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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續(xù)弦

006章:聽門

侯門續(xù)弦 嘴角痣 3164 2012-12-09 12:18:22

    雪已經(jīng)不下了,吃過午飯,喝了湯,身子暖和些許,沐芝蘭倒也不覺得冷。出了抄手游廊,沐芝蘭就讓連翹回去伺候沐思綺,逕自帶著枝兒回去了。

  見連翹走遠(yuǎn)了,枝兒才低聲道:“太太屋里的香菱,小姐知道吧?她弟弟叫長生,跟二少爺?shù)男P來旺挺熟的?!?p>  沐思綺當(dāng)家,把后宅管理得很好。丫鬟、仆婦都比較謹(jǐn)慎,甚少敢公然議論主子的。不過人都是有點(diǎn)窺私癖,私下里在一起還是會交流一下的,言語間多委婉罷了。

  枝兒比沐芝蘭本人大三歲,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思維方式、生活習(xí)慣都與沐芝蘭不大一樣。起初來的時候,她這樣拐著彎說話,沐芝蘭還不大習(xí)慣,相處久了,摸到了門道,也就習(xí)以為常了。

  沐芝蘭偏首看了枝兒一眼,示意她繼續(xù)說下去。她也是有些奇怪,這葉二舅好端端怎么就惱上葉少卿了。他平素也就那么個樣子,也沒見葉二舅如此上綱上線的。他話說的雖然很在理,可仔細(xì)一想,反而有些蹊蹺了。就好比平素跟你關(guān)系很好的人,對你的一些喜好并未有任何微詞,忽然有一天拿著大理論來說教你,希望你改掉。你心里恐怕多少也是有些惱怒的吧。事情不一樣,可理兒也就是這個理兒。

  枝兒得了沐芝蘭的允許,這才大膽起來,把打聽來的一五一十地倒豆子似的給倒了出來。她道:“事兒是年前出的。露水集時,二少爺帶著來旺去湊熱鬧,路上遇到喬老爺?shù)膬鹤?,就發(fā)生了口角。說是喬老爺?shù)膬鹤酉乳_的口,二少爺才回嘴罵過去的。兩人還動了手,二少爺就帶了來旺一個人,就吃了點(diǎn)虧。初六開市的時候,二少爺帶人去市集上堵人,把喬老爺?shù)膬鹤哟蛄艘活D的。本來大家都不知道的,昨天老爺遇到了喬老爺。喬老爺因這事兒給了老爺難堪,老爺自然就知道了,這才一大早就回府了?!?p>  回府后,葉二舅也沒說什么事兒,只遣人去喚葉少文和葉少卿兄弟兩個到上房來。他話音剛落不久,陸三品就來訪了,也就沒來得及訓(xùn)斥兩個孩子,就出了沐芝蘭這檔子事兒。

  沒想到這葉少卿還挺能忍的,露水集是去年年三十了,到了今年初六才伺機(jī)報復(fù)。沒想到平日里狗窩里放不住剩饃的人,竟然能忍一年。

  沐芝蘭眼睛骨碌一轉(zhuǎn),還是覺得不大對勁兒。若是因為葉少卿在外面惹事生非惱了葉二舅,葉二舅卻沒以此事罰他。他那話說得重,可是內(nèi)容卻空洞得很,不過氣倒是真的。

  沐芝蘭抿了抿唇,妙目一轉(zhuǎn),問枝兒道:“可知道二少爺為什么和那喬少爺起爭執(zhí)不?”

  枝兒想了一下,才壓低聲音道:“隔墻有耳。”

  那就是回去再說了。

  沐芝蘭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弄得枝兒很尷尬。

  枝兒半垂著腦袋,順手為沐芝蘭裹了裹大氅,低聲說道:“奴婢可不敢私下議論主子。”

  電光石火間,沐芝蘭恍悟出什么來。這里的主子應(yīng)該指得是葉二舅吧。聽說葉二舅有個那種朋友,也姓喬。難不成是因為兩個人的關(guān)系,葉少卿才和喬少爺起得沖突。

  沐芝蘭還在神游,腳下已經(jīng)踏入她所居住的蘭苑的門口,聽著枝兒道出姓陸的來頭,也就進(jìn)了屋。

  原是她想錯了,這個姓陸的并不是那個陸狀元,而是去年上任的戶部侍郎。雖然沐芝蘭也看邸抄,但是不代表她什么消息都往腦袋里塞。像這戶部侍郎陸賢,她就沒什么印象。

  守門的小丫鬟不在,時高時低的聲音從屋里傳出來,因為隔著簾子,又有一段路程,聽不得清楚說什么。不過聲音卻很熟悉,是另外一個丫環(huán)葉兒的的。

  把兩個小丫鬟叫進(jìn)去,門戶都不顧了。難不成葉兒又充老大,在訓(xùn)人?

  沐芝蘭眉頭微挑,覺得有些好笑。說起來這葉兒也不過比沐芝蘭本尊大一歲,才入豆蔻,卻比枝兒還老氣橫秋,說話辦事都依著大人的樣子來。起初,沐芝蘭當(dāng)她是同行呢,試探了幾次,才發(fā)覺借尸還魂這事兒不見得那么湊巧,人人都能趕上。還因此有些悻悻然,失落了好一段時間。

  陌生的空間,陌生的時間,孑然一身守著這么大一個秘密,真是難為了沐芝蘭。那世她可不是這樣的人呢。二十出頭時也曾是個守不住秘密的小丫頭,偶有心得就要與閨蜜分享一番。只是后來遇到些許事情,雖然不大,卻足以讓她明白,飯可以亂吃,但是話可不能亂說。此后,才謹(jǐn)言慎行起來。

  枝兒心思細(xì)膩,見守門的丫鬟不在,又聽到葉兒訓(xùn)人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傳來,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她跟在沐芝蘭右側(cè),略錯后兩、三步,抬首剛好看到沐芝蘭抿著嘴角,似笑非笑,心中不免為葉兒擔(dān)憂。

  她咬咬唇,低聲道:“姑娘,這葉兒越來越不像話了,且讓奴婢進(jìn)去瞧瞧?!?p>  她先進(jìn)去瞧瞧,萬一有什么沖撞沐芝蘭之處也可以提前有個防備。這位表姑娘自三年前被拐病了一場后,性子就沉悶很多,愛說不大說話??瓷先ネ厣频?,可有些時候不經(jīng)意間的笑,仿若洞察一切似的,讓人不由得心中一緊。

  雖說沐芝蘭本尊年紀(jì)還小,可因有沐思綺葉家這么個厲害的主母從旁指導(dǎo)著,又多讀了些書,之前行為做事都算不俗。如今被一個近三十歲的靈魂寄居,悶是悶了些,性子卻更沉穩(wěn),反而愈發(fā)讓人看不透了。她又沒什么錯的,為人處事都能占個理去,就算是孤女寄居于此,誰也不敢小覷了去。

  之前也遇到過葉兒自作主張訓(xùn)小丫鬟的事情,沐芝蘭當(dāng)時沒說什么,事后也沒追究計較。枝兒知道這并不代表沐芝蘭好糊弄。

  確實如此,沐芝蘭冷眼旁觀,只有在必要的時候才會暗示一下,是因為想看看身邊這幾個人的性情如何。

  沐芝蘭斜睨了枝兒一眼,對她的想法洞若觀火,淡笑著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必進(jìn)去通稟,自己自有主張。

  枝兒心中忐忑,腳底不免躊躇,慢了一步才輕巧地跟上沐芝蘭,打算見機(jī)行事。

  枝兒年歲大些,這三年做事勤勉,一如既往,除了更懂事之外,反而沒什么特別值得詬病的。奶媽忠厚端方,為人少了一份伶俐,卻勝在真誠,確是忠仆不二人選。不過葉兒嘛,平日里活潑伶俐,敢說敢做,說不上輕狂不輕狂,畢竟年紀(jì)小,只是脾氣有些大。

  每每遇到這樣的情況,沐芝蘭都忍不住想起晴雯的下場。只有憐惜你的人才會縱容你,出了事情替你攬著。想著葉二舅教育葉少文時候的恨鐵不成鋼,不管是因何故,他都希望自己的兒子安順康健吧。

  作如此想,沐芝蘭決定想仔細(xì)聽聽,看看情況,等一下少不得替葉兒好好斷斷官司。有理按有理的來,沒理按沒理的來,無規(guī)矩不成方圓。既然自己不能改變現(xiàn)實社會的規(guī)則,那就不要縱容身邊的人脫離現(xiàn)實規(guī)則。

  合群才能融入,融入才有安全感。

  這一點(diǎn),沐芝蘭深有體會。

  到了門口,沐芝蘭心思一斂,悄聲靜立,把屋內(nèi)的話聽得分明。

  “……聽清楚了吧?這叫故劍情深,舊梳意重。”

  這是葉兒的聲音,三分興奮,五分得意,還有兩分不屑。

  “葉兒姐姐,這是真的嗎?”其中一個叫青兒的守門丫鬟怯生生地問道。

  “這還能有假,外面已經(jīng)傳開了。難道你不相信我?你覺得我會騙你嗎?你有什么可騙的,沒見識?!比~兒的興奮變成了不滿,不屑有了六分,恢復(fù)了往日的驕縱。

  “奴婢,奴婢沒有不信?!鼻鄡核坪蹩蘖?,哭腔很明顯。

  “葉兒姐姐,我們不是不信,是還沒聽夠,你再給我們講講好不好?”這個丫鬟叫紅兒,平日不大說話,今個兒倒是機(jī)靈。說完還不怕葉兒不信一般,又加重口氣道,“真的!真沒聽夠啊。我……我請你吃桂花糕,是姑娘賞的?!?p>  “誰吃你的口水。不就桂花糕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葉兒口氣蠻橫。

  沐芝蘭與枝兒互看一眼,很快錯開。枝兒看得分明,她眼角溢滿笑意,卻未達(dá)眼底。

  室內(nèi)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響,少時才又傳出葉兒的聲音。她道:“看在你們真想聽,又沒見識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給你們說道說道。記住了,只此一次,再也不跟你們說了?!?p>  沐芝蘭腳跟一轉(zhuǎn),倚墻而立,神色不明地望著院內(nèi)的冬景——白雪化水已成冰,碧樹枯枝未逢春——空曠而寂寞。

  枝兒垂首靜立在她身側(cè),偷覷著她變幻莫測的臉,身軀微僵,怯意已生,卻不能作為。

  室內(nèi)的葉兒卻一無所知,得意洋洋地講著她的見聞:“連姑娘都不知道呢,是今天早上才貼在宮門口的?;实圩屓水嬃艘话涯緞鸵话咽嶙拥漠嬒瘢N在宮門口。知道為什么?因為這是皇上和皇后的定情之物。知道什么是定情之物嗎?哎,你們年紀(jì)小,還不知道……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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