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航,你不要走,不要走。我看著面前的這個少年,他一臉冷漠,狠狠的甩開我的手,然后毅然決然地轉(zhuǎn)過身去抱著張然然,我倒在地上,捂住淚水流滿的臉。
黑暗漫無邊際的蔓延了開來,寒冷不斷的侵入我的身體,我大聲的叫喊著,可是卻沒有聲音。傷痛像一片深深的海洋,緊緊的把我包圍著,直到我感覺快要窒息。
若思!若思!快醒醒,你干嘛呢!大暢站在我的身邊搖著我。我猛地從夢里醒過來,迎面襲來一陣消毒水的味道。
原來是做夢,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后如釋重負的吐了出來。怎么我在夢里也會夢見他,為什么在夢里他還是不會放過我。
我用惶恐的眼神望著四周,這是在哪里?方格呢?方格她去哪了?
這是在醫(yī)院,真是的,她把你害成這樣你還想著她。大暢見我醒過來后還有力氣問一連串的問題就忍不住接著嘮叨我。
和她沒關系,是我自己要喝這么多酒的。我鎮(zhèn)定了下來,雙手摸了摸臉說到。
以后別再犯傻了,你酒精過敏不知道嗎,不就是失戀了嗎,非得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才滿意嗎?我抬頭看著大暢,他的眼里流淌著莫名的悲傷。
我...我真的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就忍不住哭了起來,我感到身體是那么的疼痛,心里是那么的悲傷。
別哭了,對不起,我不應該對你那么兇的,對不起。大暢的下額貼在了我的頭上,這一刻,我竟然有一種溫暖的感覺。
我輕輕的靠在他的肩上,放肆的哭著,似乎要把我這些年來所有的悲傷都給哭掉。
窗外的街道上行走著一兩個形單影只的人,在昏暗的路燈下一個人在行走,而另一個人顧影自憐。
我想這也應該是那些年的時光吧,一開始是一群人在行走,到了最后不還是要一個人面對。
唉,你們在干嗎呢,怎么就在我去交醫(yī)藥費的功夫你們倆就好上了。方格突然出現(xiàn)在門口把我嚇了一跳。
我立刻停止了哭泣,用手擦著淚水??墒菧I水好像和頭發(fā)粘在了一起,越擦就越亂。米若思,說你笨你還真笨,諾,給你紙巾。方格拿給我一包紙笑著和我說。
我來吧。大暢接過紙巾,然后認真的在我的臉上擦了起來,他總是這么體貼細膩。我覺得當初要不是我喜歡上周尹航的話,我就真有可能會喜歡上蕭暢的。因為,他們是在完完全全的不同的世界里的兩個人。
周尹航是那種身邊少不了蜂蝶的花花公子,他和每個人都是在玩一場感情游戲,他曾經(jīng)說過,他不會輕易的愛上某一個人,所以也叫我們千萬不要愛上他??墒?,那怎么可能呢?他那帥氣的外表,優(yōu)等生的名號,還有公子的作風,怎么可能會有女生不喜歡上他呢?但他唯一的缺點就是太自私了,他為別人著想那也只是一時的頭腦發(fā)熱罷了。
我為什么會這樣說他呢?也許現(xiàn)在我也是很恨他吧。
眼淚被擦干了,我還有什么東西來傾瀉我的悲傷,現(xiàn)在的我全身腫痛,就像是一個被上帝拋棄的孩子。
方格摸著我的頭發(fā),笑瞇瞇的對我說,若思呀,你知道你現(xiàn)在心里的小兔又在亂跳?
我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順著逆光的方向,眼前的這個少年好像曾經(jīng)慌亂了我的年華的那個人,在生活給予我苦痛的時候,他總是會靜靜的為我擦著眼淚,然后讓我靠著他的肩膀放肆的哭泣。
米若思,你還真,方格捏了捏我的臉說,你的臉還真的紅了喲。
我斜睨了她一眼,腦海里立刻翻著記憶的匣子,真不知道我當初干嘛要認識她。
方格,你是不是上帝派來專門砸我場子的呀!
方格笑著說,天機不可泄漏呢!
好了,我有事先走了,若思,你這兩天就不要走了,在醫(yī)院好好養(yǎng)病知道嗎?還有,方格你替我看好她。蕭暢的眼睛里有一個奇怪的東西,我也說不清那是什么。
方格拍著蕭暢的肩說,放心吧,若思她是我朋友,就算是她想走,我也會把她關起來不讓她走的。
我越聽感覺越不對勁,你們這是要把我關禁閉是怎么著。蕭暢嘴角泛起了笑意,然后邁著輕輕的腳步消失在了門口。
夜?jié)u漸地深了,燈光搖曳著,那些不知的已消逝的未珍惜的年華,和著現(xiàn)在莫名的悲傷。方格,你能陪陪我嗎?我,我害怕。我哽咽著,看著面前的這個女子。
若思,乖乖。方格爬上了我的病床,然后關了燈,靜靜地躺在我身邊。
這個場景似乎好熟悉,那些年,方格我們就是像現(xiàn)在這樣,一起睡覺,然后談到通宵。這么想來,似乎一切都沒有變,我最好的朋友和親人都未曾離開。
清晨的陽光又灑在我的身上,感覺我像是睡了幾個世紀一樣,身上的腫痛已經(jīng)完全消失了,而且感到很舒服。
哇哦,你滿血復活了。方格端來一盆水放在桌子上,擰著毛巾笑著說。
那是當然了,不過我得趕快去上班了,否則我這個月的吃喝就得賴著你了,哎,方格,你怎么把這個果籃給扔了。我指著垃圾桶里一個很大的果籃兩眼放光的說道。
爛人送的爛東西,不要也好。方格似乎很生氣,以至于她的話都是顫顫巍巍地。
哪個爛人敢得罪我們方格大小姐啊。我對那果籃仍不死心。
方格沒有說話,靜靜地把擰好的毛巾掛在床頭。果籃上的一張粉紅色的貼紙吸引了我,那上面應該是有什么字吧。我彎下腰去摘下它,上面寫著的是:
這是我最后送給你的東西,還有我不欠你什么,以后別讓你的朋友來打擾我。
我拽著方格的胳膊問她,這是誰的,是不是有誰來過。
方格說,米若思,我都跟你說是爛人送的了,你還問,告訴你,我先去上班,你在醫(yī)院里好好呆著啊,除了醫(yī)院你哪也別去。
方格走了,醫(yī)院里空蕩蕩的,每個墻壁白得發(fā)出寒冷的光,似乎想要在你不注意的時候把你吞噬掉。
我怎么可能會乖乖聽話,曾經(jīng)的尹航也是叫我要聽話,在這個城市里萬一跑丟了怎么辦。然后我就傻傻的笑著說,有你??!
可是現(xiàn)在不會了,你的一切都已經(jīng)不屬于我了。
我收拾好了東西,先回了趟家,然后就匆匆忙忙的跑去了雜志社。
剛踏進工作室,胖嘟嘟的果果便跑過來,我以為是她又發(fā)現(xiàn)了什么美食叫我?guī)コ阅?,誰知道她那一坨肉一過來就笑嘻嘻的和我說,若思呀,主編要找你談話你造嗎?
我的心快速的跳了幾下,然后擠出一個笑臉回她,不造。
然后我就小心翼翼的像主編辦公室的方向走去,身后留下來了果果“珍重”的聲音。
米若思,你把雜志社當成你家了是嗎?這已經(jīng)是第幾次有事不請假了?我們這里留不了您這么大一尊佛,你應該辭職。還沒等我說一句對不起,女魔頭就開始滔滔不絕了。
我,主編,對不起,這次是真的忘了。我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子,就像在上學的時候犯了錯誤被老師批一樣。
女魔頭什么也沒說,我天真的以為她要從善了呢,誰知道她頓了一會,然后面無表情的說,你被辭退了。
我手足無措,和她說了聲謝謝,然后靜靜的走了出去。外面的空氣讓我清醒,我真是不敢相信現(xiàn)在的自己,在別人不問原因就炒了你魷魚之后,自己還會笑著說謝謝。
果果興奮的跑了過來,若思,聽說附近一家新開的可心小吃不錯,你帶我去吃唄!
我點了點頭,嗯,就當是離別宴了吧。
果果瞪大了眼睛說,你被辭退了?!
嗯啊,我點頭,令我意想不到的坦然。
那我可怎么辦啊,嗚嗚嗚—果果竟然哭了起來,那么放肆的哭了起來,似乎在向外牽拉著我好不容易埋藏在心底的傷痛。
喂,果果,好像被辭退的是我吧,你為什么哭得這么傷心呀?我從紙抽里抽出一張紙巾遞給她。
嗚嗚,若思,你不知道,你走了的話,以后誰帶我去吃好吃的呀?嗚嗚。果果哭得讓人心疼,可是鑒于她的目的太不純潔了,我還是最好不要回答她的問題。
走吧,現(xiàn)在帶你去行不行?我揉著果果一頭凌亂的短發(fā)。
要是世界上多一點這么樂觀的人就好了,那樣的話,所有的悲傷都會消失,空氣就會是暖暖的了。
在可心小吃店里,我靜靜地看著果果。
喂,我說若思呀,接下來你打算去哪呢?果果啃著雞腿心不在焉地說。
嗯...我不知道。是啊,去哪里,我怎么知道?
果果吃晚飯就匆匆忙忙的跑掉了,據(jù)我目測應該又是發(fā)展她的終身大計去相親了。
我只身一人走在街道上,漫無目的。這里人山人海,可是對我來說,為什么越熱鬧的地方就越冷清?茫然,我逃回了家里。
我正躺在沙發(fā)上盯著電視機發(fā)呆,耳邊就傳來了手機振動的聲音。
我懶散的拿起它放在耳邊,喂。我說米若思,我千叮嚀萬囑咐不讓你亂跑,可是你怎么這么不聽話?方格在電話那邊大吼大叫。
啊,哦,我都已經(jīng)好了。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么累,累的都不想說一句話。
若思,你知道嗎,算了,沒事。方格似乎想要說什么,支支吾吾的。
我模模糊糊的擠出了一句,方格,我想回家了。
米若思!你別想從這個城市逃走!方格很激動。
我還會再回來的,只是,我想回家呆幾天,還有,我被辭退了。說著說著,我感到有兩行冰冷的東西從眼角留下來,咸咸的。
若思,你什么時候走,我去送你。方格的聲音突然間變得很溫柔。
謝謝...我關掉了手機。
次日凌晨,我已經(jīng)坐在了回家的班車上。方格沒有來,因為我沒告訴她幾點的班車。
車窗外的風景消失得很快,在一瞬間就變了另一個樣子。
人生也是這樣吧,我輕輕地嘆了口氣。眼前滿是家人的樣子,已經(jīng)好久好久沒有回家了,不知道又有了哪些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