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鴉潛入夜,彩蝶悄飛來。
一只彩蝶忽然飛進(jìn)了店里,在空中盤旋。
輕輕擱下酒杯,蘭斯小姐伸出手去,那蝴蝶便忽然停在了她的指尖。蘭斯小姐似乎對這彩蝶很感興趣,玉手輕移,將它移到眼前,仔細(xì)打量。
那彩蝶似是受到驚嚇,忽然又飛了起來。
慌不擇路之下,它竟一頭飛到了蘭斯小姐的臉旁,翅膀撲棱撲棱地扇個不停。
似是被扇得癢了,蘭斯小姐忽然笑了起來。
“哦呵呵呵呵……”
她笑得很開心,笑出了一片壯闊的波瀾起伏:“……這小東西……真有意思!”
笑了一陣,她輕綴一口玉液,吐氣如蘭。
那彩蝶似是受不住那熏人的酒氣,扇了幾下翅膀,便一高一低地飛走了。
然而,可能連蘭斯小姐這么神秘而強(qiáng)大的人,也沒留意到,不遠(yuǎn)處,卻有個人卻將這一幕看在眼中,記在心上。
“古怪!這蝴蝶一定有古怪!”南宮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昨天在青龍墓中,畫了一條龍導(dǎo)致識海受了震蕩,至今還沒恢復(fù)過來。林軒然醫(yī)術(shù)高超,但神識受創(chuàng)這種傷,她也只能替南宮減輕點(diǎn)疼痛,根本無法醫(yī)治,只能靠他自行恢復(fù)。
所以這兩天,南宮的腦門一直隱隱作疼,一思考的話,腦中更是翻江倒海,龍吟不絕。
如今,又發(fā)作起來了。
聽到這話,梁紫回過頭來,咬著吸管含糊問道:“啦里古怪了?”
“你看這蝴蝶一出現(xiàn),蘭斯小姐就放下了酒杯……”
疼痛稍緩,南宮瞪大了眼睛,認(rèn)真說道:“從我們?nèi)脒@者旅館至今,你曾幾何時見過蘭斯小姐放下過酒杯的!”
“……,聽你這么一說,還真的像是那么一回事!”
“一只能讓蘭斯小姐放下酒杯的蝴蝶……實(shí)在是太古怪了!”
“那……你說它古怪在哪里?”梁紫反問。
“這……”
南宮覺得腦門又開始作疼了,又揉了揉眉心,這才嚴(yán)肅說道:“就是看不出哪里古怪,所以更加有古怪!”
“切……”
白了他一眼,梁紫沒好氣道:“我看是你腦子有古怪!昨天畫那條龍把你的腦子都畫傻了,整天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p> “哎喲……”
被她這么一提醒,南宮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忍不住哎喲直叫。
……
最后,他們還是沒研究出那只“古怪”的蝴蝶到底古怪在哪里了。
午飯過后……
梁紫正在門外與七十二院諸生繼續(xù)切磋,而南宮因?yàn)橛胁≡谏?,不能出手,于是提出想去青龍?nèi)院走一趟。
如今不知青龍大人是否歸來。若是歸來,留在那獨(dú)棟小樓門前的那兩幅畫,他是否看見了?
他始終惦記著矮人阿魯巴的囑托,所以一得空,便打算再去一趟,做個確認(rèn)。
“我陪你去吧!店里太無聊了……”那小姑娘忽然說了一句。
“嗯?那店里的活……”
“店里的活有軒然妹子一個人就夠了!”小姑娘飛快說了一句。
然后,她表情忽然變得有點(diǎn)奇怪,眼神閃縮:“自從上次火龍蛋糕的事之后,店里就再沒有來過客人了……”
南宮聞言一愣,心想還真是這么一回事。心神在此的南宮,倒沒留意小姑娘話中某些字眼是否有不妥。
月神旅館生意本來就差,上次那次離奇的食物中毒事件之后,更是雪上加霜。要不是還有南宮他們兩個“忠實(shí)”的住客,恐怕老板娘早就大發(fā)雷霆了。
“蘭斯小姐,你怎么看?”
南宮將視線轉(zhuǎn)向蘭斯小姐。店伙計(jì)閑著無聊想出去散,理應(yīng)征得老板娘同意才行。
蘭斯小姐此時正在認(rèn)真地?cái)?shù)著錢,店里生意慘淡,所以她的臉色也頗為慘淡。
聽到南宮的話,便頭也不抬地答道:“愛去便去吧。你是店里唯一的住客,腦子又有問題,她跟你同去,也好有個照應(yīng)?!?p> 既然老板娘都發(fā)話了,南宮自然不會有什么意見,帶著小姑娘便出門去了。只是在轉(zhuǎn)身出門的時候,他總覺得哪里不對……
……
誰腦子有問題?。??
……
好難得出門一趟,小姑娘便像個出了籠的小鳥一般。
她掀起簾子看著外面熙熙攘攘的人流,嘴里啃著南宮請她吃的糖葫蘆,卻仍在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聽說,這幾日河水越來越高了,大家都好像很緊張的樣子……”
“要是上游又缺堤了的話,不知該怎么辦好呢……”
“當(dāng)年,青龍城差點(diǎn)就被水淹了,虧得青龍大人及時出手。我跟你說啊,當(dāng)時他就這么伸手一指,那河水就這么被截?cái)嗔恕?p> “……”
聽她說得活靈活現(xiàn),簡直跟親眼所見似的,南宮忍不住笑著問了一句:“你親眼見過?”
小姑娘吃得滿嘴都是糖汁,得意道:“那是當(dāng)然!當(dāng)時那景象啊……那叫一個壯觀……”
“怎么可能……十幾年前的事了!”南宮不信,笑道:“我看你比我還小的樣子,你當(dāng)年才多大啊?”
“女人的年齡,是秘密!”
小姑娘忽然惱羞成怒,瞪了一眼南宮,便氣鼓鼓扭頭過去,嘟著小嘴不再說話。
然而過了不久,馬車還沒走到一半路,她又自顧自地說了起來,“我才不會告訴你……當(dāng)年的那次大水,其實(shí)是有一頭兇獸作怪呢……”
“兇獸?”南宮心下一動,又被勾起了興趣:“你說什么兇獸?”
“哼……我不跟你說話!”
“好吧……剛才是我失言了,請姑娘見諒?!蹦蠈m失笑,連忙道歉。
“這還差不多……”小姑娘露出勝利的笑容,清了清嗓子,這才說道:“剛才說到……對了兇獸!聽人說,那是一頭水兇獸。它就潛伏在云天河底里,有時浮上水面。我跟你說啊,光是那身體,就可以讓云天河斷流了……每天要吃好幾千斤的魚,一天不吃,它就發(fā)狂!”
“扯遠(yuǎn)了……”南宮連忙扯住話題,“說重點(diǎn),說那兇獸是怎么作亂的?青龍大人又是怎么平息水患的?”
“哦,這個啊……”
小姑娘側(cè)頭想了一下,便道:“那兇獸一到水里,就會變得力大無窮,神通廣大……反正就是那年它忽然就發(fā)狂,跑到城外那河段來,張口一吐,就掀起了滔天巨浪,水漫青龍!”
“那然后呢?”
“然后?我跟你說啊……”
小姑娘忽然就激動了起來,指天畫地,說得個口沫橫飛:“當(dāng)時那景象,我在墻頭上看得清清楚楚,那叫一個壯觀……只見青龍大人橫空出世,伸手一指,就把洪水截住了,再一指,那兇獸就……”
“又來了……”
南宮心下苦笑,只是這一次他不敢再說話打斷了,也沒有提她暴露了年齡,只是老老實(shí)實(shí)坐在原處,專心聽講。
就這樣一邊抹著臉上的香津,一邊聽著故事。
一刻鐘后……
“就這樣,那兇獸終于死了!”
吃掉最后一顆糖葫蘆,將竹簽投入到馬車上的一個小紙簍,小姑娘終于停了下來。
南宮聞言終于松了一口氣。
忽然,那小姑娘伸過頭來,在他的耳邊吐氣如蘭,神秘兮兮地說:“不過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一般人我不告訴他……”
南宮的心又緊張了起來。
不是因?yàn)檫@個“秘密”,而是小姑娘那個“趕緊問我呀”的眼神!
咽了口唾液,南宮只得很配合地硬著頭皮問道:“什么秘密……”
果然!
小姑娘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我聽說……那兇獸雖然死了,但是死前生了一個幼崽!”
“哦……原來是幼崽!”
“沒錯,就是幼崽。你想不想聽聽這幼崽故事?”
南宮打了個冷戰(zhàn),哪還敢說想聽,連忙轉(zhuǎn)移話題道:“對了……你說的這個兇獸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側(cè)頭想了一下,便答道:“好像是叫……鯤魚?”
“哦……鯤魚!這名字不錯……”
見話題轉(zhuǎn)移成功,南宮心下暗喜,不給她言歸正傳的機(jī)會,又連忙說道:“哦對了……連兇手都有名字了,那你的名字是……?”
“嘻嘻……不告訴你……”
“年齡也就罷了,難道名字也是秘密?”
“嘻嘻,你猜對了……”
……
“誒,到了!”
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小姑娘歡呼一聲:“內(nèi)院呢,好久沒來了……”
說著,她就跑了過去。跑到大門時,她停也未停,就這么直接走進(jìn)去了,就像進(jìn)了自家門那般的隨意。
南宮走在她的后面,漫不經(jīng)心地打量著四周。
忽然,路邊閃過一道紅色的身影。驚鴻一瞥,南宮頓時心生疑惑:“咦?這身影好熟悉……好像是……白蓉兒?”
正要凝神細(xì)看,忽然腦中一陣疼痛傳來,南宮腳步一虛,差點(diǎn)暈倒過去。
等緩過來時,環(huán)視四周,那紅色身影早已經(jīng)不知跑哪去了。
南宮輕嘆一聲:肯定是自己神識受創(chuàng),所以認(rèn)錯人了!白蓉兒被逐出青龍,永不遣返了,怎么可能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這時,聽到遠(yuǎn)遠(yuǎn)傳來小姑娘的喊聲,南宮搖了搖頭,便將這念頭拋開一旁,快步走了上去!、
這是南宮第三次來內(nèi)院,準(zhǔn)確來說,算上八年前的那一次,這應(yīng)該是第四次。
駕輕就熟。
有九品徽章在手,一路通行無阻。路上也沒有什么波折,片刻之后,南宮就來到了傳送門前。
由于受傷了的神識尚未恢復(fù),南宮強(qiáng)忍著想要去藏書閣的沖動,按下了第八十一層。
藏書閣對于南宮而言,是一個誘惑!
但如今,在誘惑前面,還得加上“致命”兩個字。
上一次在藏書閣中,南宮只看了一眼那本《中州見聞錄》,便差點(diǎn)迷失于書中,不能自拔。
最后吐了血流了淚,征詢過林軒然之后,南宮才明白:那書里的世界,以自己如今的境界,根本就無法進(jìn)入,至少要到第三階聚靈期才有可能。
“唉……那座書山,什么時候才能劈出第一刀?”
一想到路漫漫其修遠(yuǎn)兮,南宮就不禁長嘆一聲,又是期待,又是悵然。
按下水晶石,輸出真氣,然后眼前一花……
南宮便再次來到了第八十一層,青龍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