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遲一挺長槍,直指蘇曼曼。
她所說的“收集材料”,不就是殺活人,煉毒尸么?
江泉村與稻花村僅僅一山之隔,比鄰而居,若說稻花村的覆滅與蘇曼曼無關(guān),恐怕連三歲小兒也不信。
蘇曼曼對此坦承不諱:“稻花村?沒錯(cuò),的確是我下令屠掉的,但我也只是為了自保而已。黑池有命,我不得不從。若是換作其他人來執(zhí)行……哼,恐怕村中婦孺死前還要遭受一番苦難!你若要找我報(bào)仇的話,那就盡管來吧!”
說著,她便抽出那根黑色的笛子,擺出一個(gè)攻擊的姿態(tài)。
雖說她如今也進(jìn)入了狼牙軍的必殺名單,但五巫教大仇未報(bào),哪怕受了重傷,也要奮起反抗,想要她引頸就戮那是不可能的。
“好!拿命來!”
白遲出離的憤怒,長槍一抖,便刺向蘇曼曼的咽喉。
南宮單手一伸,便攔住了他的槍,
“南宮小兄弟,你這是什么意思?”白遲寒聲說道。
南宮搖了搖頭,說道:“我并非阻止你報(bào)仇,但是如今,顯然不是報(bào)仇的時(shí)候?!?p> 他看了一眼蘇曼曼,然后繼續(xù)說道:“這女子雖然滿手血腥,但正如她所言,她也是為了自保而已,身不由己,情有可原?!?p> “難道我稻花村全村一百二十九條人命,就這樣白白枉死不成?”
“不,白大叔!你先聽我說……”
南宮直接說道:“如今,她與我們都有著共同的敵人和目標(biāo),就是要消滅狼牙軍,殺掉黑池!如今我們勢單力薄,而她……卻是從狼牙軍出現(xiàn)就一直追隨黑池至今,若說誰最了解黑池與狼牙軍的內(nèi)部情況,非她莫屬!”
“殺她報(bào)仇,固然可逞一時(shí)之快,但殺了她之后呢?黑池依然活著,狼牙軍依然肆虐,依然會有無數(shù)百姓被煉成毒尸,這樣對我們的計(jì)劃毫無幫助,反而少了一個(gè)助力!”
“話已至此,請白大叔你三思。你若要執(zhí)意殺她,南宮也絕不再阻攔。”
說著,他便默默退開一旁,蘇曼曼是生是死,任由白遲決定。
白遲的長槍微微顫抖,暴露了他內(nèi)心的激動。
南宮所說的話,他何嘗不明白?
但是一想起稻花村被屠戮一空,自己被迫要親手一把火將之燒成灰燼的慘狀,他心中憤恨就如火山爆發(fā)般,永不能停息。
感情上,他應(yīng)該立刻將這女子斃于槍下。
但是理智又告訴他,這女子殺不得——至少眼前此刻,殺不得!
要消滅狼牙軍,絕非單憑匹夫之勇就可以成功的,而這女子……雖然不愿意承認(rèn),但她確實(shí)是最了解狼牙軍的人。
若與她合作,有她提供線索的話,遠(yuǎn)勝于他們這幾個(gè)人盲人摸象百倍!
左邊是一百二十九條至親的生命,右邊卻是大唐蒼生!
這該如何選擇?
長槍顫抖不休,白遲的痛苦也翻騰不休。
一時(shí)間,便陷入了天人交戰(zhàn)之中。
這時(shí),蘇曼曼卻忽然開口了。
她也是心思玲瓏之人,否則,以她一個(gè)外來人,甚至是階下囚的身份,也不可能在黑池身邊摸爬打滾這么多年。
此時(shí)察言觀色,見白遲猶豫,于是便開始為自己的性命添加籌碼了。
她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又掃了一眼山下的天絕谷,一下子就猜到了南宮他們的意圖——至少,這并不難猜。
但是同時(shí),她也猜到南宮才是真正做主的人,而其余四人,皆以他為首。
煙波微轉(zhuǎn),她直接對南宮說道:“如果你信得過我,能否殺掉黑池我不敢保證,但至少,滅掉這天絕谷,卻是易如反掌?!?p> “你憑什么要我們相信你?”
南宮只是皺了皺眉,說話的卻是白遲。
盡管指甲陷入了肉中,但他的長槍確實(shí)是收了回去,顯然在那一番天人交戰(zhàn)之中,理智占了上風(fēng)。
似是早已料到他會有此一問,蘇曼曼直接就將手中的木盒子丟了過來,丟給了慕容追風(fēng),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
“這就是我的誠意,夠不夠?”
她的誠意,就是她手里的盒子。
那盒子里裝著的,是慕容追風(fēng)的母蠱。
不但是他性命攸關(guān)的東西,也是她談判的唯一籌碼!
照如今的形勢,說是她保命的底牌也毫不為過。
沒想到,這女子竟然會如此輕描淡寫的就將自己的保命底牌交了出來,除了她自己之外,所有人都大感意外!
慕容追風(fēng)直接就將那盒子捏碎,在梁紫驚異的視線之下,張開大嘴就將一條模樣十分恐怖的蜈蚣吞了下去,然后便默默地坐了下去!
白遲則直接就當(dāng)場愣住了,沉默了半響,忽然長長地嘆息了一聲,然后就沒有聲息了。
梁紫只是聳了聳肩,也沒有說什么話。
但是,他們都在看著南宮。
顯然,他們都將決定權(quán)交給了南宮,由他來決斷。
正如蘇曼曼所猜想的那樣,這個(gè)少年雖然并非大唐之人,雖然年紀(jì)甚小,但是這一路走來,他所表現(xiàn)的智謀,沉著,冷靜和實(shí)力,白遲與慕容追風(fēng)都是看在眼里,記在心里的。
在南宮的心中,他們是朋友。
但在他們的眼里,南宮又何嘗不是最值得信賴的伙伴?
然而事已至此,南宮的決定早已明了。并沒有讓人等太久,他只是沉吟了一下,便忽然從手環(huán)中取出了一枚丹藥。
蘇曼曼皺了皺眉:“這是什么?”
“叫你吃,你就吃,哪來這么多話?”
梁紫毫不客氣,曬然道:“不怕告訴你,這是一枚毒藥!七日之內(nèi)沒有我們的獨(dú)門解藥,你就會腸穿肚爛而死!吃吧,吃下去,我們就相信你了!”
“呵呵……”
蘇曼曼忽然掩口一笑。
本來她還有點(diǎn)猶豫,但聽梁紫這么一說,她反倒放下心來了,落落大方地,捻起那枚丹藥,直接便吞了下去。
然后,她便微笑著看著梁紫。
梁紫沒有理她,口中卻忽然低聲嘀咕著,埋怨起了南宮來:“就你這書呆子好心……草還丹呢,這么珍貴的丹藥你也隨便送……好學(xué)不學(xué),專學(xué)那大少爺這么敗家!”
轟??!
一聲前所未有的巨響,又有閃電如蛇亂舞。
大雨……
即將來臨!