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夜晚,我與溥倫進行了一次密談。倫貝子料到我的用意,為我提供了重要的情報:原來今天下午他從美國官員口中得知了一個消息:梁啟超先生已去加拿大活動,康不日亦將前往。但是現在康有為和部眾正在美國境內的一處秘密地點舉行聚會。
美方內部分為多派,將消息轉告?zhèn)愗愖拥?,正是康的一名反對者。這名官員還提供了康有為所在的確切地址,這次我們的人一旦出動,一定能控制康有為。
我將載湉想保護康有為的意思告知了倫貝子,也將自己急于見到康先生,向他問清楚一些疑竇的想法向這位表侄子和盤托出。
倫貝子為人坦誠,他已經為我想好了一切,他命人事先購買了一些假鐵牌,這時候交給了他手下訓練有素的一些親兵。
完成了一切安排,他說:“表叔,這件事我不好直接出面。這些大兵的底細我是清楚的,我護衛(wèi)儀仗西行的時候,他們都跟過我。我把他們交給你,剩下的,你看著辦?!?p> 雖然得到倫貝子的支持,我還是看著標滿洋文的美國地圖犯難了。
倫貝子道:“看這個!這些洋詞兒,我找黃先生翻好了,行走路線也清楚,您把兩張都帶上,好對著找路。”
雙語地圖果然好使!很快,我和幾個親兵就混進了一家二流劇院的地下室。暗語是:“吾皇萬歲”,我早就從倫貝子那里得知了!
混進去以后,里面的情況出乎我的意料!地下室地方極大,可還是人多為患。室內燭火通明,雖然是地下室,可是依舊亮如白晝!
亮如白晝不稀罕,稀罕的是,中外賓客云集!咱中國的子民們身穿短衣、長衫,對著前方三跪九叩!
旁邊還有很多暗自竊笑的洋人,不停地用英語說著什么。
我看向前方,大吃一驚!原來前方的中式長案上,排著三個黑色木牌。左邊的一個,刻著金字:“至圣先師孔圣仲尼之位”,右邊的一個居然是“萬歲天子圣牌”;中間一個上頭的字很長,大意是:“恭祝圣上萬壽無疆”。我和從人們仔細看會場,卻沒發(fā)現康先生蹤影。我想我們是連夜出動,而且衣服上也掛了載湉的銅牌,應該不會驚動康先生吧。
于是,我示意眾人稍安勿躁。等了一會兒,卻發(fā)現最前排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有個人一邊拜舞著,一邊號啕痛哭了起來,虔誠地喊道:“圣主啊!圣主!康某到現在也沒殺回去,對不起您啊!嗚嗚!”
這時候,一個我不熟悉的青年喊了一聲:“請會訓!”
于是,就像那些基督教徒一樣,大伙兒朗聲齊喊道:“祝大清今上皇帝萬歲萬歲萬萬歲?。ê炔剩喝f歲!萬歲!萬歲!)??迪壬街幪幪幤桨玻。ê炔剩浩桨?!平安!平安?。?p> 不知道為什么,站在人群里說著這樣的詞,我心里總是會泛起一陣陣悲涼,此時,載湉在哪里?按往常的慣例,他應該移到玉瀾堂東廂里住了。那地方不大,他也沒辦法隨意出來活動,不知道太后對他有沒有好一點點……
沒剪辮子但改了裝束的康先生,抽抽搭搭地哭了一陣子,一抹淚,對眾人高聲道:“同胞們!友人們!我們的祖國,現在正遭受著空前的磨難,而這些磨難,都是由于西太后這個禍國殃民的老太婆所造成的!這老太婆囚禁了圣上,鎮(zhèn)壓了變法,罪大惡極!我康某奉有皇上親書密詔,令我設法救駕!同胞們!要救駕談何容易,咱得有兵!咱得有錢!同胞們!圣上是曠世英主,是咱改良立憲的希望!還望大家慷慨解囊,早日營救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