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悶的跟在唐果身后走進齊姍的家門,秦蒼的臉色看起來很臭,他記得自己當初明明只是答應把她送過來而已,偏偏到了樓下,這妮子又軟磨硬泡,說她失誤在先,周寶的火化日期又臨近了,沒勇氣單獨面對齊姍,非要他陪著一起壯壯膽,被她纏的頭疼,他也只好點頭同意了。
秦蒼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性格有多不隨和,在外人眼中是多么的古怪,但是有一個原則他還是一貫堅持的,那就是言出必行。承諾這種事,他一向說到做到,做不到的也決不許諾出去。現在答應了人家要幫這個小姑娘一次忙,那自然要好人裝到底,不管最后成功還是失敗,盡了自己的力,做到問心無愧,他就可以全身而退,不再被她糾纏了。
唐果并不知道身后的她的金牌軍師正在研究著怎么才能盡快完成所托甩掉自己,來的路上她就一邊想著呆會兒怎么和齊姍溝通,一邊懊惱自己的失常表現。雖然說她在警校并不是多么出類拔萃的女學員,但至少也是下了許多真功夫才順利畢業(yè)的,當初老師在課堂上講過的,實習的時候師兄師姐指點過的,她都牢牢記在腦子里,可是偏偏到了緊要關頭就亂了陣腳,剛剛被秦蒼幾番點撥,她簡直想狠狠的敲敲自己的腦殼,看看能不能多激活一些腦細胞,或許人也能變得機靈一些。
不知道秦蒼是不是在心里已經認定自己是個笨蛋了呢?唐果有些郁悶的猜測,看來自己一定要穩(wěn)扎穩(wěn)打,做出點樣子來了,不然的話,萬一這個家伙耐心告罄,拍拍屁股走人,丟下自己不管了,那可怎么辦!
憂心忡忡的敲開齊姍的家門,一看到對方紅腫的眼睛和憔悴的模樣,唐果對自己的擔憂又瞬間散去了,心里只剩下內疚和同情。
“怎么樣,警官,他們答應了么?”把唐果和秦蒼迎進屋來,齊姍便迫不及待的追問起事情的進展來。
唐果支吾了半天,不知道該從何開口,只能歉意的搖了搖頭。
“周家不答應?那你試過醫(yī)院那邊了沒?”
“齊姍,你放心,我們會繼續(xù)努力幫你想辦法的。”
“周家人為什么不同意?他們怎么說的?”齊姍一手拉住唐果的胳膊,眼睛盯著她,急切的問,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手上用力有多大,面前這個年輕的女警已經被她掐的皺起眉頭來。
“這個,齊姍,周家人不同意有他們自己的原因,周寶的案子我會想辦法繼續(xù)為你爭取,也希望你能夠稍安勿躁!”齊姍的指甲在唐果的胳膊上掐出了印子,讓唐果疼的微微有些變了臉色,但她沒有表現出來。有了之前失誤的教訓,這一次她長了記性,關于周家的事情,一帶而過,沒有回答,而是把重點放在了安撫齊姍的情緒上頭。
“你不要跟我說那些什么稍安勿躁不稍安勿躁的!”齊姍的臉漲得通紅,完全沒有理會唐果的勸慰:“他們是不是說了什么了?他們說我什么了吧?你老實告訴我,他們是不是又在背后說我什么了?怎么說的?”
“齊姍,請你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眼看著唐果掙扎也不是,被掐的又很難受,秦蒼破天荒的伸手拉開齊姍掐著唐果的手,瞧一眼唐果被掐出深深印子的胳膊:“你沒事吧?”
唐果搖搖頭,悄悄伸手揉揉胳膊。
齊姍惱火的掙開秦蒼的鉗制,狠狠的瞪他一眼:“你是干什么的?我知道了,周家人給了你們好處了吧?他們有錢有勢你們惹不起,所以你們就來欺負我!因為我好欺負對嗎?娘家沒有背景,婚也離了!現在兒子都死的不明不白!你們欺負人是不是也要有個限度?要是有點良心,你們就該去把周家上上下下都調查一遍!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齊姍,我知道你很難過,我完全能夠理解,但是現在不是鬧情緒的時候,我希望你能夠跟我們好好談一談,關于你對周寶這件事認為疑點在哪里,還有平時孩子在周家的情況是怎樣,這些對于我們的判斷很重要!”唐果努力勸說齊姍,希望她能夠稍微冷靜一下,好好的坐下來談談。
“理解?你能理解什么?我出身很苦,為了能有個安穩(wěn)的生活,我不嫌棄周大光比別人木訥,比別人呆,一心想著,這年頭聰明人容易找,靠得住的男人就不多,他再不濟好歹還是個老實人,跟了他生活會比較有安全感,結果呢!結婚才四年多,他就背叛了我!前腳踢我出門,后腳就娶了那個左琳進門!我敢說,他肯定在離婚前就和她勾搭好了!我一個人灰頭土臉的離開周家,成天被人指指點點,兒子兒子一年到頭見不上幾次面,你知道我有多痛苦么?!周家還一點活路都不給人留,這邊我和他們兒子離婚,那邊就立刻把我像踢皮球一樣從內科踢出去,到處當補?。∵@種痛苦和恥辱,你能理解的了么?!弄到現在,我兒子死了,他們非但不給我一個交代,給我個說法,還聯合起來欺負我!你們所有的人都欺負我!”
齊姍近乎于神經質的一番控訴,讓唐果有些傻眼了,眼前的這個女人渾身上下都燃燒著熊熊怒火,與之前在公安局里哭著求大家查出兒子死亡真相的悲傷母親簡直判若兩人。
“你和周大光離婚的原因……”唐果聽出齊姍的話里面對于當初的離婚似乎是完全另外一個版本,有心想問,又怕惹得她更加激動,話說了一般又咽了回去。
齊姍還是聽出了她的意思,站起身來指著大門,怒氣沖沖的對唐果喊道:“你要是愿意相信周家的鬼話,就不要在我這里繼續(xù)裝什么好人!你們都是一丘之貉,我看透了你們偽善的嘴臉了!走走走!你們給我走!我兒子的事情,我自己想辦法!”
狼狽的被轟了出來,唐果一肚子的冤枉氣,當她發(fā)現秦蒼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的時候,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刷的紅了臉。
“我知道你的意思,想笑話我你就直接笑出來吧!我口中悲傷的慈愛的母親,其實是個歇斯底里的女人,滿腦子都是和前夫一家的恩怨和自己的痛苦?!碧乒脨赖牡拖骂^。
“那你還查么?”秦蒼問。
“查!必須查!”唐果回答的斬釘截鐵:“就算齊姍自己提出要求或許是為了給周家找茬,但是趙法醫(yī)的火眼金睛可從來都沒有看漏過什么,你今天不也提醒了我么,從周繼恒到于光,他們這些人的態(tài)度里頭確實有問題,我覺得完全有必要繼續(xù)查個清楚!可是,該從哪里著手,我現在很頭痛?!?p> “記得從醫(yī)院出來之后我告訴你的話么?”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后一句!”
唐果想了想:“哦!對仁慈者動之以情,對明理者曉之以理,對趨炎附勢者以權勢畏之。你具體指的是什么呢?”
“自己想,”秦蒼看看表:“我送你回去吧,明天我還有事,需要早起?!?p> “?。磕悄忝魈觳桓乙黄鹑マk這件事了?”唐果傻眼了,她以為說動了秦蒼幫忙他就會一直跟隨自己直到案件了解呢。
“不跟,祝好運吧!”秦蒼不再啰嗦,直接開車離開齊姍家。
兩個沉默的人,有著截然不同的心情。
一個在發(fā)愁少了這個怪才天兵,自己能不能順利找到突破口。
另一個則為成功逃脫而慶幸,被這小姑娘在耳邊聒噪了一天之后,明天開始他終于又可以清靜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