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一夜間如棉絮一般厚厚的覆蓋著萬物,一眼望去一片白色的世界,這是一種圣潔而蒼白的美。安靜的天空中,煞白的太陽點綴式的發(fā)生縷縷柔柔的光澤,毫無暖意,而侵蝕人體的是刺骨的寒冷。
中午時,龍府正廳里,眾人圍著餐桌吃著可以驅(qū)寒的火鍋。
一個下人跌跌撞撞的奔進來,“老爺,外面,外面來了軍府的車子,還帶了好些持槍的官兵。”
龍老爺聽著,即沉下臉來,站起,這是為何,自己生意上可是跟他們沒有任何交集的,而志賢他媳婦的哥哥也離開這里調(diào)去別處了,這倒是誰?
可沒等龍老爺和太太們反應(yīng)過來如何處理時,那些持槍的官兵已是沖進來,中間護著一位,披著卷發(fā),戴著墨鏡,穿著毛絨絨的貂皮大衣,隱隱約約的露出里面牡丹色的棉旗袍,腳下是雙高高的黑色皮靴子。
“好美?。 倍餍男÷暤恼f話。
“閉嘴!”柯文雪訓(xùn)斥道。
“哎呀,一家子吃著火鍋著呢?”中間的女子走出來用著居高臨下的口氣說道。她摘下墨鏡,原來是杜雅藍,她來了,她對著龍老爺說去,“龍耀博,哦,不對,應(yīng)該叫姐夫,姐夫,你這些年可好??!”
“你是誰?”龍老爺可真想不起。但知道來者不善,不然不會帶持槍的官兵進來。
“喲,連我都不認得了?”杜雅藍上前,怒著聲音兇道,“好好看看,我是誰!”
龍老爺瞧著她倒有幾份像過逝的杜玲瓏,平靜的問,“你是杜家的人?!?p> “這話說得可是生疏了,什么是杜家的人,”杜雅藍大聲的訓(xùn)斥道:“那是你大親家!”
眾人大氣不敢出,這勢頭真不好。
柯文雪站起來,陪笑著說道,“是親家的親人,那也是貴客了,請上坐。”
杜雅藍聽著這話,也朝她打量一翻去,在這幾位女子中屬她年紀最大了,想著她必是柯文雪了,于是就笑起來,并用柔柔的低音對她說去,“你是柯文雪吧,你可沒資格跟我說話!”
杜雅藍話完后,從身邊的待衛(wèi)腰間抽出一把手槍,朝正廳的那明鏡直‘砰’的一聲開了一槍,隨后那玻璃嘩嘩落地,哼,你柯文雪不是信迷信嗎,那這鎮(zhèn)宅的明鏡一破可是大晦氣了,量你不敢出聲。
艾美鳳見這形式輕拉柯文雪坐下,怕萬一出個事。
龍老爺氣得雙手緊握拳頭,怒視著這杜雅藍行為,“你是杜雅藍。”
“對,可是想起來了,告訴你,我們杜家還有活得不錯的活人。當然,我來這兒可不是來看你的,我姐姐早不在了,對你也是個外人了,來看的自是看我心疼的外甥女。”杜雅藍對著龍老爺慢慢的說完后,立即陰沉下臉來對著眾人大聲的兇問道,“只是奇了,怪了,我的孩子怎不在這里呢!”
沒人敢回答,也沒人能說清,具體是怎么回事,眾人回付給她的只是沉默。
“這是怎么回事!”杜雅藍心中的怒火在燃燒,果真和何姐姐說的一樣,她的外甥女連正院餐廳的桌都不能上,這是恥辱還是讓人寒心的悲哀,親姐姐啊,若是你在世,看到自己女兒的處境又會是怎樣的感受。她再次兇問道,“誰告訴我,我孩子,我的冷兒怎不在這里!”
杜雅藍手上的槍掃視了眾人一圈,最后定指著龍老爺,“你,必須好好得給我講講!”
眾人的心都懸在空中,似乎自己的命都在空中飄搖隨時會掉下來成為粉碎的殘骸。
龍老爺不語,怔怔的看著她,怒視著她手上的槍。
杜雅藍慢慢的朝龍老爺走去,‘咔嚓’,她上好堂。
“砰”槍打在龍老爺腳邊。
龍老爺驚嚇得全身震顫了一下,而后立即恢復(fù)過來,隱隱的站直。
這可是會動真格的了,廳里一片寂靜,寂靜的足以可以讓人聽見自己的心跳。
志宏怕他爸有個極端行為惹殺身之禍。于是站起來上前,彎腰行禮道,“姨娘你好,今日姐姐怕寒在自已院子里吃,沒來這兒,既然是看姐姐,那外甥我就帶著姨娘你看去?!?p> 杜雅藍看著他,這小孩小小年紀的還有膽量與擔當?shù)?,“那就帶路!?p> “好,姨娘請?!?p> 杜雅藍把槍一橫放,蕭峰連長忙上前接過。
志宏在前面帶著,過一道彎時又會說上句姨娘小心,姨娘慢些,他心理是高興的,往后這姐姐可是有好日子過了。
杜雅藍瞧著這左彎右彎的,又是假山又是翠竹還有石拱橋與亭子,“這龍府是越發(fā)越達了,建了這么些小院的,假山假池的,還有小橋流水的,每院子從外邊往里看去也是樹木花草的,呀,連荷花池也有!”
“這些都是一年一年累著建成的,只是姨娘沒來過,如今建齊了,一來一眼瞧整了倒是好看了?!敝竞杲忉尩馈?p> “好看?也就那回事。跟先前我家杜府比,可是韻味不夠,只在不過是錢上下了點功夫罷了。”
志宏想著這姨娘或許是知道姐姐在這龍府里過得不好,于是現(xiàn)在處處的拿上威風凜凜架勢輕視起這里的一切。于是陪著笑道,“我們也都是些粗俗之人,怎比得上大舅爺家,那是才知淵博的大世家,當然私下也自知是不如的。”
他們走到那前院與后院之隔時,杜雅藍嘲笑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塊地先前可是龍家小叔叔的院子,怎拆著建了個樹林和圍墻?!?p> 志宏無語了。
杜雅藍對身后的蕭峰連長下令道,“你們現(xiàn)在就把這圍墻給我拆了!”
“是!”蕭峰便轉(zhuǎn)身對跟著來的三十個士兵下令道,“在二十分鐘內(nèi)拆完這道隔墻?!?p> 一道隔著冷清與熱鬧的高墻,拆除它只需要二十分鐘,而它隔著的時限卻是漫長的十多年的光陰歲月。
東府里,秀蓮正心疼著那些被厚雪壓著的玫瑰,她用鏟子輕拍著雪下去,再小心的鍬開積雪。
忽然一大群人闖進來,直要進廳,秀蓮有著上次和晉豪的斗爭的經(jīng)驗,她飛速上前,雙腳雙手急急的打開,站如一樹樁似的檔在大廳的門口處,剛強有力的大聲叫道?!安粶势圬撐覀兗倚〗?!”
何奶媽聽到這話,從里屋拿著棍子跑出來,一看是杜雅藍站在外面,忙拉開秀蓮忙,“這位是小姐的親姨,杜太太的妹妹。”
“哦。”秀蓮呆呆瞧著這穿著華麗的貴太太,她慢慢的松下雙手,張著大口久久不能合上。
杜雅藍瞧著她們這反應(yīng),心疼到極點,先前她們是怎樣個活法???但她還是朝她們微微的笑了笑說,“這丫頭倒實誠!”
冷心從里屋出來,聽見何奶媽跟秀蓮說的話,如今又看著這位雍容華貴的婦人,想必她就是自己親娘的小妹妹,自己的小姨了。一時也忘記上前行禮問好,只是靜靜的站在臥房門口直流淚。
杜雅藍瞧著她,真是如何姐姐所說,如花模樣,只是一看便知是個性情安靜,膽小怕事的女子,或許也是在這龍府里一直受壓制而成的性格。杜雅藍上前抱住她,“我的兒,受苦了?!?p> “我早先聽奶媽說過有個小姨在國外,可你為什么總不回來,又不來瞧我?!崩湫氖Э氐拇罂奁饋怼?p> 杜雅藍瞧著她那般痛哭的,心疼的也跟著哭起來,姐姐若在,那也是個心肝寶貝的,怎會受那些人的欺負啊,“小姨錯了,小姨該早些時候回來看你,帶著你,護著你。”
“小姨,我從沒見過娘,我不是克星,我不是克星,我也想要有娘親的?!崩湫目駬u頭,訴說道。這是無數(shù)個日日厚著年歲積下的委屈,不敢講訴的委屈。
杜雅藍雙手扶正她瘦瘦的臉,對著她的眼睛說道,“你不是克星,從來都不是,也永遠都不是克星,你是你娘,是我姐姐用生命換來的是這世上最寶貴的寶貝兒。今后若有人再說你是克星,我會割掉他舌頭,小姨向你保證,小姨能辦到,也有這個能力辦到!”
“我不要保證,也不要行兇,我只要有個親人,有個長輩真真的知道我不是就行了?!崩湫耐纯薜秒y以止住。
“人要為善道,但不能對惡人行善。人要為厚道,但不能對惡人行仁厚之道!”
“小姨,其它我不要,都不要,我只要你會對我好就行了。”冷心仍是大哭。“我沒見過娘親,我時時想著親娘的模樣是什么,我想要的是親娘對我溫和的笑?!?p> 杜雅藍再次抱住她,“我的傻孩子,從今以后我不僅是你的小姨,但也會是娘親,會疼著你,愛著你,護著你,不要再怕任何一人,不要膽小,不要畏懼任何事情。因為你的身后有我,任何與你為對立的,那也就是與我為對立,我絕不會容忍!”
“小姨,我只要你永遠在我身邊。”
“嗯,小姨永遠會在你身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