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七
這究竟是怎樣一副景色呢?
仿佛被染黑的雪粒一般,無數(shù)的黑色顆粒張揚的四處飄散,整片天空,它們無處不在。
人們紛紛倒下,進入被虛幻所編織的巨大的夢境。
沒有知道原因,也沒有人可以解釋。
沒有一個人,不例外。
世界就像時間停止一樣,陷入完全的沉默。
******
三天后。
丹妮卡坐在馬車中,望著外面的景色。
現(xiàn)在是黃昏,太陽落下的那一邊被染成了血紅。
旁邊,因為太困倦,所以響起了打呼嚕的聲音。
紅發(fā)少女想著這數(shù)日發(fā)生的種種,心情被一塊大石壓著,感到了沉重。
少女的心底里,留下了一份遺憾。
不僅是那邊的事,還有那邊的事。
“我還有什么能做的呢?!?p> 回去的旅途中,本應三人的,現(xiàn)在卻少了一個同伴。
“……”
這些天,她一直思考著這個問題。
我能做什么呢。
如果那些沒有發(fā)生的話,或許,她就能夠和馬格利亞家的人說上話,或許,她有更多的時間去拜見那位老爺爺。
雖然,神殿分部的那些騷亂,與她并沒有太大關系,里丁帕城也與神殿分部的騷亂也沒有任何關系。但是,總覺得放心不下。
莫名的擔心,完全放心不下。
馬車繼續(xù)前行,再過五天,他們就能回到里丁帕城吧。
回到那座無比熟悉的山城。
那熟悉又簡陋的家,那已經(jīng)習慣卻不舒服的床和枕頭。
山城的人們的笑容。
“萬斯……”
萬斯卻與他們分別,還留在那里。
可惜的是,自己什么都幫不上忙。
不會魔法,也不會用劍。
當接觸到這個世界被隱藏起來的那部分真相,心境不再變的跟過去一樣,只考慮著山城。
這份心情,包含了無力與害怕。
巨龍是整個世界的威脅,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沃古萊特大陸因為四方神殿,所以人們才不會那么的恐懼和擔心。
然而,在這個世界的某些地方,卻充滿了無法想象的事情。
“到底,怎樣做,才能成為合格的城主……”
“我要怎么向道恩解釋萬斯的去向呢……”
“萬斯……”
少女的心底里,涌出一份歉意。
如果把這些事全部告知道恩的話,道恩會說些什么呢,道恩會露出怎樣的表情呢。
這次回去,一定會接受一番詢問。
“蘭斯在這里的話一定會有辦法吧。”
蘭斯跟她不一樣,她不過是一個貧窮山城出生的貧窮貴族,蘭斯各方面都比她優(yōu)秀,她唯一的優(yōu)點就只有勤勞,而且蘭斯還被雷之劍選擇成為了屠龍騎士。
“啊啊啊啊?。≌媸菈蛄?!我到底在苦惱什么啊?!?p> 丹妮卡抱著頭發(fā)出沮喪的大叫。
“我為什么要變的這么畏畏縮縮?”
“他為什么會喜歡我呢,為什么會看上我?”
她生產了自我懷疑。
“頂著沒落貴族的頭銜,事實上能做的事情是那么的有限?!?p> “山城重建之后……我能做什么呢。”
腦袋有些混亂。
“……好想見你,蘭斯。”
距離上次,時隔并不長,卻有一種仿佛過了很久的錯覺。
“蘭斯,我想見你……很想見你……”
如果是你的話,一定能夠告訴她接下來怎么做吧。
她無法解釋現(xiàn)在這份心情,也無法理解此刻的這份心情。
******
“好痛……”
睜開眼睛,從地上爬起來,視野一片灰暗。
往前走了一步,雙腳碰到了什么東西,低頭一看,竟然是一個人。
看到對方的臉時,他驚訝的張開了嘴。
“普普因?”
塞繆爾拖著普普因,離開這里,打算離開皇宮。
心里有很多問題,現(xiàn)在卻不是能夠停下來好好思考的時機。
把那些問題暫時丟到一邊,走出建筑。
從陰暗的建筑中,回到充滿陽光的白天。
他閉了閉眼睛,過了一會,終于適應了光線的強度,看向四周,只見地面鋪滿奇怪的東西。陽光照在上面,反射著些許的銀光。實際上,它們如同沙子一般細小,塞繆爾把普普因丟到一邊,俯下身合攏雙手,舀了一把。
“黑色的沙子?”
它們的觸感比普通沙子更加細膩,十分的光滑。
“什么玩意!”
放眼看過去,地上全部鋪著一層這種東西。
試走了幾步,踩上去卻沒什么感覺。
“……”
他重新背起普普因,又走了幾步。
“這家伙真重!”
再次扔到地上,蹲下來拍打臉頰。
“喂,醒醒,起來啊!你這家伙快點起來!”
喊了一會,怎么都沒有醒來的跡象。
“嘖!讓我要搬運工啊,等你醒了我一定會找你要搬運費?!?p> 還是老老實實的背著他吧。
塞繆爾在心里嘆了一口氣,繼續(xù)往前走。
走了幾分鐘,仍然看見地上鋪著那層奇怪的黑沙。
“居然有這么多,沒人來打掃嗎?把皇宮弄的這么臟?!?p> 塞繆爾走出這一帶之后,開始發(fā)現(xiàn)了更加奇怪的事。
“怎么可能……?看錯了嗎?怎么都躺在地上?睡著了?”
皇宮中的人,有女仆,有侍者,有騎士,也有園丁。似乎所有人都躺在地上,塞繆爾經(jīng)過他們身邊時,也試圖叫醒,然而怎么叫都叫不醒。
“不、不會吧?”
這個情形,豈不那時候一模一樣嗎?
他應該跟這些人一樣,也躺在地上睡著的?
為什么他醒了?
等等,普普因也睡著了,普普因也受到影響?
先不說普普因跟那個陰影法師有沒有關系,普普因他不是陰影連盟的一員嗎?為什么也睡著了?陰影連盟的成員鬧內訌?
不管有沒有內訌吧。
為什么?
為什么只有他自己醒了?
他不會是第一個醒來吧?
“……還是說因為之前進入過夢境,所以這次是醒來最快的那個?”
“搞不懂……”
想不通這是什么道理,對魔法產生抗性?怎么可能?魔法又不是疾?。?p> 突然,腦袋很疼,像是被什么東西刺中一般。
塞繆爾難以忍受,松開了雙手,放棄了背上背著的人,抱著腦袋,屈腿跪在地上。
有什么東西涌了進來,涌進自己的記憶中。
“對了……”
“原來如此啊,我想起來了,我……”
“……”
疼痛消失,塞繆爾站了起來,看了普普因一眼。
“可憐的人啊?!?p> 他的目光,充滿憐憫和同情。
這時,一只白貓?zhí)M了他的視野。
“喵?!?p> “是你啊?!?p> “喵喵!”
“我知道了,他們正在趕來的路上,是嗎?我睡了三天啊,所有人都睡了三天。”
塞繆爾看著白貓,像是自言自語。
“多虧你及時設了結界,才讓這些東西沒有擴散出去。”
否則,整個皇城都會變成一座永眠之城。
“難道你就這么想讓我夸你一句?”
“好吧,你做的很好,你真的做的很好。”
“等我忙完這一切,再來看你,有件事要交給你?!比姞栔噶酥傅厣系钠掌找颉?p> “帶這個人離開這里,去一趟神殿分部。當然,我會解開你的封印,之后你就回到那小鬼身邊吧,用你的力量把那對兄妹叫醒,他們繼續(xù)睡下去的話,這個國家就亂套了?!?p> “喵喵喵!”
塞繆爾打了一個響指之后,白貓叫的很開心。
不到一秒,白貓變了,身形逐漸變高變大,完全看不出來原來的那只貓,變成了一只長著角的白色魔獸,雪白魔獸用尾巴卷起了躺在地上的普普因,扔到背上,掉頭跑了出去。
它就像是風,一眨眼就不見。
“……雖然很麻煩,但不找不行,到底跑到哪里去呢?!?p> 嘟囔了一句,開始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
“可惡!”
這句話,在這三天里,不知從口中說過多少次。
對現(xiàn)實的無力而憤怒,對自己唯有等待而不滿。
皇宮由于不知明的原因被封鎖,任何人都無法通過普通手段進入。
為什么會發(fā)生這種事?
先從三天前說起吧,三天前,皇宮里面發(fā)生了難以想象又不可思議的事件。
整個皇城的魔法師,不論是見習還是初階或高階的魔法師,所有人都受到影響。
對普通人來說,大概只是認為那不過是普通的頭痛,對魔法師而言,卻不是這么一回事,皇宮的某處,出現(xiàn)了魔法漩渦。
魔法漩渦是一個極其罕見的現(xiàn)象,一般是某個區(qū)域內,蘊藏在空中肉眼無法看見的,似乎無形卻實際存在的魔法元素,發(fā)生顛倒的混亂現(xiàn)象。
如果魔法師進入其中,可能會遇到兩種情況,一種是怎么都用不了魔法,另一種是隨便一個初階的小魔法,一旦使用可能具備高階魔法的威力。
魔法漩渦,準確來說,嚴重影響魔法師能否成功的使用魔法。
如果一名魔法師對某個魔法掌握的極其純熟,在魔法漩渦中使用這個魔法的話,受到的影響并不那么嚴重,不致于完全用不了這一魔法。
而魔法漩渦產生的原因,歷來認可度最高的一個觀點是,當多種不同屬性或類型的高階魔法沖撞在一起,引起魔法元素過度紊亂,魔法元素糾纏在一起,形成魔法漩渦,令區(qū)域類的魔法元素失控。
在戰(zhàn)爭時期,特別是高階的魔法師彼此之間的戰(zhàn)斗,有比較大的可能會引起魔法漩渦。
在歷史上發(fā)生的一個真實的事件,當?shù)匾驗槟Хū仍嚨墓?jié)目吸引了大批魔法師前來,沒有人會料到比賽中出現(xiàn)了巨龍,魔法師們攻擊巨龍,四百多個高階魔法,幾千個中階魔法,在擊倒巨龍的過程中,引發(fā)了魔法漩渦。那次事件所造成的魔法漩渦的規(guī)模非常的巨大,反倒令魔法師之中有一半以上的傷亡。
對魔法界來講,這是一個引以為誡的記號。
后來,國家們開始對魔法師的力量進行一些約束,中階與高階法師要得到允許才能在公共場所使用魔法,否則造成的對他人的安全和財產的損失,是難以預料的。
不管實力到達哪個程度,只要是魔法師,都無一例外的感受到那個異況。
魔法漩渦出現(xiàn)在皇宮里面,皇宮中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到現(xiàn)在為止,卻無人知曉。
魔法師們聚集在皇宮外圍,還有另外一部分人,在街上成為一道平日絕對難見的獨特風景。
魔法師聚集那個地方的對面,站著滿臉緊張的士兵。
除此之外,還有來自神殿的騎士和神官。
第一天里,大家發(fā)現(xiàn)無法進入皇宮,整座皇宮如同被封鎖那般,拒絕與外界的聯(lián)系,人和聲音都無法從里面出來。連續(xù)用了幾個高級魔法,魔法撞向城墻,接著就像被吸收一樣,這幾個高階魔法并沒有順利發(fā)揮它們的威力,在瞬間就像被熄滅的火焰那樣,消失殆盡。
“怎么回事?在外圍使用魔法也不行嗎?”
大家都對皇宮里面的情形感到了畏懼,就算強行突破闖進去又如何?本身擁有強大的魔法力量如同虛設,進去又什么都做不到,有什么意義呢?
討論了一陣子后,最后還是很無奈的選擇了強行突破。
當然,魔法師們拒絕參與其中,參與的成員有神殿分部的騎士和貴族的士兵。
他們找到了一個比較薄弱的一點,那是一面灰白的墻壁,在皇宮的側面,然后就集中力量用物理手段攻擊那面墻。兩個小時的連續(xù)不斷的攻擊,終于造出一個突破的入口。
“該死的,光進來就這么費勁。”
墻壁似乎附著某種魔法的力量,只能單純用劍或著其它武器來攻擊,花的時間比想象的還要長??傊?,他們總算進入皇宮,繼續(xù)前進,皇宮里的情景,比想象的更加離奇。
走了好幾百米,一個人都沒有看到。
繼續(xù)走下去,卻無法繼續(xù)向前,有某種東西擋在面前,怎么走都怎不過去。
這種情形,遇到不止一次。
解決的辦法,繼續(xù)強行突破,突破不了的話就繞路走。
花了兩天多的時間,他們卻連皇宮更深的地方都無法到達。
噢,唯一一個能說的上進展實際上卻不算是進展的地方,他們起碼看見皇宮中的人了,準確來說,是睡著的人。
躺在地上,睡的很香很香,怎么叫也叫不醒,仿佛深深沉迷于虛幻的夢境中,無法回到現(xiàn)實。
當然,他們還看到了許多地方鋪著如同細沙般的黑色顆粒,誰能知道那究竟是什么玩意,幾乎遍地都是,地面上,花叢中,階梯中,樹上,屋頂上,等等。只要處于外面,幾乎都能看見。
“可惡,這到底發(fā)生什么了!”
“可惡!”
這個詞,從口中吐了多少次呢。
帶領著騎士闖進皇宮的騎士長,發(fā)出抱怨。
然而,他們再一次遇到了無法前進的地方,他們之中,許多人已經(jīng)很疲倦。
直到,在焦急的等待中。
一只白色的魔獸闖進視野,令事情有了新一步的發(f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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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的第二天,皇宮的秩序逐漸恢復正常。
外面的街道熱鬧非凡,大家的接受力很強,前幾天皇宮發(fā)生了異常的事件,此時此刻仿佛卻把那件事完全忘記一樣,重新投入生活。當然,這里指的是,從皇宮出發(fā)的出行隊伍。
因為昏睡事件,事后被以魔法實驗發(fā)生爆炸這個說法蒙混過去,哪怕對魔法師來說這事的背后絕對不單純,然而只要應付普通群眾平民,所以也足夠了,不需要過多加油添醋。
事實上就算因此耽誤了幾天的時間,在之后進行緊急處理,皇宮那邊的動作也夠快的。
只是為了這件事引發(fā)的其它后遺癥,神殿分部和某些人整天跑來跑去,表明對這件事的正確態(tài)度,并且給于一定程度的幫助。
總而言之,這件事的余后風波總算迅速的過去了。
塞繆爾把臉埋在桌上,聽著從外面?zhèn)鱽淼某畴s的聲音,身體一動不動。
他如同死魚般不動的坐在那里,小聲反復的嘟囔著兩句話。
“累死了累死了累死了累死了累死了……”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
真是折騰了所有人,為了處理普普因的事情,所有人都在東奔西走。
當然,他們還面臨過一場由皇帝陛下親自執(zhí)行的審訊,對想要知道真相的年輕的國王,沒有人敢有任何隱瞞。普普因雖然是被國王拜托,但卻也是半個作俑者吧,畢竟沒人知道他和那位已經(jīng)消失的陰影法師有沒有過交易什么的內幕。
至于那位隱形的陰影法師,那個糟糕到了極點的臭老頭,好歹經(jīng)過一番努力,用與普普因的交戰(zhàn)中落敗的說法糊弄過去,因為受傷過重,所以普普因也陷入沉睡。之后是多虧神殿的一番拯救,才令大家醒來。
總之,為了讓現(xiàn)實趨于這個說法,所有人跑來跑去,并且爭取將普普因從牢房里解救出來。
當然,普普因被國王拜托的這件事是絕對不能說的,只有少數(shù)人暗地里知道,否則,多加一個污蔑國王的罪名,那就難辦了。再說,如果說出這個事實,豈不表示本來就無辜的國王陛下其實也是作俑者?
幸運的是,國王陛下寬容大量,放過了普普因。
不管主因是否由于六國會議的關系,才不得不這做,已經(jīng)沒必要去探究理由了,普普因獲得解放才是最重要的。
街道外面,真的是吵的不行。
今天,是倉促的一支出行隊伍。
隊伍的前部,是穿著華麗的士兵和騎士。
隊伍中間,是一輛擁有皇冠外型的車頂?shù)幕适荫R車。
一邊反復念著牢騷,塞繆爾一邊捂住耳朵。
過了一會,聲音漸漸變小。
“總算出發(fā)了……安靜多了,真好……”
然而,生活中總有會發(fā)生難以預料的事情。
門被有節(jié)奏的敲了幾下,接著,傳來了一個像是從某個地方聽過的,一個尊貴的聲音。
“請問,里面有人嗎?”
繁夜
(兒童節(jié)快樂,趕出這章不容易~很多時候都在擠靈感,還是那句,加班特別多,碼字的時候只有一周一天的休息日,休息日也不可能整天都用來碼字,休息日是用來休息的!犯懶就到這里了,有人能猜出敲門的人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