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丑面紗下清澈的雙眸染上厭惡:哼,自己搶水也就罷了,居然開始亂咬人,拉我頂罪!圍魏救趙,周靈巧,你心機真是越發(fā)好了!
眾人果真被蠱惑,都把目光轉向阿丑,有的疑惑,有的厭惡,有的搖頭。
此時趙三嫂正好趕到,聽了周靈巧一席話,又看到大家伙的反應,忍不住為自家大嫂和阿丑幫腔:“周丫頭,有你這么說話的嗎?俺還要說,村子里自打你出生,災禍統(tǒng)統(tǒng)都因為你。十三年來,村里誰家白事了,田里莊稼遭殃了,都因為你。自己也不想想說不說得過去!分明是自己在這搶水,想不擔責躲過俺們追究,就開始趁機亂咬人。逮著誰是誰,俺們才沒那么傻!”
趙大嫂立馬和她三弟妹站在一條陣線上:“就是,轉移大伙注意,以為就能把水偷走了?休想!”
“空口無憑亂咬人,瘋狗似乎也沒這么猖獗吧,”阿丑鄙夷地瞪著周家母女,說出的話毫不客氣,自然,現(xiàn)在不狠,等下有的是人對你狠,“大旱當頭,不和村里人團結一致共同抗旱,在這搶水罵架,污蔑亂咬人!大家可都看著了,今天是我,明天說不定就是你們之中不知道誰了。周家的德性,大家又不是不清楚,歷來沒教養(yǎng)!”
最后三個字,阿丑咬得極重:之前沒拿你怎樣,你就越發(fā)得意起來。蜜蜂吃高粱,順著桿子往上爬!今日不給點教訓,還真拿我當軟柿子捏呀!
這一句周家家教何如,大大刺激到了周靈巧:“你一個掃帚星,有什么資格說俺家!你要這樣說俺,你就更不是東西!沒爹沒娘沒人教!”
“一個未出閣姑娘家,說出來的話不三不四的,”趙三嫂側目而視,“沒爹娘也拿來罵,簡直缺德。周丫頭,俺瞧著你是嫁不出去了,誰家敢要!你們周家教出這樣的女兒,真丟臉。不過,本來搶水也不是啥子光彩事,一般的沒德行?!?p> 周嬸子不以為然,她倒覺得,自家女兒真是越來越聰明了,一下子找到了問題的關鍵。于是,她三角眼吊起,帶著濃濃的譏諷:“好笑得很,你們不找大旱的原因,找俺們做啥子?要是沒阿丑那掃帚星,哪有啥子大旱,哪用得著搶水?依俺的意思,先趕跑掃帚星,俺們村才能有水!”
話音未落,周嬸子就擼起衣袖,拿著手中扁擔,向阿丑的方向揮去。
阿丑見狀,錯愕得合不攏嘴:就這么,要打人了?我勒個去,真是太野蠻了,潑婦中的潑婦呀!
她急忙往旁邊一閃,只見趙三嫂已經(jīng)抓住周嬸子的手臂,攔下?lián)]舞的扁擔,相互撕扯起來;那邊也有個村民聽信了周嬸子的蠱惑,要沖上來,卻被趙大嫂抱住,扭打成一團。
一時間,戰(zhàn)局拉開,幾方勢力爆發(fā)惡戰(zhàn),村西小河邊,場面一片混亂。
阿丑掃了幾眼不遠處還想跑上來打她的村民,深吸一口氣,拔腿就跑:如今三十六計走為上,就她這小身板,還和人掐架?還是跑去搬救兵吧!
于是一溜煙向村頭佟家跑去。
丁舉文拎著水桶正趕去村西小河,就看見熟悉的身影如風一般,朝著反方向和他擦肩而過。
“阿丑!”他出聲打招呼。
只是阿丑一面專注于方才的事情,一面急著搬救兵,并沒注意附近的人和事,腳步不停速度不減,一路向東。
丁舉文不解:她這么著急,是怎么了?還是跟去看一下,說不定能幫到她。
如此想著,他折回腳步,跟著阿丑向村頭跑去。
“佟五哥,”阿丑扒著佟家大門,撫著心口直喘氣,“你爹在嗎?”
蹲在院子里刨木頭的佟寧信抬起頭,有些摸不著頭腦,愣愣地看著阿丑:“咋了,頭一回見你這么慌,發(fā)生啥子了?”
阿丑一咬牙,就差過去把佟寧信揪起來了:“說重點!你爹在哪?”
“俺爹,下地去了——”
還不等佟寧信把話說完,阿丑一溜煙又跑了。
剛跑到佟家的丁舉文見狀,看了站起身張望阿丑背影的佟寧信一眼:“她剛才說了什么?”
佟寧信搖搖頭:“問俺爹,到底發(fā)生啥子了?”
丁舉文不再多言,追隨阿丑背影而去。
“唉,一個兩個都不理我,問一句話就跑了!”佟寧信一跺腳,自言自語,“不行,俺也要跟去看看,到底咋回事?”
村西小河邊,幾隊人馬正扭打著,就聽見一聲怒喝:“你們這是干什么,全都停手!”
佟德全正在地里忙活著,便看見阿丑跑來找他,說村西小河干涸,因為爭水,周嬸子大打出手,現(xiàn)在亂成一片。佟德全聞言,二話不說就趕過來了,發(fā)現(xiàn)場面果真夠混亂,連忙出聲阻止。
周嬸子拿著扁擔,已經(jīng)把江二嫂兒子的額頭拍出個大包;趙三嫂發(fā)髻早就亂了,掐著周嬸子手臂,幾乎把那碎花襖子都掐碎了;周靈巧不知怎地,摔進干涸的河床淺灘,弄了一身泥,好不狼狽;趙大嫂比較彪悍,已經(jīng)把一個小媳婦壓在地上了,此時被嚇得突然停手,那進退兩難的雙手,看得阿丑只能拼命咬牙忍笑——
怪不得吳王闔閭要孫子訓練宮妃美女,敢情是因為女人打架,比男人有看頭?
不過眼下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她要趁此機會,一舉翻盤!
“呀,周嬸子,你怎么拿著扁擔就打人啦,太可怕了!你看江小弟的頭上,腫這么大包,江二嫂不心疼死,待會兒過來我給看看?!卑⒊笳驹谫〉氯浇?,一副扼腕的樣子。
周靈巧從泥地里爬起來:“阿丑你這個掃帚星,挑了禍端就跑,還去惡人先告狀,俺和你拼了!”說著就沖過來,一副要和阿丑同歸于盡的架勢。
阿丑暗自嘆息:周靈巧這是打上癮了?佟里正在這兒坐鎮(zhèn)呢,還想打?
她邊想邊往后大退一步,似乎受了極大驚嚇:“你別過來!你整天說我是掃帚星欺負我,搶水還拿我墊背,周家自己做的事,和我有啥關系?”
佟德全看著飛奔沖鋒的周靈巧,大半個身子都是泥,凌亂的頭發(fā)也抹了泥土,臉頰還掛了一點青紫,不悅地蹙起粗獷的眉峰喝道:“停下!”
周靈巧被驚住,一個急剎車沒站穩(wěn),直直撲到在地,摔了個狗啃泥。
丁舉文和佟寧信此時方到,哪知一到就看到這么“慘烈”的場面——滿身泥不說,還整個人撲倒在地,臉都會摔腫吧?
周靈巧這么一摔,也不知是摔疼了腳還是摔疼了臉,撐著地抬頭就哭出聲來。然而下一刻看到停在路口的丁舉文,哭號生生被咽了回去。
阿丑正納悶為何哭聲戛然而止,順著周靈巧的目光望去,就看到佟寧信怔怔站在那里,以及他身邊的丁舉文。她深吸一口氣,把手覆在額頭上遮住視線:這下周靈巧糗大了……在心上人面前,滿身泥污頭發(fā)凌亂鼻青臉腫不說,偏偏還摔了一大跤,看樣子還是臉著地的。這不是,形象全毀了嘛!
有些同情地輕嘆一聲:安安分分待在河邊,不就啥事都沒有了嗎?到時候丁舉文一來,躲在人群中不出聲,誰也不會發(fā)現(xiàn)你。硬要沖過來打我,這下遭報應了吧?
周靈巧此時的心情,可謂羞憤悲恨交加:羞的是自己最難看最狼狽的模樣居然被舉文哥哥全部看去了;憤的是自己氣運不佳,老天不垂憐;悲的是如此一來,她平日嬌俏可人的形象,全因為這一摔毀掉了;恨的是,罪魁禍首阿丑,如今卻在一旁看好戲!越想越氣越委屈,她心一抽痛,腦子嗡的一下,直直暈了過去。
“呀,閨女,你這是咋了!”周嬸子扁擔一扔,神色焦急,沖過去想要扶起周靈巧。
阿丑面紗下挑眉:周嬸子,你不來這么一出,丁舉文那書呆子說不定還沒認出,地上趴的這位,是成日追在他身后喊“舉文哥哥”的周靈巧呢!您這么“合時宜”的關心……您女兒是會感激你,還是會埋怨你呢?
其實,丁舉文方才真沒認出那是周靈巧,如今周嬸子沖出來,他才反應過來這是誰。佟寧信也是如此,發(fā)覺這是周靈巧之后,一個撐不住開始捧腹大笑:真是報應呀!
佟德全嚴肅地瞪了自家小兒子一眼,佟寧信只得訕訕。
丁舉文也忍著笑,不由好奇接下來事態(tài)的發(fā)展。
“是誰先動手的?”佟德全冷冷問。
趙三嫂立馬回應:“周嬸子先撩起扁擔打人的!”
趙大嫂也出聲附和;江二嫂兒子被周嬸子打傷,江家的人自然也把矛頭指向周嬸子;其余人,眼見趙家和江家已經(jīng)站隊了,也的確是周嬸子先出手,此時把過錯全推給周家最是便宜,于是也紛紛指認周嬸子。
周嬸子正猛掐女兒人中,聞言扭頭一看河邊諸人,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勢單力孤,急忙辯解:“佟里正,你可要為俺做主呀!分明是阿丑這個掃帚星,自打她來了俺們村,俺們村災禍不斷?,F(xiàn)如今天不下雨河水干了不說,還挑起禍端惹得俺們大打出手!要不是阿丑這個掃帚星,哪會打起來!”
阿丑在心中冷笑:還真不賴!周嬸子要想脫罪,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一切過錯都推給她這個“掃帚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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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月若兮辰;念茶澀;紫金小鎮(zhèn)打賞的平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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