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震驚了許久,隨后,他又恢復(fù)了正常。
既然小鯤魚已主動認主,且毫不計較被自己連累,修為大降,自己若再說什么拒絕的話語,則顯得太過矯情了。
而且,恐怕葉劍藏會殺了自己吧?
最初的震撼過后,南宮就樂得忍不住有點合不攏嘴了:“神獸鯤魚啊!別的不多說,至少說出去也拉風(fēng)是不?”
看著葉大少爺羨慕中帶著殺氣的目光,南宮聳了聳肩,不敢表現(xiàn)出絲毫的得意之色,招呼一聲,二人便朝著東邊走去了。
東邊是一片湖,北冥龍池。
湖面有著強烈的真氣波動,隔著老遠都能聽到水花轟鳴的聲音。
南宮二人面面相覷,面色古怪:五叔和水院長……還真的打起來了?!
“唉……活該單身啊!”葉劍藏忍不住又嘟囔了一句,這才加快了腳步。
柳暗花明,轉(zhuǎn)過幾個彎,尋路出山,便到了湖邊,二人定神一看,哇!好震撼的場面!
只見湖面上劍氣縱橫,水光漫天,兩道人影隱沒在水光劍氣之下,快得幾乎看不清人影,其中一人時而舉劍,時而撐傘,上下飄忽,左右舞動,舉劍時仿若云煙飄渺,撐傘時不動如山,端的曼妙無方。
正是東麒麟水青羅!
而另一人則手持雙劍,一輕一重,輕劍時輕若游龍,一劍西來,有若天外飛仙。重劍時大巧不工,劍路大開大合,一往無前,與水院長都得個難解難分。
“五叔認真了?。∵B幽冥劍都出了……”葉劍藏挑了挑眉。
南宮問道:“幽冥?”
葉劍藏聳了聳肩,答道:“我們?nèi)~家的家傳功法,居山臨水劍,向來都是雙劍雙持,一輕一重,重劍為居山,輕劍為臨水,五叔的輕劍就是你見過的黃泉,而另一把……你看,那就是幽冥了!能令五叔使出幽冥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呢……青龍學(xué)院身為大陸第一圣地,當真是名不虛傳??!誒,書呆子,你來這一個多月了,學(xué)院里的劍道高手多嗎?”
他的眼神忽然亮了起來。
這眼神……
南宮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太熟悉了,心里暗道:“阿紫搞出來個一人戰(zhàn)一城,該不會這葉劍藏也想來個一劍挑萬劍吧?”
“咳咳……你去到就知道了?!?p> 南宮不知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只好顧左右而言他,看了一眼他身后,便說道:“對了,五叔有雙劍,那你的劍呢?”
“我的劍……”
葉劍藏果然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神秘一笑,不答反問:“嘿嘿,我是誰?”
不待南宮回答,他便搶先一步,得意道:“我是葉劍藏,那我的劍……當然是藏起來了啊!哈哈哈……英俊睿智如我,爾等凡人,豈可輕易見得到我的劍?”
“……”
南宮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他怕他一接話,會忍不住將自己的鄙視表現(xiàn)出來。
小鯤魚知主人心意,非常形象地“呃”了一聲,口中一道流火傾瀉地面——它吐了……吐了……了……
好鯤魚!
南宮暗中大贊了一聲,然后揚了揚下巴,問道:“我們過去看看?”
葉劍藏冷笑道:“想死就盡管過去。”說著,不理南宮的反應(yīng),他便徑自尋了個方向,走了。
“你要去哪?”南宮問道。
“去青龍城啊”
“那五叔……”
“有那個美女院長在,丟不了的……”
“大少爺,青龍城該往這邊……”
“……,我知道!”
……
卻說青龍城。
或許是天邊劃過的那道流星太過顯眼,以致給某些人傳遞了某些信息。
“蘭斯走了?”
“蘭斯走了!”
黑暗中,兩條人影一句簡單的對白之后,一道暗影融入了墻角之中。
一個年輕人捏緊手中的徽章,面色蒼白:“堂哥,這徽章……居然是假的!”
另一個被稱為“堂哥”少年,顯然是先前說話少年的堂兄,恨恨說道:“其實早該料到了……以蘭斯那多智近妖的性格,怎么可能還會將如此重要的東西讓他帶著滿街跑?”
苦笑了一聲,他似是想到了某些可怕的事情,面色也白了幾分,咬了咬牙,他便邁步而走,一步,便是數(shù)十丈。
“我們?nèi)ヂ灭^!徽章可以不要,二叔的仇不能不報!”
而那個“堂弟”,則緊緊跟上,竟然半步不落。
在另一邊,風(fēng)聲響起,一只黑鴉飛入了天空。
于是,月神旅館中,便不約而同的來了幾位不速之客。
小姑娘坐在門口,看著昏暗的天色,嘴里吃著最后一串糖葫蘆,對遠處傳來的喊殺聲置若罔聞。店內(nèi)的燈光,照射在她的背后,在身前投下一道長長的影子。
而她的身邊,站著一個少年,一襲青衣,神情淡然,卻竟然是南宮。
扔掉手里的穿葫蘆串的竹簽兒,小姑娘咂咂舌,看了身旁的南宮一眼,似是對他的大方行為甚為欣喜,老板娘沒發(fā)工資,幸好有個大方的客官,請她吃糖葫蘆,吃了個夠本。
南宮不言不語,就這樣靜靜地站在門口,對她拋來的“媚眼”毫無反應(yīng),反而眉目下垂,不知在想著什么。
小姑娘大感無趣,撇了撇嘴,回頭看了看店內(nèi),卻見林軒然正拿著一本醫(yī)術(shù),專心致志,她的身前擺著一個小藥箱,正在等待著傷者上門就醫(yī)。而在離她不遠處的一個角落,陸鴻漸正閉目靜坐,手掌捏著一枚小小的徽章,正在散發(fā)著幽幽青光。
“唉……好無聊!”
小姑娘無聊地打了個哈欠,整間旅館,一時間倒顯得只有她一個人是最無所事事的,沒多久,她竟然就坐在門口那里打起瞌睡來了,頭顱一上一下的磕著,活像在釣魚。
她的影子,也隨著她的身子而輕輕晃動。
遠處的喊殺聲,頭頂?shù)凝堃髀?,仍在此起彼伏,反倒越發(fā)顯得月神旅館的安靜,祥寧。
忽然,小姑娘的頭低了下去,而她的影子……卻留在了原處,一動不動,仿似凝固了一般。
在小姑娘的頭抬起來之前,那道影子竟慢慢隆起,漸漸成形,最后,竟從影子中走出了一個身穿黑衣的少年。
這少年面目英俊,卻有一股說不出的陰柔之感,面上掛著陰騭的笑容,一見到站在門口處的南宮,他眼中突然爆發(fā)出一股強烈的仇恨,咬著牙,壓著嗓子恨恨地一字一句道:“南宮書!”
“你是誰?”
打著瞌睡的小姑娘被少年的聲音驚醒了,揉了揉眼睛便問道:“你是哪一個書院的弟子?受了傷嗎?那快進去吧!”
這少年先是微微一愣,然后回過神來,目光游離間,深深地看了南宮一眼,將眼中的恨意壓了下去,捂著肩膀便走進了旅館。
經(jīng)過南宮的身邊時,他捂著肩膀的手忽然動了一動,肩膀上便突然流出了一絲鮮血。
不久,少年又走了出來,朝著小姑娘道了一聲謝,然后就走了。
少年一走,林軒然的聲音便傳了出來:“假傷!”
“假傷?”
“自傷!”
“你是說,那是他自己弄出來的傷?……那就是敵人咯?”小姑娘眼波流轉(zhuǎn),哪有半分瞌睡的意味,意味深長一笑:“魚兒已經(jīng)上鉤……不過這只是些小蝦米,我再釣一會,看能不能釣到點大魚……”
屋內(nèi)沒了聲息,小姑娘便又繼續(xù)打起瞌睡來。
沒過多久,旅館門外突然來了一個人。
腰間插著一長一短兩柄劍,烏黑的短發(fā)垂至頸間,前面卻有一縷火紅的劉海遮住了半張臉,下巴尖尖,嘴唇緊抿,秀美中透著一股堅毅,胸前波巒起伏,行走之間,纖細的腰肢左右搖擺,風(fēng)情無限,卻竟然是一名女子。
這女子年約二十五六,無聲而堅定地朝旅館走來,右肩上綁著的一根絲帶隨風(fēng)飄揚,說不出的飄逸瀟灑。
旅店內(nèi)的陸鴻漸忽然睜開了眼睛,然后走出了旅館。
那女子停了下來,目光卻透過長長的劉海落在了陸鴻漸的身上,然后,她的眼神便亮了起來,開口說道:“陸鴻漸,你果然在這!”
她的聲音低沉,略帶沙啞,不如一般女子的柔媚,反而帶著一股中性的美感。
陸鴻漸動了動唇,欲言又止,最后化作一聲嘆息,說道:“你果然來了……沒想到,連你也來了!”
他笑容卻有點苦澀,眼底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意味。
小姑娘抬起頭,看了那女子一眼,然后便默默地退回了屋內(nèi),而她身邊的南宮,卻依然一動不動。
那女子突然拔劍,右手長劍直指陸鴻漸,左手短劍卻反握在手,護于胸前。
隨著這個動作,她整個人的氣勢頓時一變,光是看著她,就仿佛會被她身上激發(fā)的劍氣刺傷了眼睛一般。
“出手吧,陸鴻漸!要么你死,要么我死!”
陸鴻漸搖頭道:“你若要殺我,盡管動手便是,我是不會出手的?!?p> “為何?”那女子咬牙問道,眼中閃過一絲痛苦。
陸鴻漸不答,只是平靜地看著自己身前的女子。
女子身形一顫,便突然出現(xiàn)了在陸鴻漸的身前,劍尖抵著他的喉嚨,顫聲道:“暗世界議會的臟事我不管,我只求與你一戰(zhàn)!要么你殺了我,要么就死于我的劍下!”
“何苦?”
“何苦……這是你欠我的,陸鴻漸!我好難得等到這個機會,能進入青龍城,我……不會放棄!”
“唉……待今日過后,暗世界諸事了結(jié),我便與你公平一戰(zhàn)。但今日不行!你不應(yīng)參與到這些骯臟的事情中來,這樣對你的劍道而言,是一種侮辱!對你的家族,也是侮辱!”
“我本就是暗世界四皇之劍皇,暗世界之事,我義不容辭!如今你我各為其主,與劍道何關(guān)?與家族何關(guān)?”
女子劍皇聲音顫抖,顯得異常激動。
陸鴻漸不再說話,緩緩閉上了眼睛。
劍皇持劍的右手顫抖不已,臉上流出強烈的恨意和憤怒,抵住他喉嚨的劍鋒便緊了一緊,隨即她又放松了下去,眼中閃過一抹難言的痛苦與不舍。
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落到腮邊,卻化成了一句話:“陸鴻漸,我恨你!”
說著,她松掉抵在陸鴻漸喉頭的劍,掉頭欲走。
突然,變故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