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電話、玫瑰花和抱抱熊
趙永奇宿舍的兩個男生看到王淼來了，立即識趣地對趙永奇說：“我們先去打游戲了！”
蘇欣和何美珍也拉起周化楠的胳膊說：“我們也先回去了?！?p> 王淼嗔怒道：“你們都什么意思！”
大家心照不宣地互相看看，誰也沒有答話就各奔東西了，剩下趙永奇和王淼留在原地。
這一周，周化楠的老鄉(xiāng)男朋友、beyonde的孿生兄弟，給她們宿舍介紹了個聯(lián)誼宿舍。
大學(xué)里男女生宿舍之間聯(lián)誼是很普遍的事。說好聽一點，是擴大朋友圈，廣交朋友，說難聽一點，其實就是些孤獨寂寞的男女互相慰藉。
蘇欣和何美珍都猜到，這是周化楠跟黃家輝一起搞出來的名堂。敢情他們比翼雙飛了，也不忍心看著舍友形只影單。
和她們聯(lián)誼的是一個體育系男生宿舍，也是大一的。據(jù)說其中有人是黃家輝的老鄉(xiāng)。
黃家輝辦這事似乎是輕車熟路，周化楠對宿舍的姐妹也秘而不宣。
黃家輝把那些男生聚集起來，才讓周化楠帶話給舍友們說，今晚餐廳三樓有人請客。
大家猜想請客的就是黃家輝。既是舍友的男朋友，也就不算外人，就跟著周化楠上了餐廳三樓。沒想到看到的除了黃家輝，還有四個陌生男生。
黃家輝向女生們介紹完四位男生，也表明了他們想聯(lián)誼的意圖。幾位女生面面相覷。
雖然很意外，但是既然來了，只好硬著頭皮坐下來一起吃了頓飯，算是認(rèn)識了。
在座的四個女生中，周化楠顯而易見地打上了黃家輝的標(biāo)簽，蘇欣是最漂亮的一個，所以幾個男生都爭先恐后地向她獻殷勤。
雖然黃家輝的人品本來就不大好，他介紹的人大家心里也不敢恭維。但是看到男生們對蘇欣像眾星捧月般，一向好勝的王淼還是心生妒忌。
雙方認(rèn)識以后，男生們就開始隔三差五地往女生宿舍打電話。
開始的時候大家覺得還挺新鮮的。何美珍總是積極地去接電話，不管是誰打的，拿起電話，她總要東拉西扯地聊上一陣，還大言不慚地說：“反正浪費的是他們的電話費！”
他們有時候也會邀請她們參加一些課外活動，但是女生們多半是拒絕的。
體育系出品的，都是些四肢發(fā)達，粗枝大葉的男孩子，她們宿舍幾個女生又都是不熱愛運動的姑娘，所以除了何美珍偶爾賞臉地陪他們打會球，平時大家也不怎么來往。
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就像一張網(wǎng)。在學(xué)校時間長了，認(rèn)識的人多了，宿舍的電話也多了。有時候半夜三更電話都會響起，吵得大家睡覺都睡不安穩(wěn)。
這些電話中，除了打錯的，還有那些空虛無聊故意騷擾別人的，多數(shù)都是找蘇欣和周化楠的。
在蘇欣的印象里，她認(rèn)識的人中，王志彬是個成熟穩(wěn)重的人，給自己打電話的機會都很少，更不可能搞這種小兒科的惡作劇。那些半夜三更打電話的，都是些頭腦發(fā)熱不學(xué)無術(shù)的下三濫。而周化楠和黃家輝天天見面，也用不著半夜三更通電話。所以她們兩個人是從來不會接那些無聊的電話的。
時間長了，何美珍也沒興趣了，電話響半天也沒有人接。對此，王淼漸漸有了怨言。
何美珍私下對蘇欣說，以后叫那些給你打電話的人少往宿舍打，人家王淼都在我面前發(fā)了好幾次牢騷了。
蘇欣無奈地點點頭，又默默地?fù)u搖頭。
王淼在那樣的生活環(huán)境中長大，好勝心自然很強，無論什么事都想走在別人前面，她可以理解。但是打電話這種事，她也不希望整天被人騷擾。
其實王淼對蘇欣早已心存芥蒂。
在班級里，趙永奇對蘇欣表現(xiàn)出的熱情讓她妒忌不已。之前在舞場，趙永奇又把她拋在一邊跟蘇欣跳舞，她已經(jīng)怒火中燒?，F(xiàn)在又有這么多電話找蘇欣，而她的電話一個都沒有。這一切都讓她心里極不平衡。但是這種不平衡她又不能爆發(fā)，也不能表現(xiàn)得太明顯，所以只能在左右逢源的何美珍面前發(fā)發(fā)牢騷，對蘇欣的芥蒂之心卻越來越深。
周末的時候，音樂系的陳振軒沒有請?zhí)K欣跳舞。
其實這件事她基本上已經(jīng)忘記了。因為在舞池那種場合，大家都是逢場作戲，誰對誰說了什么，可能過后自己都忘記了。
周六是一個難得的艷陽天。北方的冬天，多半是陰云籠罩，即使有太陽，西北風(fēng)也呼呼地刮著，感覺不到一絲溫暖。像這樣好的天氣實在不多。
因為宿舍沒有陽臺，蘇欣和何美珍只好把被褥抱到操場上去曬。操場上的單杠、周圍的圍墻，都是同學(xué)們平時曬被子的地方。
學(xué)校里發(fā)的被褥，是統(tǒng)一的軍旅被，所以拿掉被套，根本分不清哪條是你的。為了防止收錯，曬被子的人往往都是一心二用，看書看被子兩不誤。
看了一陣書，蘇欣起身翻了翻被子，又回過身坐下來。這時，她看到一個男生帶著三個女孩正從操場的跑道向這邊走過來。
看到蘇欣，男生愣了一下，走過來說：“‘哦’？還認(rèn)識我嗎？”
陳振軒？只有他才這樣叫她。
陳振軒穿著一身深藍色牛仔，顯得格外清爽精神。他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在光天化日之下更加白皙光滑。
“你怎么在這里？”蘇欣有些木然地問。
“不是跟你說過嗎，我過來找朋友?！标愓褴幷f。
“哦?！碧K欣回應(yīng)了一聲，目光延伸到他身后的三個女孩。
這三個女孩，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化著光怪陸離的妝。其中有一個卷著大波浪，涂著猩紅的嘴唇。一個頂著一頭蓬亂的玉米燙，發(fā)間還挑染著幾縷紅色和黃色。另一個稍微好點，長發(fā)披肩，沒有任何修飾，卻戴著超長的假睫毛，眼圈涂得像熊貓，耳朵上一對碩大的耳環(huán)從頭發(fā)里鉆出來。
蘇欣在心里暗暗驚嘆，陳振軒結(jié)交的都是些什么人哪！
陳振軒看著她的樣子，微笑了一下介紹道：“這是我們音樂系的同學(xué)。我們一起過來的?！?p> 蘇欣和何美珍心里不禁打了個寒顫，原來大學(xué)里藝術(shù)系的女生是這副模樣，真是大開眼界了。
“哦?！碧K欣還是禮貌地朝她們笑了笑。
“嗯，對了，你們宿舍電話多少？”陳振軒忽然想起來。
“。。?！碧K欣有些猶豫。這樣一個萍水相逢的人，用得著留電話嗎？何況她現(xiàn)在有些害怕別人給她打電話。
“8828后四位。”蘇欣還在猶豫的時候，何美珍竟不假思索地報了出來。
蘇欣看著她皺起眉頭。
“那好，改天再請你跳舞，我們今天還有事。”陳振軒說完就走，三個女生也跟著他離去。
看著他的背影，何美珍半天沒回過神來。
“唉！”蘇欣朝她背上拍了一把。
“他剛剛說是音樂系的?。恳蔡珟浟?！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焙蚊勒浼磁d發(fā)揮地說。
蘇欣搖著頭笑了笑說：“你什么時候變成花癡了？”
“你怎么認(rèn)識這么帥的男生沒告訴我?。俊焙蚊勒洳焕頃霓陕?，反倒埋怨起來。
“我們只是在舞場跳舞時認(rèn)識的，一面之緣而已，算不上認(rèn)識?！碧K欣向她解釋。
“都要電話號碼了還不算認(rèn)識啊？！”何美珍強詞奪理地說。
“你還好意思說，誰讓你告訴他的？你還嫌咱們宿舍不夠煩嗎？”蘇欣生氣地說。
“這么大一帥哥，我當(dāng)然要告訴他了！要是哪天我何美珍也跟他聊上幾句，就心滿意足了！”何美珍浮想聯(lián)翩地說。
后來陳振軒沒有像何美珍期望的那樣往她們宿舍打電話。蘇欣也沒有在校園里再遇見他。
老鄉(xiāng)王志彬這段時間也比較忙，除了偶爾在系里遇到，互相問候一聲，也不常往來。
12月下旬，大學(xué)英語四級考試如期而至。
宿舍里除了周化楠，蘇欣和王淼、何美珍都報了名。
考試那天，三個人一起走進考場，出來的時候王淼一臉沮喪，何美珍也逢人便說：“別提了，別提了。”
四級考試過后，立即迎來了圣誕節(jié)。
大學(xué)里的學(xué)生，對這些西方節(jié)日似乎格外重視。
圣誕節(jié)還沒到，校園里早就四處彌漫著節(jié)日的氣息。
平安夜那天，天氣非常冷。
王志彬突然打電話過來說，廣場有篝火晚會，叫蘇欣跟舍友們一起去看。
周化楠和黃家輝去二人世界了。王淼也和趙永奇在一起。只剩下蘇欣和何美珍。
蘇欣很想去見識一下篝火晚會是什么樣子，但是何美珍卻固執(zhí)地說，你老鄉(xiāng)是想單獨叫你去，我才不當(dāng)電燈泡呢！
蘇欣只好一個人跟王志彬去看晚會了。結(jié)果廣場上冷冷清清連篝火晚會的影子都沒有。
“我們回去吧，天這么冷?！碧K欣說著，把白色的羽絨服的拉鏈往上拉了拉。
“好吧！”王志彬也很失望。順手幫蘇欣把背后的羽絨服帽子拉到頭上。
“哥哥，姐姐好漂亮，買支花送給她吧！”一個賣花小姑娘走過來對王志彬說。
蘇欣急忙扯了扯王志彬的衣服。
王志彬看了看蘇欣，猶豫了一下說：“好吧，多少錢一支？”
“3塊錢一支?！毙」媚锾鹛鸬卣f。
“嗯，那我買9支，給你25塊可以嗎？”王志彬想了一下問。
蘇欣心里一驚，焦急地又是拉扯他背后的衣服又是朝他使眼色，王志彬卻毫不理會。
“嗯，行！”小姑娘考慮了一下，爽快地答應(yīng)了。
蘇欣賭氣扭頭跑開了。
王志彬付好錢，接過鮮花追過來，把花遞到她面前。
蘇欣不接，氣呼呼地說：“你知道玫瑰花代表什么嗎？”
王志彬微笑著說：“知道一點?！?p> “知道你還買？！”蘇欣生氣地說。
“我是看人家小姑娘挺不容易的，這么冷的天?！蓖踔颈蛞琅f微笑著說，他臉上的表情像極了圣母瑪利亞。
見蘇欣還是不肯接受，他想了想又說：“嗯，你就當(dāng)是哥哥送給妹妹的，或者把我當(dāng)成圣誕老公公也行?！?p> “這還差不多?！碧K欣這才笑著把花接過來。
回到宿舍，仍是何美珍一個人獨守空房。
看到她手上的花，何美珍一臉羨慕地說：“你好幸福??！又是玫瑰花又是抱抱熊，我何美珍什么時候才能有這桃花運?。俊?p> “抱抱熊？什么抱抱熊？”蘇欣一臉疑惑地問。
何美珍怏怏不樂地朝她床上一指。
蘇欣抬頭一看，果然，一只米黃色的超大抱抱熊躺在她床上。
“這是怎么回事？哪來的？”蘇欣驚訝地問。
“有人送的唄！”何美珍輕巧地說。
“誰送的？”
“楊玉環(huán)！”
蘇欣立即明白了。
“你怎么能隨便收人家的東西呢？都不問我愿不愿意要！”蘇欣有些氣憤。
“他打電話找你，我說你不在，他說讓我下去幫你把東西拿上來，我就下去了。下去之后他就把這個放到我手上，什么也沒說就走了。”何美珍一臉無辜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