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章
前天夜晚剛下了很大的一場雪,皇宮里銀裝素裹,空氣清澄,紅墻黃瓦的屋頂,在暗夜的柔云之中時明時暗。華清宮門口的石柱子上,隱約有些露珠掛在上面,月光之下,仿若明珰。
香爐里溢出的裊裊輕煙,讓香甜的曖mei彌漫整個華清宮的每個角落,明黃絲帳的龍塌之上,幾個宮女還在布置這座皇帝寢宮。
先皇一年喪期剛過,這本來應該是新皇選秀前夕的熱鬧日子,宮里卻一片死氣沉沉,或者不然,就是時不時一陣吵鬧喧囂,雞飛狗跳……
起因是,仁頌皇帝拒絕選秀。
“給哀家廢了這兩個丫頭?!蹦贻p的皇太后妖艷的手指,指著跪在地上的雪賢妃和鈴妃,“你們身為上位妃嬪,不好好輔佐皇上,反倒一心固寵,竟為此挑唆新帝不選秀,不充盈后宮,簡直是膽大包天?!?p> “……”鈴妃錯愕地抬起頭,這皇太后進華清宮不到十步路,妃嬪宮女們禮都還沒行完呢。
“哀家看夠了你們這等三流妒婦行徑??!不選秀?不選秀皇脈存續(xù)何在?皇朝安危何在?”
妃嬪宮女們面面相覷。
“皇太后明鑒,臣妾身在后宮,皇上朝堂里的事,我們又豈敢妄言?”
“哼!絨雪,你倒是告訴哀家,如果不是你們的耳邊風,皇上怎么會做出這樣違背天理的事情來?你以為把錯處推到皇上身上,哀家就不敢拿你們?nèi)绾螁???p> 雪賢妃搖頭:“臣妾不敢!君有訓,后宮不涉政務,不涉君決,是否沿用祖制選秀,這是陛下決定的事情,我等作為妃嬪,斷不會開口多言一句?!?p> “混賬話,婚姻大事,自古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由得他自己胡來。不按祖制選秀,如何保持皇統(tǒng)的優(yōu)秀,你們不阻止他,反而還由著他鬼鬧?”皇太后氣得怒目圓睜,再次揮揮手,“把她們都帶回哀家的宮里,這華清宮我看是不用布置了,全撤了撤了?!?p> 鈴妃滿目不甘地甩開侍衛(wèi)的手,侍衛(wèi)也不敢強拉,場面一時尷尬。雪賢妃抬眼,小聲示意鈴妃忍耐。
“凝煙小姐說過,小事忍,是為了大事不忍,這是小事,太后索性也不會拿我們怎么樣。”
皇太后并非皇帝生母,她對當今這位皇上,一直有怨怒在身,隔三岔五就會找茬,就連皇上都遇事讓她三分,鈴妃知道這些,聽了雪賢妃的勸,也再沒有多說,一同跟著皇太后宮殿的侍衛(wèi)離開。
時過境遷,仁頌帝登基已經(jīng)一年了,但這位高高在上的皇太后心里,怎么都揮散不去那股陰霾,她永遠只有被欺騙,被欺騙,被欺騙的感覺。
她一輩子也忘不了,當年連續(xù)七夜金殿相勸,終于說動了她支持這個十四皇子秦曦的小女孩。
那時候,她還是楓繪宮備受先皇寵愛的皇貴妃。
那時候,那個可惡小丫頭才十五歲。
“沈凝煙,我跟你勢不兩立?!?p> 看著雪賢妃和鈴妃的背影,留在華清宮督促宮女們撤掉布置的皇太后,恨恨地咬緊了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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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書房前殿議政,群臣跪地,和華清宮進行著同樣的論題。他們面前的御座之上,斜斜靠著一個年輕俊秀的身影——這就是即位一年,轉(zhuǎn)國運,定新法,短短時間改變浮躁的民心,平定周邊藩屬國叛亂,一手開創(chuàng)盛世的秦皇朝第六代皇帝——秦仁頌帝,秦曦。
“陛下,國家大任為重,皇脈需要延續(xù),先皇喪期已過,目前陛下后宮只有寥寥幾位妃子,正是選秀的時機,陛下萬不可當兒戲……”
“陛下后宮空虛,讓鄰國知道,也是徒增笑柄,胡亂猜測我大秦天子……”
臣子們你一句我一句,越說與激動。
秦曦耐著性子聽了半天,不怒反笑。
有人教過他,不喜歡一個臣子的建議,那么,請開始數(shù)羊,當你數(shù)到一百只的時候,再決定怎么做。
數(shù)夠了一百只,秦曦一言不發(fā)地離開了前殿。
空曠的后書房里,對比著前殿仍然在繼續(xù)著的爭吵,讓秦曦忽然感覺有些落寞,身旁的小太監(jiān)連忙上來,為他的皇上擦著額上的汗。
年輕的帝王身著錦質(zhì)龍袍,斜坐在他的龍椅上,修長如削的手指隨意地把玩手中的絲帕:“凝煙,你說的沒錯,我們還有很困難的路要走……”自言自語之中,掠起一室暗香。
絲帕流溢,只能是美人馨香,素凈的白色上,是一襲清秀的小楷——
“向來癡,從此醉,酒罷問君三語,昔時因,今日意,水榭聽香,指點群豪戲,斗轉(zhuǎn)星移,紅顏彈指老,同一笑,雖萬千人吾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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