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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醫(yī)

005 治病

丑醫(yī) 蕭七七 2163 2014-03-10 00:03:06

    片刻后,阿丑收了手退回來:“脈浮弦以滑,氣瘀滯,中風火盛,拿紙筆來?!逼鋵嵾@病,放在現(xiàn)代就叫中風。

  不多時,紙筆呈上,阿丑提筆寫方子:

  羚角磨沖二錢.陳膽星燉和服一錢五分.石菖蒲次入一錢.紫丹參四錢.白茯苓三錢.鉤藤鉤次入五錢.冬桑葉四錢.川貝母杵一兩.賴橘紅次入一錢五分.白蒺藜三錢.牡蠣八兩杵。炭先煨六句鐘,取湯代水煎藥。[1]

  “此方息風降火為主,順氣蠲痰為輔,趕緊給他煎服!”阿丑把方子遞給小廝。

  也不怪彭郎中束手無策,這個方子,還是晚清時期才出現(xiàn)的,她不過拾人牙慧罷了。

  半個時辰后,湯藥端了上來,那老爺喝下藥沒過多久,便漸漸醒轉(zhuǎn)。

  阿丑十分有自知之明地向后大退幾步:她如今的模樣很是嚇人,病中受不得驚嚇,要是把好不容易救回來的人又嚇昏過去,煮熟的一兩銀子就飛了。

  老爺似乎很是虛弱,只微微在小廝耳邊說了幾句什么。

  小廝還沉浸在“老爺居然真被這丑八怪救活了”的愕然中,愣愣走到阿丑面前:“我們老爺說了,給你,給你二兩銀子,你就,別過去嚇唬我們老爺了!”說罷嫌棄地將二兩銀子扔給阿丑。

  不用過去,正合阿丑心意,她行了一禮:“還請這位老爺日后不要一味溫補,飲食清淡為佳?!彼@個樣子,明顯是大補到上火的。估摸是縱欲過度,然后又拼命壯陽……

  彭郎中站在彭氏醫(yī)館門口,看著徐奶奶扶著阿丑漸行漸遠,難以置信地揉揉眼睛:一個丑陋乞丐,居然治好了他都治不好的病人?

  這真的是乞丐嗎?

  阿丑揣著那二兩銀子問:“奶奶,建業(yè)最小最便宜的院落,要多少銀子?”

  徐奶奶一時間答不上來:“這我還真不曉得,也許能幫你打聽打聽。但肯定是個大數(shù)目!”

  阿丑點頭思索:一兩銀子一千文,這里也就兩千斤米,要買房子,肯定遠遠不夠。

  一陣“咕嚕”聲打破了兩人的平靜——阿丑兩天粒米未沾,早就餓得前胸貼后背了。

  她不由得有些尷尬:“奶奶,我,我去找東西吃……”

  窩在墻角捧著紅苕[2],阿丑啃得牙齒都疼,卻還在狼吞虎咽——她真是餓瘋了。

  徐奶奶在一旁就顯得平靜許多,只是默默地吃。

  一連吞了三個大紅苕下肚,阿丑喝了些井水,才舒緩一口氣。

  她再也,再也不要體驗餓肚子的感覺了!

  疲累地靠著斑駁的墻壁,阿丑的心思卻沒有停歇。

  吃飽喝足,孝敬錢也有了著落,現(xiàn)在要謀劃的是,怎樣逃出生天。

  “奶奶,如果我們拿著銀子賄賂軍爺,要多少才成?”方才兩人已經(jīng)打聽過,建業(yè)最便宜的屋子,也要五百兩左右。京城物價太貴,地價太高,若是跑到其他地方買幾畝田,要成為合法公民想必不難。

  可是黑戶身份要出城,除去賄賂守城士兵,手無縛雞之力的她,真是想不出更高妙的絕招了。

  徐奶奶似乎被她的跳躍性思維整暈了,茫然搖頭。

  阿丑嘆息一聲:“奶奶,您先回去吧,我四處轉(zhuǎn)轉(zhuǎn)?!逼嬖展忠?,不過是小半日功夫,她的腿竟然恢復這么快,如今走路都不成問題了。

  莫非,這具身體不是個人,而是什么仙妖?

  甩甩腦袋,自己太異想天開了吧,若是仙妖,仙術(shù)妖術(shù)也不會讓自己落到這步田地呀!當務(wù)之急,不是糾結(jié)于她的特殊體質(zhì),而是尋摸門路和尋找商機。

  走在大街上,建業(yè)熙熙攘攘的人群來來往往,阿丑不禁陷入沉思:坑蒙拐騙的事情,她是干不出來,自己所長,不過是懂醫(yī)識藥。如今條件所限,除了從醫(yī)術(shù)上下功夫,似乎別無他法。

  許是思考太入神,怔忪間,陡然發(fā)現(xiàn)一匹駿馬已然近在眼前,正要直直撞向自己。

  阿丑急忙低頭,一個翻滾,從馬蹄下滾到一側(cè),險險躲過了這場無妄之災(zāi)。

  她拍拍喘息的胸口:還好這具身體雖然瘦弱,但也算靈活,否則真要被馬蹄踩成肉泥了。

  “何人驚了本公子的馬?”一個年輕男聲響起,語調(diào)中帶著超然的高貴,和山雨欲來的怒氣。

  阿丑驚魂甫定,循聲而去,只見駿馬之上,一位波濤暗紋藍色錦袍的公子正勒著韁繩,安撫自己的愛騎。這公子年紀不大,也就十五六的樣子,長相自不必說,面如冠玉,眉清目秀,身姿俊朗。

  古代大富大貴之人多娶美妻嬌妾,生出來的子女也都遺傳優(yōu)質(zhì)的外貌基因。如此循環(huán)往復,只會一代比一代好看。聽這藍色錦袍公子語調(diào)中超然的高貴,想必也是有積淀的世家大族熏陶出來的。

  好漢不吃眼前虧,不對,是好女不吃眼前虧。阿丑當即跪地道歉,心中卻恨死了古代動輒下跪的禮儀。你們不知道我們這些窮人,本身就營養(yǎng)不良膝蓋沒肉,跪下更是硌得慌嗎:“對不起,這位公子,草民并非有意,還望公子大人有大量!”聲音沙啞,語氣誠懇卻不卑不亢。

  那公子也沒有爆發(fā)他語調(diào)中隱隱含著的慍怒,只淡淡地說:“眼神不好,腦子倒是清楚。翌辰,你說如何?”

  另一男聲響起,語氣十分散漫隨和,帶著一點玩世不恭:“則軒,不過是個小乞丐,你怎么就計較上了?”

  方才沒有注意,原來這公子還有同伴?阿丑微微抬頭,一抹杏色袍角映入眼簾,金絲暗紋繡著三爪金龍。三爪金龍非等閑人可用,方才那藍衣公子都只是波濤暗紋,如此說來,這個人,比藍衣公子身份還要尊貴,三爪,不是郡王就是親王世子了。

  一番權(quán)衡利弊,那個藍衣公子似乎不是好說話的,而這杏衣公子,聽語氣明顯親切隨意許多,身份又更高貴,誰是救星,頃刻見分曉。

  阿丑又是一個扣頭,方向大半對著那杏衣公子而去:“草民并非有意沖撞,還請兩位公子恕罪?!?p>  關(guān)于草民這個自稱,實在是阿丑想不到其他更合適的。若是說一句民女、奴家或者妾身之類如此柔化的自稱,再看看那張駭人的臉,連她自己都覺得可怕。

  不過,這個杏衣公子,會像他表面上看起來那樣隨和,勸藍衣公子饒恕自己嗎?

  ****

  注:

  [1]出自《王孟英醫(yī)案繹注》,清·王士雄著

  [2]紅苕:紅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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