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特斯從戰(zhàn)斗中分過神時,看見了薩切爾死亡的尸體和馬奇倒下的背影。
黑衣女人也才察覺到自己保護的對象被悄無聲息殺死了,那名刺客哪來的體力,能夠在那種傷勢中發(fā)揮出令人意外的實力?
她面露不悅,不準備放過眼前的兩人。
但格特斯已然沒有了纏斗的心思,突然引爆了周圍的暗影之力,頓時大片的黑霧在空曠的道路上涌現(xiàn)。
多虧了自己的抗毒性強,在這種時候行動能力略勝對方一些。
在以自身的暗影之力為基點引爆了周圍的暗影后,他也短暫失去了許多暗影刺客專屬的能力,失去了暗影之力的庇護,面對眼前資深的高階戰(zhàn)士,只能暫避鋒芒,逃離戰(zhàn)場。
雖然對方會被黑霧遮蔽大部分的視野,但戰(zhàn)士可怕的戰(zhàn)斗直感難以忽視,他們不像法師那樣害怕刺客的偷襲。
格特斯憑借自己的出色的夜靈視力,找到了馬奇倒地的位置,將他背起,往近郊處的村落跑去。
黑衣女人始終在暗中警惕,直到黑霧散盡,才冷眼看了看馬奇的尸體,收起了彎刀。
她并沒有因為敵人逃脫而憤怒,反而一臉壞念和期待,至于護送任務(wù)失敗,這并不是什么需要擔(dān)心的問題,一個沒落貴族的死活沒有人會關(guān)心。
大不了直接從他的腦子里提取出記憶,得到想要的消息,雖然會有缺損,卻也差不多了。
最讓人興奮的,果然還是那個刺客啊......他的身上有很誘人的味道呢。
正當(dāng)她看了看縮在角落,眼淚汪汪的小男孩,準備收拾殘局時。
黑色的夜幕之中,一個戴著面具和高頂禮帽的男人緩緩朝狼藉的現(xiàn)場走來。
他的面具如同飄渺的白霧。
“霧者?”黑衣女人皺了皺眉,猜測道。
男人沒有回答,摘下帽子,指了指薩切爾的尸體,禮儀周全地說道:
“女士,我需要地上那位先生身上的一樣?xùn)|西?!?p> ......
格特斯疾馳的腳步在返程途中停了下來,繞回城門尋找索爾等人會合的計劃,因為在半路上出現(xiàn)的這個男人有了破產(chǎn)的跡象。
五官俊朗如同雕像,身穿白褐色鏈甲,表情一成不變,看不出是出于冷漠還是不擅于表現(xiàn)情緒。
執(zhí)法隊隊長,獅鷲騎士,昂。
真是不巧......不,應(yīng)該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他似乎本就負責(zé)灰樓事件的處理......格特斯看著對面沉默站立的騎士,并不愿意和他發(fā)生沖突,一是自己背上的馬奇已經(jīng)毫無聲音,不知道是死是活,急需救治,二是這名騎士也曾不遺余力地幫助過自己,三是以現(xiàn)在自己剛解完毒,暗影之力受限制的狀態(tài),能否打得過對方,還需要另說。
騎士的視線仿佛充滿了審視的意味。
在靜默的對峙中,在格特斯猶豫著是否摘下兜帽敞開天窗說亮話時,獅鷲騎士率先開口:
“跟我來。”
昂往遠離城門的方向走去,格特斯略一遲疑,看了看背后似乎已經(jīng)停止呼吸的刺客,跟了上去。
這名騎士已經(jīng)認出了他,雖然不確定用了什么方法,但格特斯有這樣的直覺。
格特斯也不覺得騎士會把自己帶到設(shè)有執(zhí)法隊埋伏的地方,那只是多此一舉,這名騎士的實力就已經(jīng)令人忌憚。
所以,格特斯選擇了相信對方。
十月,被稱為寒潮之月,夜晚的空氣仿佛帶上了北方的風(fēng)雪,與南方的熱潮相聚此處纏綿,形成了獨特而潮濕的寒冷。
這與北方干燥的冰雪不同,更像是雪糯蟲鉆進了衣服,在你的皮膚上蠕動,談不上多么美好的體驗。
格特斯跟隨昂到了一個幾座塔樓圍聚的地方,似乎是一個小村落,塔樓沒有燈光,村落一片漆黑,這個時間點的人們早已入眠。
昂走到一座灰色塔樓的門前,拿出鑰匙打開了有些破舊的木門。
格特斯跟著騎士進入塔樓,這是一棟普通的民居,桌椅家具都是普通的木制品,看上去都有不少的年歲,使用了很長一段時間。
整個一樓的擺設(shè)十分整潔,物品擦洗得非常干凈,沒有華美的裝飾,卻透露著一股溫馨,在大廳的靠墻位置,有一張木床,顯得不太合適,畢竟床鋪一般應(yīng)該放在臥室的位置。
“讓他躺在這吧。”昂指了指木床。
格特斯點點頭,將悄無聲息的馬奇放在了床上。
對于馬奇現(xiàn)在的狀況,格特斯有些疑惑,他失去了呼吸,皮膚如同堅硬的寒冰,就像在寒風(fēng)中風(fēng)干的尸體,但奇怪的是,他身上的傷口完全消失了,沒有中毒的跡象,只剩下大片的血跡和破損的衣物證明他真的受過傷。
而在剛才戰(zhàn)斗的最后,這名暗影刺客的表現(xiàn)出乎了所有人的預(yù)料,他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出現(xiàn)在了薩切爾的身前,取下了仇人的頭顱,結(jié)束了一場長達十三年的復(fù)仇。
“你有辦法嗎?”格特斯摘下兜帽,向騎士詢問道。
昂只看了他一眼,沒有任何驚訝的表現(xiàn),從一個櫥柜中拿出一根蠟燭,點燃,放在木床的前方,馬奇的側(cè)臉位置,然后才說道:“他處于生與死的交界處,靈魂正徘徊于無盡迷霧之中。”
格特斯聽聞過這個傳說,
生命與死亡的邊緣,有一片無法辨清方向的迷霧,可能通往神國,可能連接地獄。
昂搬來一張椅子,坐在了木床附近,對于這名高大騎士而言,椅子有些小了。
他輕靠在椅背上,閉上雙眼,燭火突然一陣搖曳,再恢復(fù)寧靜。
在燭火穩(wěn)定后,格特斯松了一口氣,這是他無法插手的領(lǐng)域,他也無暇去考慮為什么一名騎士掌握了眼前的奇怪儀式,唯一能做的,是在此期間,替他們保證附近的安全,保證儀式的順利進行。
每個人都有秘密,擁有自己的那一份就已經(jīng)足夠沉重了。
格特斯耐心地等待著,注意力在兩人一燭火上來回移動,觀察是否出現(xiàn)儀式結(jié)束的征兆。
燭火的燃燒十分奇特,蠟燭似乎完全不會因為火焰消融,卻在某些時候,突然憑空消失一截,使得格特斯一陣膽顫心驚。
忽然,燭火一陣搖曳,仿佛置身于狂風(fēng)之中,只剩下微弱的燭火!
格特斯面色凝重......如果燭火真的熄滅了,自己再重新點燃會不會有效果?
幸好,下一刻,明亮的火光回來了。
換之而來的,是一大截蠟燭的消融,只剩下大概四分之一的長度!
這如同先從雪崩中逃出,再一頭鉆進了冰霜巨龍的巢穴一樣驚心動魄!
“結(jié)束了?!?p> 昂率先睜開了眼睛,看上去有些疲憊。
“謝謝。”格特斯沒有詢問結(jié)束代表成功還是失敗,如果是失敗,這名騎士會直接說“失敗了”,反之是成功的話,也一樣會是直說“成功了”。
所以,眼下是不好不壞的結(jié)果,所以馬奇還未醒來,但有了微弱的呼吸。
“你認識他?”格特斯問道,剛才的儀式簡單卻危險,昂沒有猶豫就開始了,連詢問的時間都沒有留給他。
“十三年前見過幾面?!?p> 昂面無表情地點點頭,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回答并不充實,他補充道:
“馬奇.吉迪恩,他是賈維斯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