟上。
這里密道繁多,要是沒了周密的帶路,指不定迷失在其中。
眾人在地道七拐八彎,辛苦的奔跑,好懸沒被周密甩掉。
“周……密,何事這般慌張?”
跑了一圈,方十三也有些氣喘,扶著土墻,詢問呆呆站立在石室前的周密。
周密指著石室里正噴著呼呼寒風(fēng)的洞口說道,“逃生洞口,它被打開了……或許真是蕭禾做的,他帶著圣碑跑了。”
“你們看,我就說嘛,肯定是他……”許潛再次得意起來,只是沒有幾個人會去理會他。
想不到我也有未卜先知的潛質(zhì),得給自己算一算,不過聽說,醫(yī)者不自醫(yī),會不會也不能給自己占卜,這可咋辦,那要來有何用。
“啊嗚……嗚嗚……”
還沒等方十三細問,一聲悲戚的哭聲響起。
只見被方玉枝一路攙扶過來的方金芝,撲通一聲趴倒在地上,一邊嚎啕大哭,一邊不停的向洞口方向磕頭。
“對不起……對不起……”
“姐姐,你怎么了,快起來!”
方玉枝趕忙去拉方金芝,根本拉不住好似自殘的方金芝,焦急的向方十三哭訴。
“爹爹,該怎么辦?”
“這……”
方十三也沒辦法,又望向周密,周密倒也不負(fù)他望,嘆氣的說道,“圣女她們便是關(guān)押在此地?!?p> “嘶~”
好狠啊,生與死就在一墻之隔。
“你是說她們被抓住就一直關(guān)在這里,”方玉枝不敢相信的指著逃生洞口。
“而她們就是從那個洞口進來的?”
“她們都不知道那里有個洞口?”
方玉枝每說出一個問題,周密便是面無表情的點頭。
眾人好像看到,彷徨無助的女子們在石室里,痛哭,咒罵,責(zé)備,哭泣……最終拜服在地,祈求上蒼,祈求奇跡的出現(xiàn),卻不知道她們所渴求的希望就在觸手可及之處。
“對不起……啊~”
一聲高亢的呼喊之后,方金芝徹底的暈倒在方玉枝的懷里。
“姐姐……你受苦了!”
方玉枝都不知道該不該安慰她,畢竟她受過的苦,自己沒法感受,唯一能做的便是陪在她身邊。
“唉~玉枝你就多受累點,照顧好你姐,我們走吧!”
暈過去也好,免得觸景傷情,傷神,傷身,又傷心。
這操蛋的圣教!
方十三不禁暗罵了一句,也更堅定了他的決心。
這次的行動,雖然達成預(yù)定目標(biāo),救出了金芝,可是卻出現(xiàn)了意外,杰兒,天定都受傷了。
甚至他到現(xiàn)在都想不明白,整個行動到底是哪里走岔了?
本應(yīng)該輕而易舉的拯救行動,怎么會變成了生死逃亡?
本應(yīng)該囊中之物的圣碑碎片也被人取走了,實在是有夠憋屈的。
“周密,帶路吧,我們走!”
“是!”
眾人帶著劫后余生的慶幸,踏入逃生地道,迎著刺骨寒風(fēng),逃出來了。
“我們,出……”
寂寥的夜幕下,還未等一眾人歡呼雀躍,慶祝逃出來的喜悅,就被一聲大吼給嚇到了。
“什么人?”
隨著喊聲落下,一片火海正朝方十三他們涌來。
“不好,有埋伏!”
眾人的心沉了下來,不會吧,這難道是敵人的陷阱。
剛出狼窩,又入虎穴。
“是你,肯定是你,”許潛適時的嚷嚷起來,“周密,你肯定是內(nèi)應(yīng)!枉費方香主如此信任你,你這個兩面三刀的小人!”
天助我也,這次看你還不死。
“是啊,殺了這個叛徒!”
許潛的話好像是打開了泄洪口一般,恐慌的眾人紛紛咒罵周密,出言要殺了他。
“周密,可惡,你個叛徒!”
方杰聞言目眥盡裂,顧不得肩上的箭傷,一把抓住帶路的周密,憤怒的他根本沒控制巨力,或許他就沒想過控制,巨力之下,“咔嚓~”周密的肩胛骨被他抓碎了。
“叛徒!對,殺了他!”
許潛喊得越來越歡了,沒想到臨時的借刀之計這么的靈驗。
大狗熊,使勁,捏死他!
“啊~”
“方杰,松開他!”
方十三心里焦急,形勢很糟糕,他卻越發(fā)的冷靜,一雙眼睛迸出冰冷寒光,原本老實農(nóng)夫相貌的他,頓時鋒芒畢露,展現(xiàn)出一個梟雄的魄力。
“所有人都給我安靜,不是他做的!”
一眾人在方十三冰冷又鋒利的眼神下,老老實實的低下頭,安靜下來。
方十三腦子轉(zhuǎn)的飛快,沒一會兒就看出了幾個疑點。
若周密真的是內(nèi)鬼,他為何還在前頭帶路,躲到隊伍的后面豈不更好,退一步說,他第一個出來,為什么不跑,躲起來。
還有伏兵向來是以靜制動,直接埋伏在出口不遠處,就可以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哪有大喊,更不用說還隔的老遠,就不怕打草驚蛇嗎?
最重要的,周密詫異的神色并不像是裝的。
方十三裝作毫不在意的掃過許潛,發(fā)現(xiàn)他正一臉暢快的看著周密遭受千夫所指。
找死,攪亂軍心!許潛啊許潛,你真的是等不及了吧。
當(dāng)務(wù)之急,逃出去才是首要。
“所有人聽令,把火把全部熄掉!”
方十三快速的對眾人吩咐道,這才走到萌發(fā)死志的周密面前。
“周密!”
周密扶著耷拉的左手,強忍著鉆心的疼痛,等待著最后的通牒。
他其實很清楚,自己不過是方天定救回來的,根底不清不明,而且胡風(fēng)昏迷,許潛不屑,沒人能夠幫他證明,他說的便是片面之詞,現(xiàn)在還遭遇埋伏,即便許潛不說,他的嫌疑也很大。
死是最好的證明,哪怕再不甘心。
對于傷他的方杰,他并不怨恨,只是恨許潛未死,圣教未滅,大仇未能得報。
突然聽到方十三叫他,周密愣了一下,暗自苦笑,真的要死了。
“周密,我方十三信你!”方十三鄭重的對周密說道。
“周密,你信我嗎?”
“等這波劫難過后,我必讓方杰親自向你斟茶道歉……”
方十三語氣誠懇,飽含歉意,每說一句,周密眼中的光芒越發(fā)的明亮。
“叔父!”方杰焦急的說道,事實如此,叔父還被他蠱惑得這么深,竟然這么相信他。
“閉嘴!”方十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被人瞞騙了還不自知,現(xiàn)在還敢胡言亂語,更何況現(xiàn)在是追究周密的身份的時候嗎?
少了周密,他們恐怕都走不出這座山。
唉,只希望杜兄弟能夠等到我們回去。
“呃,是!”
方杰迫于方十三的壓力,哪怕再不甘,也得點頭同意,他知道叔父是真的不會手下留情的,悶悶不樂的退了回去。
君以國士待我,我便舍命相隨。
“我……相信……”
周密心情激蕩,這應(yīng)該便是古人所謂的知遇之恩,果真令人向往。
“主上!”
這聲“主上”,周密喊的是那么的心甘情愿,那么的誠心誠意,那么的滿懷敬意。
“好!”
方十三大喜,隨即下令,“從現(xiàn)在起,周密的話,便是吾之命令,誰敢不遵,定斬不饒。”
“是!”
愚蠢,這個方十三真是泥腿子,豬腦袋,怎么會這么信任周密這個賤人,該死,該死!
許潛惡毒的盯著周密的后背,不停的咒罵。
“主上,我們往這邊走?”
周密小心的開口向方十三建議道,他還是有些擔(dān)心,順帶解釋了一下自己的想法,“這些賊人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為了以防萬一,小人建議繞開后寨,而且這條小山路……”
周密還要繼續(xù)解釋,方十三接下來的動作直接讓他感覺到什么叫毫不保留的信任。
“不要說了,我信你,兄弟們,都跟上!”
方十三沿著周密指出來的方向,一馬當(dāng)先,走在前頭,其余眾人紛紛緊隨其后。
有主如此,夫復(fù)何求!
周密眼淚不自覺的流了出來,狠狠的擦了下,不顧胳膊的疼痛,飛快的跑到隊伍的前頭,帶著方十三一行人火急火燎沖進了黑森森的密林中,逃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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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哥,都兜了這么遠,你確定這樣搜過去,真的會遇到那些賊人嗎?”
大半夜,張順和李俊二童帶著幫眾,順著莊園外墻,搜索賊人,尋找蕭禾的蹤跡。
張順在山路上一深一淺的走著,有些擔(dān)心的問李俊。
張順皺著眉頭有些不習(xí)慣,并不是他不習(xí)慣走夜路,畢竟他也曾與兄長在月夜請人看過落水表演,只是不習(xí)慣山路而已,他還是覺得水里舒服。
“放心,張兄弟,根據(jù)俺多年躲避官軍練就的直覺,這條路絕對有大收獲!”
李俊拍著雄壯的胸膛,咚咚作響,保證道,還不忘拉上他的左右護法金剛。
“童威童猛,你們說對不對!”
“是的,大哥……”
“……大哥,都是對的!”
童威童猛不愧為李俊的左膀右臂,煞有其事的點頭,一人一句理所當(dāng)然的應(yīng)道。
果不其然……
張順白了三人一眼,誰不知道童威童猛跟你穿一條褲子的,左手問右手,有意思嗎?
“呵呵~張兄弟,你就放心吧,兩幫的兄弟都已經(jīng)散出去了,很快就有消息,說不定比他們還早救出蕭禾。”
“希望是吧,不過這次蕭禾這個小混蛋可要受老罪了,”張順白嫩的臉上閃過一絲幸災(zāi)樂禍。
嘿嘿……
李俊三人也笑了起來,剛才在石秀,龐萬春面前都不知道忍得多辛苦。
他們苦蕭禾已久,現(xiàn)在見他受苦,或許會有些擔(dān)心,可是……他們更樂,更開心,還巴不得他多受點苦,磨一磨他那惡劣的性子。
至于蕭禾會有事,他們寧愿相信他們還是被官差追得苦逼的販鹽佬,或是天天半夜準(zhǔn)時跳水表演的苦逼。
那就是個禍害。
“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